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楚陽蘇醒
“我乃楚家主事之人,是除了楚陽之外唯一的男子!爾等身為楚家兵將,誰敢動我?”楚黎色厲內荏,卻妄圖用身份壓制下去。
“唯一男子?”石嬌娥抬頭嗤笑一聲,面露輕蔑之色,“果真鼠狗之輩,如此恬不知恥!楚大將軍之子竟視若無物!”
毒殺了前楚大將軍,毒害了如今的北晉王楚陽,將前楚大將軍留下的兒子無視,真以為自己是楚家唯一的傳人了嗎?
等等!
楚大將軍的兒子,當年為何會痴傻?
楚家為何人丁稀少?
這其中,是否也有楚黎的手腳?!
有些事情,不想可能還不覺得,一旦仔細去想了,卻發現處處都是不合理的巧合。然,世間哪來那麼多巧合?
不過是有人處心積慮罷了。
石嬌娥緊繃著脊背,凝視着一臉柔弱書生相的楚黎,心中卻一陣陣地發寒——有個謀害你的親人在身邊,血脈羈絆躲避不開,日常起居都在一起,簡直防不勝防!
楚家,就毀在這個庶子手上!
“給我去搜!!”季布陰沉着臉,臉頰的肌肉橫向突兀,他看向楚黎的目光陰森可怖,彷彿恨不得擇人而噬。
“季布!你想造反?!”楚黎還妄圖掙扎。
季布一把擰住他的脖子,狠聲道:“晉王若有個三長兩短,本將把你的腦袋擰下來。”
搜查的,是整個楚家祖宅。
其實季布早就想搜了,只是楚黎畢竟姓楚,他一時找不到理由。
一盞茶的功夫,士兵找出了許多可疑之物。季布叫了隨軍的醫官,一樣一樣的辨認,竟真找到了楚陽所中之毒。
毒物源自一本古籍上的記載,用了幾味相剋的藥物調和在一起,變成灰色的粉末。而此時,古籍和藥粉分別在兩處院子搜了出來。
祖宅,是楚黎在主事。
下毒之人,毋庸置疑。
“楚!黎!你找死!”季布捏住楚黎的脖子,將他幾乎整個人舉了起來,只剩下腳尖努力夠着地面,不斷的掙扎。
“來人,把毒給楚黎喂下去!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忍住不拿出解藥!”季將軍右手一甩,把楚黎扔在地上。
“季將軍,且慢!”石嬌娥沉聲提醒,“晉王如今昏迷不醒,若楚黎也中毒昏迷……”
解藥從何而來?
季布陰沉的抬起頭,死死地盯着楚黎。空氣彷彿凝滯了,半晌他才冷漠地抬手,“將楚黎關起來。”
“季將軍,既我已洗脫了罪名,勞煩您帶我去看一看晉王,我略通岐黃,許能……”石嬌娥遲疑再三,還是提出了這個不情之請。
“娘娘……”季布轉過頭來,目光如炬地審視着石嬌娥,半晌之後,面色疏離地道:“娘娘逾矩了。早些歇息。”
說完,他也不看石嬌娥的反應,派了人把守住石嬌娥的院子,然後轉身帶兵離開。
算不上不敬,卻態度冷漠。
冷漠的就像混着冰碴兒的凜冽寒風,尚未觸及都覺得冰冷刺骨。
冷到骨頭縫兒都疼,讓人心中發寒。
“娘娘,您沒事吧?”婉夕顫聲問道,她手心和後背還冒着冷汗,面露擔憂之色,抖着手按住自己的衣襟。
皇上臨行塞給皇后的毒藥,就掛在她的衣襟內,隱藏在貼身裏衣之下。若是季將軍命人搜身,她就會被當成下毒之人。
皇后也會被牽連。
險而又險!
“我,無事。”石嬌娥搖頭,自嘲的笑了一聲。
她一個敵國的皇后,竟然認不清自己的身份,在這種緊張的局勢下,還想去看北晉的主將。也難怪季布會拒絕。
是她逾矩了。
確實,不該怪別人。
“娘娘……”婉如咬住了嘴唇,似是欲言又止,猶豫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問道,“娘娘,咱們還會回南湘嗎?”
還回去嗎?
還能回的去嗎?
是回去做南湘的皇后?還是留在北晉,做北晉王的……寵妃?
即便楚陽能醒,北晉又哪有她們容身之地?
“娘娘,鳳凰擇木而棲,北晉實非……”婉如還待繼續再說,卻被婉夕一把拉住,瞪了她一眼。
做下人的,哪有置喙主子的餘地。
雖是憂心,卻過了。
“鳳凰擇木而棲,可回與不回,又何嘗有我選擇的餘地?我既然不願與晉王為妃,又不願與韓秀為後,可又能如何?……”
她不願,能改變什麼?
當初嫁人,是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如今楚陽留下她,是憑着南湘國弱,韓秀無恥送妻抵子換安逸。
這些,從來不是她的選擇,也不曾讓她選擇。
“娘娘可還記得,臨行時皇上給的毒藥。既已查到下毒之人,若晉王此時毒發身亡,北晉軍政大亂,咱們是不是就能脫身?”婉如壓低了聲音,眼中卻是期冀。
她想回到南湘。即便皇上不愛娘娘,可娘娘畢竟是皇后,身份地位在那裏,又有石首輔撐腰,至少不會被人輕慢。
留在北晉,只是階下囚。
晉王再怎麼愛重,對娘娘再怎麼寵愛,名份上也給不了正宮之位。
妻尚且艱難,更何況是妾?!
“此事以後莫要再提了。”石嬌娥搖了搖頭,“君子端方,只願直道而行。晉王既不曾折辱於我,我又豈能行小人之徑!”
“可,我們……娘娘以後怎麼辦呢?”婉如低下了頭,神色頹喪惆悵。
這世道,怎麼就不給人活路呢?
……
轉眼四五日過去了。
楚陽似乎一直沒醒,季布將軍忙於收拾亂攤子,不曾踏入楚家後院,而石嬌娥也一直受制於庭院之內,得不到任何外界的信息。
有時候,石嬌娥甚至會覺得自己彷彿又回到了被俘虜的那幾年。除了身邊之人從韓秀的父親和義兄,變成了自己的兒子和女兒,其它的狀況似乎都沒怎麼變。
處境,還是那麼艱難。
步步維艱,彷彿永無出頭之日。
“娘親,楚將軍還沒醒嗎?”欣兒皺着小眉頭,單手拖着小下巴,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眼巴巴的看着院子門。
韓琅雖未開口,卻也在偷瞄院門。
短短几個月時間,這倆孩子竟已經如此信任楚陽。特別是韓琅,被楚陽幾次教育,竟然不知不覺被收服了。
石嬌娥輕輕搖頭,正欲開口,就看到庭院的大門打開了,一道偉岸的身影,看不清臉面和表情,逆着暖橘色的光影,大步向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