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左老

“啊！”少年發出一聲渾不似人聲的吼叫，眼晴通紅，他感到自己的真氣從四肢百骸奔竄而出，先是涓涓細流，最後彙集成汪洋大海，在他的身體經絡內肆虐橫行，腦海中彷彿有無數的妖魔鬼怪在拉扯着、撕咬着，又好像開了一個水陸道場，各種鼓樂齊鳴，鑽心剔骨之痛直衝腦海。

“轟！”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了，或者很久，或者是一剎那，一切光影一切聲響忽然都停止了流動，幻影消去，少年又回到了現實。

少年如同從水缸里撈出來一般，汗水從身上不停湧出，又從外袍上滴下，滴噠滴噠地，在少年的腳下淌成了一片水漬。

少年的徐徐睜開了雙眼。

眼中神完氣足，電光四射，深邃的眼睛漆黑、幽遠，彷彿直通向無盡的虛空。

一柱香后，一絲笑意漫上了少年的臉頰。

值了，什麼都值了。這一天來所受的恐嚇，這一天來所經受的鑽心剔骨之痛，都值了。

沈岳以閉上了眼睛，感受着身體的變化。這變化，可以用翻天覆地來形容。

首先，他對世界的認識發生了根本性地變化。

原來，他通過識神，也就是眼、耳、鼻、舌、身、意、末那、阿賴耶八識來了解世界掌控身體的，但金光遠的元神在侵入他左識海時，吞噬了他的所有識神，後來，這吞噬了他的識神並狀大了元神又被他的元神吞噬了。這直接導致了他的未經修鍊的元神凝鍊甚至超過了鍊氣期第五層的金巧巧。

世上有人一步登天嗎？世間有天下悼餡餅嗎？

有。這好事就讓他沈岳攤上了。

修真的過程本來就是凝鍊元神，狀大元神，最後由元神控制大腦和生命行為。而元神控制大腦和生命行為的前提條件是滅掉識神，掌握生命控制權，這需要通過修鍊才能達到，這就是千百萬年來人類修真的根本原因。

現在，在被動地情況下，莫名其妙地被人強制完成了從識神到元神地轉變。

他的元神凝鍊狀大了。元神直接接管了對識海的控制權。

雖然閉着眼睛，當他放了自己的神識，也就是第九識即阿羅耶識來感知世界時，他感受到了身邊的一草一木，一花一葉，儘管此時夜幕已臨，沈岳依然有如目睹。

其次，沈岳感受到了他右識海中的兩個外來物的存在。

第一個就是那塊刻有火焰紋路的黑色鐵片，目前化作一團小小的黑色火焰呆在了他的右識海。這黑色火焰與自己的神識是相連的。隨着少年神識的狀大，它也似乎狀大了不少。

第二個外來物那就是在隱靈寺小和尚禪房內鑽入他左耳的那縷黑煙。黑煙竟然具有獨立的生命意識，對沈岳沒有惡意，甚至幫助沈岳吞噬了金光遠的元神。

此刻，沈岳感受到了黑煙對他傳過來的善意。黑煙應該是曾經受到過很大的損傷，經過剛才一戰，損耗比較大，目前非常地虛弱，它寄居在沈岳的右識海里，幫助沈岳完全是下意識的自我保護行為。

“只要沒有惡意，這就足夠了。何況，碰到有人奪舍時，黑煙還能幫上大忙呢。”少年下意識地想。

“嘿”沈岳通過神識向外來物打招呼。“怎麼稱呼？”

“呃！你可以稱我為左前輩或者左老伯，年輕人。”

“嗯，叫您左前輩太麻煩了，乾脆稱呼您為左老吧！”

“隨便你啦”

“那我就叫您左老啦。嗯，左老，您是怎麼到我腦海中來的？”

“這個說來話長了，以後慢慢再告訴你吧，我現在虛弱得很，恐怕要休息較長一段時間了”

“好吧，好吧，您儘管去休息吧”

事實上沈岳現在要做的事還有很多，聊天這種事，以後有的是時間。少年暗暗想。

接下來，沈岳開始整理自己腦海里地信息來。腦海中除了自己原來的記憶外，又多了一些金光遠的記憶片段。之所以是片段，是因為金光遠的元神被他吞噬時是被壓縮的，所以出現了部分記憶流失。

沈岳仔細地探查着識海中那些十分散亂而又飄忽不定的一些記憶片段，然後一一拼湊、還原，終於，他對金光遠的來龍去脈有了一個大概的認知。

金光遠是來文國東面大海另一邊一個叫東勝大陸傲來洲的修真者。不過由於資質太差一直困在鍊氣期。後來，金光遠偶爾結識了同病相憐的王眴。在歷經數十年無法寸進之後，他倆帶着金光遠會女兒金巧巧，三個人跨海回到了遠東大陸。

回來時王眴和金光遠均為鍊氣七層，金巧巧為鍊氣五層。王眴本是來文國先王之子，回來后被接納封為了誠王。他利用王室地權力財力，大肆搜刮靈藥奇珍，這三年來竟然將功力提升到了一層，達到鍊氣八層，超越了金光遠。這時候王眴開始對金光遠父女指手畫腳起來。金光遠年事已高，修行上難以突破，只好寄希望於女兒金巧巧了。可惜的是，金巧巧地資質也不怎麼樣，同樣是偽靈根，所以金光遠是帶着對未來的茫然生活着。

記憶中關於金光遠修鍊地功法也不齊全了。只知道他修鍊功法稱之為離水決，並不是很高深地功法。不過通過他的記憶，沈岳最大地收穫，就是知曉了神識的用途。神識可以察敵、可以驅物，甚至可以分化。神識說白了就是眼和手的延伸。

神識的另一種功能就是可以用來察看玉簡和使用儲物袋。

沈岳從青龍山石室中得到了五塊玉片，現在他知道了，那叫做玉簡，是修真界用來記錄信息或者功法用的。

“這下發了，居然有五塊之多，不會全部都是修仙功法吧？”

沈岳慢慢地睜開眼睛，瞧了瞧手中的五塊淡綠色玉簡，滿心喜悅，拿出其中的一塊，將自己的神識慢慢地浸了進去。

然後，他的笑容凝結了。

這塊玉簡上記錄的是關於陣法的一些基本知識。沈岳從來未聽說過什麼陣法。事實上陣法在修真界使用非常普遍。陣法是修士將符籙刻在陣盤、陣旗等輔助材料上，用靈力或者靈石激發的一種大型術法。這張玉簡上記錄了共有十八萬七千種基本符籙，每個基本符籙記錄著一定空間、時間、預測、決策、計劃、法天、則地、順、逆、正、反、天、地等信息，看得沈岳是咋舌不已。

第二張玉簡內容則簡單了太多。是一張記錄主人生平的。原來石室的主人名為千幻真人，是一名金丹修士。此人一生鑽研符籙陣法，已經到了痴迷的地步。陣法的基礎是符籙，符籙就是對天道的理解。每個修真者根據自身對天道的理解，都可以演變出屬於自己的特色符籙。千幻真人窮盡一生都在研究符籙，在四海雲遊中感悟天地，最後壽元終盡，坐化於青龍山。

第三塊第四塊玉簡上千幻真人分別留下了兩個陣法的詳細佈置方法。分別是大五行雷光陣和須彌千幻陣。前者是攻擊陣法，後者是幻陣。但現在對於沈岳來說，都沒有什麼用處。

沈岳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打開了第五塊玉簡。

這次總算沒有令沈岳失望。玉簡上記載的確實是一份修真功法。不過並不是普通的修真功法，而是專門修鍊神識的功法－千神萬識決。千幻真人痴於陣法，而陣法對神識要求非常高，在千幻真人眼裏，只有修鍊神識的功法才是真正地修真功法。

沈岳苦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