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暗罵
王博每天喜滋滋的看着,大量興漢軍所需物資堆進庫房,而自己所付出的,僅僅是為數不多的興漢酒,就這還大部分是用別人所釀的酒做成的。自己不過是稍微加工了一下,一轉手就是數十倍的利潤啊!這簡直就是空手套白狼嘛!爺現在賺錢為什麼就這麼容易?怎麼就這麼容易?哪像前世那麼費勁吶!
正當王博帶着兩大保鏢,昂首擺尾地在自己的領地上四處巡視呢!一直忙得不可開交的楊鳳,匆匆趕上,不待有些奇怪的王博問話,已上前說道:“主公!實才飛虎來報,鮮卑人再次集結來犯,恐不日即兵臨御奴關!”
“胡狗猖狂!前次教訓不足以震懾其覬覦之心?此次吾興漢眾將士定要爾好看!”王博一聽,好心情頓時被打斷,馬上勃然大怒。並下令通知眾將官開會,商議對付鮮卑來犯之敵。
眾人圍坐在一塊兒,義憤填膺,爭先請令。
因為王博這次想要給鮮卑人,一個深刻的教訓,不打痛了,再過幾天又來。所以在討論前,王博明確宣佈此戰要達到的效果:此戰後要讓鮮卑人膽寒,知道興漢軍是個硬茬!再不敢隨便來犯,最起碼在冬季來臨之前,大批游牧的青壯未趕回雲中,不敢再來騷擾!
這就要求此戰,不僅僅是龜縮在御奴關內防守,而且要尋機主動出擊!就算不能全殲來犯之敵,也要將其徹底打挎!
可在坐的基本上,都是一群嗷嗷亂吼的粗漢,叫他們舞槍弄棒、上陣殺人還湊和,要統籌全局,整個省時省力、減少傷亡的計謀,卻難如登天!
楊鳳、廖化倒是有些指揮軍團作戰的經驗,但那都是殺敵上千、自損八百的消耗戰法,不可取!陳到應該能玩點花樣,可惜經驗太少!至於許褚和剩下的人,現在都是些喜歡單打獨鬥,殺紅眼怕是連自家主公,也能扔到一旁的貨色,更不行!
商量半天,也沒整出一個好的建議,王博只好一揮手,只留下楊鳳、廖化、陳到和牛飛虎,攤開桌上用牛皮製成的地圖,一邊詳細尋問牛飛虎御奴關外情況,一邊和楊鳳等人,探討興漢軍主動出擊的可能性。
正面硬碰硬攻擊肯定不行,以騎兵營區區二百多人,就算再悍勇,衝進成千上萬的胡騎當中,根本就冒不了幾個泡。其它更不行,王博現在還不至於狂妄到拿步兵去干騎兵,那除非腦袋被驢踢了好幾遍!
就算把“狼梟軍”頂在前面也不行!先不說王博根本捨不得,寧願犧牲全軍部分戰力,也要費盡苦心培養出來的寶貝疙瘩,這樣做是否有所損傷?就光憑興漢軍這點兵力,在無窮無盡胡騎的填命戰術下,最終都會消耗貽盡。現在的興漢軍別說戰兵耗盡,就算是損傷大一點,也是承受不起的。因為王博估計這次戰鬥,不過是牛刀小試,真正的大戰是在牧民回歸部落的深秋以後,到時候恐怕就是步度根親自帶兵前來了。所以現在絕不能損傷太過嚴重。
正面不行,那就只有趁胡騎疲憊,或意想不到的時候突襲,只要胡兵大亂,就算成功了一大半,倒時還不是任由興漢軍宰割?爺的“狼梟軍”每天養的膘肥體壯、活蹦亂跳的,你以為那是吃素的?
關鍵是怎麼才能偷襲得手呢?王博冥思苦想了半宿,也想不出個好辦法來。最後一咬牙:爺可不學諸葛亮,還想多活幾年呢?只好帶着沒有謀士的遺憾先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興漢軍破天荒第一次沒有晨跑,所有人齊動手,往御奴關運送守城物資。後勤青壯全力趕製守城所用之物,又派張白騎、牛飛虎率領騎兵營、斥候營前出御奴關外,不停騷擾東進的胡騎。敵進我退,敵停我擾,盡量遲滯鮮卑騎前進的腳步。
安排完后,王博又拿起最新傳回的敵情,以及地圖思索起來。
這些來犯之敵,還是上次的赤勒部。不過人數卻加了不少,達到萬把人。但這次和上次不同的是:隨軍攜帶來了兩千多漢人奴隸,每個奴隸都手持麻布袋,或推着獨輪鹿車。
這是上次吃了壕溝的虧,這次用奴隸去填壕溝啊!這可大大不妙!要是沒了壕溝的阻擋,那胡騎得少死多少人吶?興漢軍的防守壓力就變大很多,就算不主動出擊,損傷也在所難免。
不行!就算想破腦袋也得想個突襲得好辦法!
藏在山上,先不說上不去,就是上去了,等想要突襲得時候,要怎麼下來,總不能直接跳在敵軍頭上吧?藏在山腳,以赤勒部這次穩步推進的做法,藏多了肯定被發現,順手滅了,藏少了根本沒用。藏到河東岸,白天有水擋着不能偷襲,晚上鮮卑人再不防備,還不派幾個放哨的,等過了河,怕是早被發現了。如果來個將計就計……王博想到這,驚出一身冷汗,不行!風險太大!
後方繞道吧?其實根本就沒道。就算爬出了興漢城周圍的大山,再等繞到鮮卑騎後方,怕是沒有被發現,也已經誤了戰鬥了吧?就算能趕上戰鬥,還有力氣殺敵嗎?
實在是無計可施啊!王博甩了甩有些昏漲的腦袋:算啦,不想啦!一切順其自然吧!爺又不是諸葛亮?哪有那麼多計謀,先去御奴關再說吧!
王博到達御奴關的兩日後,鮮卑騎軍也趕到了。還是在壕溝前數百步處停下,但王博很快就發現:鮮卑人這次,是鐵了心要攻下御奴關了!
敵人準備的太充分啦!鹿車、奴隸、掘土工具、牛皮大盾等,遠處已經有一些人,從山邊看來木頭製成雲梯,還有的在搭建營帳、拒馬、路障……,一應俱全,甚至在靠近御奴關的渾河西岸,做了一條簡單的防禦線,看那樣子,不做足二里地是不罷休啊!這下靠晚上偷偷下關,過河偷襲更不行啦。
只有硬拼啦!王博一揮拳頭,給自己鼓鼓勁,當即命令:弓箭營、狩獵隊混合分為三部,一部於關牆上防守,一部在關下休息待命。
最後一部,也是人數最少的,於每晚從河東岸關牆狹窄處,用繩拴筐垂下,沿河東岸對鮮卑大營發射火箭,鼓噪騷擾,不讓鮮卑狗休息。河寬六七十步,狩獵隊弓箭的射程,正好可以夠得上對岸的一些防禦物,以及營地邊緣帳篷,弓箭營就更不要說啦。每隔一個半時辰,就騷擾一次,白天返回關牆上。
一邊下命令,王博還一邊狠狠地暗罵:你不讓爺好過,爺也不讓你舒服!
當日,鮮卑人並沒有進攻,而是在做着攻關準備。連片的帳篷,密密麻麻地散落在,並不寬敞的渾河西岸。鹿車上、口袋裏裝的滿滿的土石,雲梯也趕製了數十條,為第二天攻擊御奴關,做足了準備工作。
不過,在當天晚上,奔波忙碌了一整天的鮮卑赤勒人,就嘗到了興漢軍給的下馬威。
在牛大的率領下,整整騷擾了一晚上,靠近河岸的帳篷,隔一個時辰,就被亂射的火油箭引燃一次,雖然很快就被驚醒的士兵撲滅,但這樣不停的搗亂下,睡覺恐怕就成了一種奢望。
暴跳如雷的赤勒頭領,組織部下射箭回擊,但狡猾的興漢軍,每次騷擾都集中數十隻箭,向一兩處地方射擊,隨即停止射箭,拿着不知什麼破玩意兒,敲打的還挺響亮。自己雖然一直在增加回擊的人數,不過射出去的箭支,好像石沉大海,一點反應都沒有,回射了一晚上,連一聲慘叫也沒聽到。
有心派人過河去,剿殺這些可惡的騷擾者,一來得繞數里路,不知等到了對岸,這些人不知還在不在?二來黑不隆咚的,怕中了埋伏。只好在咒罵和鬱悶中,度過了一晚上。
第二天起來,看到自己的部族勇士,全都沒精打采,尤其是那二千漢人奴隸,更是不像樣,走路還閉着一隻眼睛。這種狀態怎能發動攻關呢?
赤勒頭領只好下令,休息一個上午,至午時三刻,再準備進攻。又派傷好的兀突骨,從上游水緩處渡河,沿着河岸和峭壁之間的丈寬地帶,擺了個“一字長蛇陣”,拉拉續續駐紮了一千多人。
這才放下心來,也搞清楚了昨天為什麼沒聽見,騷擾者的慘叫聲,原來很簡單:敵人藏在挖出的坑內,射一箭馬上藏下。差點被氣得憋出內傷的赤勒頭領,把滿腔的怒火,發泄在了下午的攻關上。
堪堪未時一到,鮮卑人進攻的牛角聲,嗚嗚地響了起來。
還是老辦法:鮮卑弓箭手立於壕溝邊,向關牆上不停射箭,以掩護漢人奴隸填埋壕溝。雖然對光牆上的興漢軍,幾乎構不成多大危險,但聊勝於無,起個咋呼作用,倒是給興漢軍提供了不少箭支。
後面一大群胡騎排成數列,虎視眈眈地盯着,只待通道加寬后,即衝鋒攻向御奴關。
聽到命令后,鮮卑人驅趕着漢人奴隸,肩背手推,一群人亂鬨哄地,沖向壕溝中間通道兩旁,不停地將口袋和鹿車裏的土石傾倒其中。鮮卑人也不笨,還把漢人奴隸分成數個波次,一波倒完還沒有返回,另一撥已經又沖了上來,速度很快,像連綿不絕的潮頭,一浪趕一浪。
興漢軍這邊,王博也命令四百弓箭營,也分成三波,利用三石弓射程,比鮮卑人短弓稍遠的優勢,只瞄準射擊鮮卑弓箭手,盡量不射漢人,但偶爾誤中,那也是無可奈何的。
眼看着漢人奴隸,不停地填埋壕溝,加寬通道,身後急躁的黃龍提議,得先把填土奴隸解決掉,不然通道被加寬,很快大批胡騎兵就會臨關下,射殺奴隸是遲早的事!
但是被王博否決了:都是漢家百姓,也屬被逼無奈。況且即使全部射殺,萬一鮮卑人再趕來一批怎麼辦?浪費箭支而已。興漢軍說不定還要背上,殘殺同族的惡名!要殺就殺罪魁禍首的鮮卑人,對待自己的同胞能避就避吧。
赤勒頭領看見,被興漢軍弓箭手一個個點名射殺,而顯得有點驚慌的鮮卑勇士,一揮手,數十面高大的牛皮木盾抬上立起。有了大盾的保護,鮮卑人的傷亡大為減少。赤勒頭領撓了撓,像雞窩一樣亂糟糟的後腦勺,又看了看不斷倒土的漢人奴隸,長出了一口惡氣,哈哈大笑,抖得胸前腹間肥肉亂顫,身後的胡兵也跟着,誇張地嚎叫起來。
壕溝當時因為匆忙建關,挖的並不太寬大,而且只有兩丈多深,幾輪土石下去之後,靠近通道的地方,已經可以看見所傾倒進去的土石,把河水慢慢的擠了出去。
而赤勒頭領這時又令奴隸,添加一些亂石木頭,可以讓新拓的通道,更加的堅硬一點,足以支撐騎兵衝鋒,要不然來個馬失前蹄,可是不太好玩。最後還不放心,又鋪了一層木板、牛皮,也是煞費苦心,下了血本了。
看着遠處活蹦亂跳的鮮卑人,王博皺了皺眉,轉了轉眼珠,讓弓箭手五人一組,搭上火箭,專射鮮卑人用以防護的牛皮大盾,又挑了幾個射術最好的,專揀奴隸中幹活最積極的,射其四肢。
這一改變立竿見影,時間不大,立於牛皮大盾后的鮮卑人,看着火勢着的越來越旺,不知所措,有的還被火油濺在臉上,胡亂的慘叫起來。
漢人奴隸中,也有慘叫聲不斷響起。本來乾重活兒的奴隸們,昨晚就沒有休息好,幹活略顯緩慢,現在更加變慢,因為誰跑得快誰挨箭射。
赤勒頭領又開始哇哇大叫,只好命令將來不及救回的大盾,推下壕溝。在又損失了十數名鮮卑勇士后,傳令弓箭手後退二十步,這樣雖然可以減少不少損傷,但鮮卑弓箭已經夠不着關頂,起不到一點點掩護作用了。
只好命令弓箭手停止射擊,不要白費力氣啦。也不管填土奴隸,全都暴露在興漢軍的射程之下。而奴隸填溝的速度,變得越來越慢,任憑後邊兇惡的鮮卑人,鞭打刀砍也無濟於事,挨幾鞭要比沒命強!返回來的時候,倒是跑的賊快。
誰知更氣人的還在後頭呢!看見鮮卑騎撤下,對面興漢軍把御奴關門打開一扇,鑽出幾個持盾大漢,在門口數步站定后,齊聲高呼:“吾漢家兒郎寧死不助胡狗!吾家將軍不忍害爾等性命,汝爾等血性尚存,不若趁此良機,投奔吾興漢軍,吾等亦儘力相護之!”
齊聲喊了數遍后,又從關牆上,射下數只冒着濃煙的箭矢,插於眾奴隸中間。
在赤勒頭領皺眉當中,剛扔下手中土石的一大波奴隸,不約而同的奔向御奴關。頭也不回,那速度簡直快趕上“飛人”啦。
關門口的大漢又大喊:“中間通行!中間通行!”。四散的人群才又向中間通道靠攏,關牆上也不時射下,滿含濃煙的箭支。
赤勒頭領勃然大怒:“放箭!放箭!漢狗無恥之極!”
一大蓬箭支飛向正在奔跑的人群,倒下不少奴隸,但也有將近一百多人,有驚無險的跑到關門口,撲倒在地上大口喘氣,有的甚至還回頭看着鮮卑人,哈哈大笑。然後在興漢軍的呵斥下,又迅速逃進關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