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奪舍

亂鴉空際黑，落日竹間紅。

天色漸漸暗了，殘陽如血，朦朧慢慢的籠罩整個鳳凰台，天邊只剩下一道晚霞，如同一塊巨大的畫布，掛在西邊的天空。夕陽似乎在金紅色的彩霞中滾動，然後沉人陰暗的地平線後面。通紅的火球金邊閃閃，迸出兩三點熾熱的火星，於是遠處樹林暗淡的輪廓便突然浮現出連綿不斷的淺藍色線條。

夕陽下，山頂上，夕陽將金志遠的身影拉得愈來愈遠，這老人的心境卻是無比堅定，一揚手，遠處被捆成了粽子似了的少年便凌空給攝了過來。

“別裝了，小子”金志遠冷聲道：

“吽”，弊了半天的少年哪肯放過眼前的機會，一張口，六字真言音波狂涌而出，少年拚命了。

金志遠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事實上他對這少年的心態已經由冷漠轉變為了欣賞。在這樣明顯不敵的情況下，少年並沒有亂了心志。

“可惜了”，金志遠暗暗嘆息道。

伸手一揮，在老者的面前己出現了一道倒掛的晶瑩水幕，水幕約五指厚，望上去只有薄薄的一層，好像隨時會散悼一樣，卻閃着淡淡的銀光。

“嘭！”音波擊上了水幕，銀光大盛，水幕如同鏡面一般盪起了一層層的波紋，音波被反射回來了。

“呃……！”，少年再次大叫，六字真言被水幕吸收了部分，餘下小部分被反射回來，罩在少年身上。

轟！一如天雷擊頂，少年目眥欲裂地看看眼前的一切，整個大腦嗡的一聲彷彿要炸開一般，身體內的所有氣息都變得暴躁起來，四處涌動，肆虐着他的每一根神經，每一條經脈。

“噗”沈岳忍不住吐了一口瘀血。

嘴裏面充斥着一種熱熱的，鹹鹹的，澀澀的的感覺，這是……血的味道。

草！沈岳暗罵一聲。

對方只擋了一招，便令自己受傷吐血，這是什麼功夫？面對老者，少年心中升起了不可戰勝的無力感。

“前輩，東西您只管取去，剛才冒犯了，還望前輩恕罪。”

“哼，現在知道求饒了？”金志遠臉上露了幾分調侃的神情，

“只要你老老實實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訴我，說不定我還會收你做徒弟呢！”。

“真的？”，少年臉上馬上升起了希翼的表情來。

如果能夠不與這老人為敵，如果真的能夠拜老者為師，或者說不定這就是仙緣呢。

可這現實嗎？

少年臉上露了真誠的笑容，心思電轉，思考着眼前的處境，看樣子除了求饒好像沒有別的路好走了。

“當然是真地”。

金志遠看着眼前這個少年，看到少年對未來的無比渴望的眼神，彷彿又看到自己當年拜師的情景。

由於根骨不佳，自己早早地被家族拒之於修真大門之外，只能在家族的商號中幹些打雜的事。記得那一年自己好像是十五歲吧，一個鍊氣期的散修來到了店裏，他看上了店裏的一件法器。由於靈石不夠，那個散修久久徘徊，不肯離去。

那時候的自己多瘋狂啊，大着膽子將店裏的那件法器向那位散修換了一門修真法決離水決，從此開始了自己的修仙之路。

看着眼前的少年，金志遠臉上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意。心下道：

“收你做徒弟，老子還不知道要找誰去當師傅呢？”，想想自己修真五十多年，卻仍然在鍊氣七層徘徊，心中就充盈了恨意。

“這該死地靈根，如果自己不是根骨奇差，又怎麼會被家族拒之於修真大門之外，如果不是因為靈根的原因，自己這五十多年的苦苦修鍊，又怎麼會卡在鍊氣期七層不得寸進呢？”

“唉”金志遠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收拾起心情，運起觀氣法，打量起眼前的少年來。

“咦，冰火雙靈根”金志遠驚訝出聲。

“老天爺啊，太不公平了！”金志遠的心頭充滿了濃濃的憋屈感。自己一心向道，卻是一個偽靈根，這少年屁都不是，卻是雙靈根，這還有天理嗎？如果自己是真靈根，恐怕早就被家族重點培養，要功法有功法，要靈藥有靈藥，巧兒也不用跟着自己跨洲過海的受苦了。

沈岳忽然睜大了眼睛，他發現眼前這仙人般的老者，一瞬間像換了一個人，老者看向自己的眼神，由先前的冷漠到後來的驚訝，再到現在的狂喜。

那是一匹餓狠了狼看到了獵物的眼神。

“天，這下危險了！”

少年心頭懼意大起。

金志遠心頭此時卻洋溢着止不住的驚喜。

這少年可是真靈根哩。這要在修真界，隨便哪一處修仙的家族或門派，擱着可都是寶貝，都是重點苗子。這樣的人個個都是天之驕子，平時見一個都難啊。可眼前這個少年，居然還是個凡人，這就相當於一塊未經雕鑿的璞玉，從天上悼下來，砸在了自己的手心裏。自己是個偽靈根的人，在修仙的路途上根本走不了多遠，但現在不同了，如果奪了這個人的身軀，擁有這個身懷靈根的軀殼，以自己的修行經驗，大可以從頭修過，從此就有可能擺脫生老病死，五行輪迴了。

金志遠越想越美，瞧向少年的眼神就越來越熱切。

沈岳覺得自己身上的寒毛又豎了起來。

這時候，他才發覺自己寧願面對是那個“八哥女”，自己寧願對手狠毒，也不願面對眼前這個老者。

直覺告訴他，搞不好眼前這老者真有可能把他吃了。

“一個凡人而已，如果這樣自己都不能奪舍成功，還不如找一塊豆腐撞死算了”。金志遠仔細又仔細地反覆思索了眼前的局面，實在找不到不成功的理由，他也是殺伐果斷的人物，當下不再遲延，左手一伸，捉住少年的腦袋，將其固定着和自己面對面。

“呃……！，你要幹什麼？”，少年大叫起來。

“幹什麼？你馬上就會知道了。”金志遠冷漠地說，左手一揮，一道靈光發出，罩向捆着的少年。

“呃”聲音嘎然而止，沈岳突然發現自己不能動了，甚至連舌頭都動不了啦。

老者右手一伸，捆着少年的的彩繩如靈蛇歸洞，虛影一閃，到了老者手中。

沈岳睜大了眼睛，望着捆他的那根彩繩，也不見老者什麼動作，變戲法似的就不見了。

緊接着，老者眼中突然精光一閃，沈岳覺得自己的眼神突然像被巨大的磁鐵吸住一般，竟然不能移動了，這時，老者那張原飄然若仙的臉孔，愈發顯得猙獰可怖。金志遠狀若瘋顛，口中發出了依依呀呀的咒語聲，雙手掐着法決，強大的催眠之下，少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雙眼慢慢地合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