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叱干

第二十一章叱干

墨色天青,曠野一片朦朧。

坐在土墩上的少年心頭卻洋溢着一股興奮,痛快莫名。

這一趟的粟特睢陽之行,已經走了大約三分之二的行程,白日趕路,晚上宿營,一路上是出奇的順利。

少年樂享其成,每日裏打坐練功,修為日進,不過偶爾心頭也會掠過一絲不安。隨着目的地的臨近,這種不安也更加頻煩的浸擾他的心境。他是要去尋仙訪道的人,平白地受了旭日行的大恩,所以總想能夠為商行盡一點心力。他甚至幻想路上有截道的小賊出現,不想天遂人願,果真出現了。

沈岳以六字真言御音驚敵,只是臨時起意,卻是他性格圓潤變通的體現,不拘泥於成法,效果卻好得出奇。

看着變得慌亂的馬隊,少年臉上盪起淡淡的笑意,身形一晃,正準備撲過去,忽然身體一顫,又停在了原地。

“咦”沈岳聽到了破空的風嘯聲,聲音由遠及近,從遠方的馬隊處正向自己歇息的土墩撲來,剎那間已經近了百丈距離。

“不好,有高手!”少年立刻作出了自己的判斷。

天下武學,殊途同歸,又所謂:一理通,百理通。

拳法高手未必練不好兵器,使刀的未必不會使槍。

從來人破空的風嘯聲中,沈岳馬上斷定,向自己撲來的人,武功應該比自己只高不低。

片刻,少年打定了主意,身形一展,朝來人相反的方向逸出,身形飄逸,彷彿全身沒有半點重量似的,腳一點地,便竄出數丈遠,卻又不是直線行進,趨走之間捉摸不定,忽左忽右的,正是他琢磨出來的迷蹤步。

兩點之間,直線最近。

迷蹤步這種步法,用來對敵最是有用,但用來逃命,就不那麼靈光了。

兩柱香的時間,破空聲已經到了少年身後二十丈。

譏笑聲傳出:

“跑,你就是跑到天盡頭,也跑不出少爺我的五指山。”

沈岳默不出聲,埋頭飛奔。

近了,更近了,

二十丈,十丈,五丈,三丈,

向前奔行的少年身形忽然一頓,就像高速行駛的馬車忽然被踩了剎車,極動攸地轉為極靜,雙肘后縮,擊向來人胸口。

沈岳是以已之長,攻敵之所短。

他練成了天耳通奇功,耳力之強,天下無出其右,雖奔行之間,不用轉身,身後情形他一清二楚,有如目睹。

“呯”,肘掌相交,少年身形凌空躍起,在空中一個漂亮的倒空翻,遠遠的定下身子,徐徐轉過身來,打量對面的來人。

對面十丈遠的地方,一個身着灰色外袍的青年穩穩的站在那裏。青年身材不高,長着一對招風耳,正瞪着眼睛望着他。

叱干此刻心裏不是滋味。

他是被少年說停就停的身法駭了一跳。

要知道,高速奔跑的身體完全靠體內真氣驅動,由極動轉為極靜,會造成體內真氣的混亂,至少自己是做不到這點的。而且這少年會不會是故意引自己來追趕的呢?,他有點後悔自己的魯莽了。

兩個人互相打量了片刻。

驚訝同時浮上兩個的臉峽。

沈岳看到了青年腰上的灰色口袋,青年也看到了沈岳腰上的黃色口袋。

“你是修真者?”兩人同時問道:

只一剎,沈岳便斷定這青年是和自己一般,是一個修真的菜鳥。像金光遠那樣稍微高級一點的,還不是一眼就看穿自己了,眼前這傢伙一臉驚容,肯定是心虛,倒是那個儲物袋要提防一點。

“嗯,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少年心裏對自己說。

雙手一揚,身形向前飄出,右手輕輕向口袋一拍,無聲無息,太乙無形針出現在手心裏,左手一抬,大手印出手,向對方胸口拍去。

叱干心裏更後悔了。

他不想拚命。

他以前的職業是強盜,有個外號叫“拚命三郎”,敢打敢拼。但是後來他發達了,同沈岳一樣,得到了一個修真者遺留的衣砵,經過近十年的苦修,達到了鍊氣四層。這時候,他在綠林道已經是沒有敵手了。可是膽子反而小了,從來不與修真者對面。因為他清楚,修士之間的對決,非死即傷。

其實有一門法術叫“望氣術”,鍊氣二層就可以修習,很簡單很實用,可以快速看出同價或者同價以下的修為。但他和沈岳都不會。

沈岳是無知者無畏,左手是晃子,右手藏針才是殺着。隨着他左手拍出,對面青年的雙眼一動,右手猛的一揚,一道藍汪汪的電光瞬間隱現,噼啪作響的朝着頭頂劈來。

沈岳感到全身毛髮根根豎立,巨大的危機感充斥腦海,身形急閃,朝左閃去。

電光擦身而過,雷鳴聲響猶在耳,沈岳左閃的身子劃了個半弧,右手反手一甩,一道烏光直撲青年前胸,這件符寶被他當暗器使用了。

太快了,根本來不及反應,烏光就打實了,“當”的一聲,青年身上灰色外袍華光一閃,如擊鐵石,擋住了無形針的突襲。

沈岳勝在神識超人,另有天耳通可以耳代目,但青年的修為卻強他太多。

叱干一看對方的驚退正自高興,不想一瞬間就殺機驟現,如不是身上有法衣護身,剛才就掛了。

叱干大怒。

“太陰毒了吧。哼,玩陰毒誰不會?”

一拍儲物袋,一隻拳頭大小的彩色葫蘆出現在他手中,口中念念有詞,念完用指朝少年一指,疾吼:去,一股彩色濃煙如利箭般朝沈岳撲去。

一看無形針失手,沈岳便知道要遭。

“唉,真命苦啊!”

少年感嘆自己的攻擊手段實在是太少了,一楞神的功夫,剛要有所動作,對方彩煙已追了過來,彩煙急劇膨脹,一瞬間便籠罩了上百丈方圓,將沈岳完全罩了進去。

“看你不死。”叱干恨恨地道。

彩煙中,沈岳只覺得自己身體中少得可憐的那點真元,竟然不受控制地像水流一般向體外逸去,甚至神識都失去了感知,而彩煙卻循着七竅向他身體內鑽,就如成千上萬隻螞蟻在身上爬,一種酥麻的強烈感覺由外而內的直傳腦海,少年真的是亡魂大冒,心裏直叫:“我要掛了,我要掛了!”正慌亂間,腦海中傳來一個興奮的聲音:“咦,天啦,居然是輕羅五極煙,好東西,我要了”,那是他腦海中左老的聲音,接着真元停止了外逸,酥麻感消失,漫天彩煙猛地一顫,接着以初始膨脹的速度開始收宿,然後化作一條五彩嬌嬈的煙蛇,“颼”的一聲,鑽入了少年的耳朵,消失了。

站在彩煙外的叱干正冷笑不止,忽然,笑容凝結了,像是見了鬼。

他發現上百丈方圓的彩煙一眨眼的功夫,變成了一條煙蛇,颼”的一聲,在他面前消失了。

這還是他那件無往不勝的法寶噴出的彩煙嗎?

“幻覺,這一定是幻覺”,

叱干很肯定地對自己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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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岳修仙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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