第八章 豬和老虎的自我修養(三)
豬永遠不要去追老虎,哪怕是假扮的豬,你送上門的是自己,得到的卻是嫌棄,不要拿考驗說事,誰天生就該考驗,考驗之後呢?你敢保證完成考驗就是拿上終身執照?主動放棄的豬,最後會被冠以失敗者的光環,引誘着真正的豬們繼續努力。
在幾次漸行漸近的追逐中,章立同學確認小男生真正的用意是在撩自己,或者自己更願意被這個哪怕是嘲諷也能讓自己開心的小男生撩。鄭義確認自己已經得到了章立的青睞,因為他看到了她的溫柔,一個以兇橫見長的班長,管理着除了打架,踢球,就沒有任何事可以做的野獸之班,怒吼,追打,整天吵架已成常態,但是對鄭義就不,永遠是笑,什麼都笑,一見就笑,諂媚,或許不準確,因為諂媚總有些無奈在裏面,章立對鄭義的諂媚沒有無奈,發自真心,所以說再強的女人都是某些人面前的羔羊。比平常羔羊表現的更加羔羊的羔羊。於是,鄭義迎來了自己人生中第一次的腳踏兩隻船,這裏說第一是因為,鄭義人生還有很長。
侏羅紀看見自己以為到手的獵物,成為了別人的香餑餑,扭曲,猙獰,拒絕接受現實,在鄭義的屢次無視之後,侏羅紀做了最後一次嘗試,方式極其特別,也許是為了證實自己還有價值,鄭義的愛搭不理只是為了激起自己的注意,於是她選了一個很公開的場面,當著兩個班人的面,當著章立的面,要求鄭義為她系鞋帶,這是什麼狗屁思維模式,在還是小跟班的時候都不曾有過如此喪盡天良的要求,在明顯已經成定局的時候居然提出這樣一個要求,時間在凝固,人們在觀望,特別是章立,如果不是在鄭義面前永遠是溫柔的一面,她會像揍男生一樣立馬動手。鄭義清楚自己在經歷什麼,他蹲下了,瞧着侏羅紀的小短腿,他在微笑,抬着頭與侏羅紀親聲細語,也許是為了看到侏羅紀得意的表情在如月球表面的臉上綻放。鄭義最後一下很用力,然後微笑的站起了身,凳子擋住了章立的視線,她只看見祁詩霽頤指氣使的讓鄭義系鞋帶,然後鄭義帶着滿足的微笑蹲下,麻利的系完了。章立表情很怪異,幽怨中帶着無盡的溫柔。也許她心裏在想,自已是不是處在了食物鏈的最底層,哪怕最頂層的那個人是位仙女,她也不會想自己處在最底層,更何況是侏羅紀。
鄭義系完鞋帶,站起身,第一時間對章立說“我好渴,請我喝水”章立睜大了眼睛,因為這是個自己沒有意料到的突然事件,不是請鄭義喝水是件多大的事情,而是鄭義在取悅另一個女人之後馬上就對她提出了明顯超出同學範疇的要求,也許好朋友之間會這樣說,但是普通同學不會,男朋友會,不是男朋友的不會。
章立在遲疑,祁詩霽在回頭,鄭義在走。
“喂!”侏羅紀忍不住叫了一聲,她沒想到鄭義會在滿足自己如此過分的要求之後會立刻走向另一個女人。而且,是貌似第三者的女人,太猖狂了,太肆無忌憚了,除了讓鄭義在自己的呼喚聲中停下來,祁詩霽根本沒有其他的辦法,然而鄭義並沒有停,還在走,向著章立走,章立表情雖然奇怪,但看得出滿心歡喜。
“回來!”侏羅紀站了起來,氣的想跺腳,是的,她跺了,一隻腳剛剛離地,祁詩霽卻向前撲倒“撲街”請用廣東話說這兩個字,因為侏羅紀做的很形象。撲倒到街時她才發現,眾人才發現她的兩隻鞋被鄭義用死扣死死的系在了一起,那個男人用了全身的力量來完成最後一扣。所以他才會覺得渴。鬨笑聲像舞蹈,此起彼伏,章立完成了人生中一次逆襲,那個幾毛錢的冰袋她買單買的很開心。
鄭義吐出了冰袋的一個角,把它吐在了與侏羅紀的尊嚴和眼淚以及口水同在的地方,暢快的允吸着裏面工業合成的廉價飲料,如同新生兒第一次允吸母乳。
有誰會覺得他過分么?沒有,或者有的男人會,一些真正的豬會,但在那樣的情境下,那些真正的豬也會忍不住笑,羞辱就是哪個躺在地上如同花皮豬般的侏羅紀該得到的東西,因為她拿一個明顯是羞辱的要求要求自己的同學,要求一個遠比同學高大的男性特徵明顯的同學把尊嚴塞到她的腳下。反擊也許不是最好的方法,但無疑是大家喜聞樂見的方法。
在這個學業並不是人生必須的東西的學校,知識不是談資,考試不是談資,甚至連某某休學都不是談資的地方,情事是唯一的談資。有的人在一個月之後才會想起自己的小學同學在另外一個班突然不見,去問的時候,別人會告訴他好像好久沒來了。但是,上節課誰跟誰在走廊上打了一個招呼,似乎他們之間不簡單,這樣的事情傳播飛快。總之祁詩霽是丟盡了臉,哦!那隻老虎醒了,醒在無休無盡的羞辱和自我羞辱之中,你真的是老虎么,你真的醒了么?或許侏羅紀該這樣問自己,但是,並沒有!不知又是哪種狗屁思維觸動了原本連起來能繞地球幾圈的神經。侏羅紀居然選擇了繼續讓自己獲得羞辱,沒有了吆五喝六,沒有了頤指氣使,換上了一副與章立一樣的面孔。苦笑,尷尬笑,取悅笑,諂媚笑,真正的諂媚,不是真正的想笑。
啊!鄭義又想念詩,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他想念給她們兩個人聽。如果她們聽的懂的話,她們會聽到弦外之音。
百折不撓,屢戰屢敗,餘勇可賈,用盡所有英雄才配擁有的成語也寫不盡祁詩霽的堅韌與勇氣。鄭義迷茫了,他甚至有時候會自卑的感覺到自己不配,但這種邪念只會在腦海里一閃而過。
但是侏羅紀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