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旗餐廳

三色旗餐廳

眼前所有化作沉默的佈景,像憂傷的默片,或默片的憂傷,無休無止的在視線里流淌。

如果眼前可以出現哆啦A夢的隨意門,那該多好,她傻乎乎的想。

她甚至試着閉了閉眼睛,幾秒鐘后,睜開眼睛,自己還是站在美麗華商場人來熙往的大門口,眼前的彌敦道依然車水馬龍,耳邊仍然響起綠燈時行人橫過馬路的電子提示聲。

那個沒有耳朵,擁有四次元口袋的機器貓,終究只是一個日本人的幻想。

而如果真的有隨意門這道門,其實,葉思晴可以怎樣做呢?答案也是不確定的。

失憶,穿越,只與某人相遇?那麼,嗯,請問某人最好應該是誰?

正值下班時段,須知尖沙咀各甲級寫字裏的型男靚女,從下午六點至晚上八點(五點半以前走人的公司是為鳳毛麟角),都屬於情理之中的下班時間,取決於當天overtime與否。

各路精英們陸續傾巢而出,回家享天倫樂做乖乖女乖乖仔,或去赴飯局,去尋歡,去鬱悶,各自興之所致,隨性而為。

當她無所事事地緩步向前遊盪,默念着沿街的各式巨幅海報,望着餐廳門口花款繁多的menu發悶時,左邊出現一片寬闊的台階,茫然間抬眼一望,原來是諾士佛台。

記憶中,和程嘉偉光顧過好多次上面的一間法國餐廳,他喜歡吃那家的黑松露菌配野菇意飯,她則喜歡芝士焗田螺。

拾級而上,右轉。餐廳外圍區域法國三色米字國旗圖樣的遮陽篷,從遙遠的記憶中跳躍出來,鮮活的撲入眼帘,遮陽篷的半圓齒邊歡快的迎風飄展。

“一位,我要一個安靜的位子,謝謝。”她對帶位小姐說。遂越過露天座位,進入裏面。

“西洋菜湯,鴨胸沙律,芝士焗田螺,黑松露菌配野菇意飯……”當侍應寫到甜品拿破崙蛋糕時停下筆,循例問道:“請問需要酒水飲品嗎?”

她問:“有什麼好介紹?”

“法國波爾多德寶酒堡……”侍應公式化的說著。

"ok,一支,謝謝。"葉思晴心事重重,也並不需要聽明白,就無所謂的說。

她的左手撫着額頭,手肘依託在紅色檯布上,眼睛出神的望着別緻的銀質梅花鹿燭台上,玻璃樽里緩緩燃燒,搖曳的燭光,思緒萬千。

菜肴一碟一碟的上,她心不在焉的緩慢吃着,驚覺似乎點太多了。

她自我解嘲的笑了一下,輕緩轉動手中的紅酒杯,端詳眼前那淺淺而純凈的紅棕色。向自己舉杯,淡淡的橡木幽香撲鼻,入口覺着點點的酸甜,口感優雅綿長。

餐廳中央的舞池,有穿黑色演出服的大小提琴手傾情演奏,克萊斯勒“愛的喜悅”,流暢歡愉,悅耳動聽。

接下來居然是,果然是,姊妹曲“愛的憂傷”,抒悲傷之情,婉轉悠長。結尾時,輕顫音緩慢的滑高八度,然後結束優雅的憂傷。她淺淺慢慢的又喝下一口酒,心想,真適合我今晚的mood。

耳邊有鈴聲響起,響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下意識的按下感應鍵,是宇軒。

“媽咪咪,你在哪呀?”兒子稚嫩嬌氣的聲音。

“在吃飯。”她拍拍額頭,酒精好像有點沖腦,暈暈乎乎。

“明天,uncle程帶阿哥去同學家參加party,媽咪咪,我可以去嗎?”宇軒充滿期待的問。

這樣的生日party,主人家是無任歡迎自家孩子的同學和家長加入的。

圖個熱鬧,讓小孩在人生的起點建立良好的人際關係網,同時家長們各自交流,不排除合作的潛在可能性。

“應該可以去的,媽咪讓菲菲也幫你買份禮物。”她應着。

隨即給菲菲打電話,吩咐明天帶了宇軒一起去。她從手袋取出邀請卡,上面有party時間和地址,用iphone拍了,發到菲菲手機,叫她轉發給程嘉偉,以在上址會合。

時間緩慢流過,侍應總是適時的出現斟酒,她的壓抑感漸漸減少,直至幾乎消失。

當舞池換上另一隊liveband,她知道已經進入夜晚的下半場了,酒時段。

主唱是年老的古巴歌手,有溫暖的笑容,演繹歌曲Neversaynever.

Youcanneversaynever

Whilewedon'tknowhen

Buttimeandtimeagain

Youngernothanwewerebefore

Don'tletmego

Picture,you'requeenofeverything

Farastheeyecanseeunderyourcommand

Iwillbeyourguardianwhenalliscrumbling

I'llsteadyyourhand

Youcanneversaynever

樂曲似乎與周圍一切融為一體,成為環繞的四維背景。

盤旋頭頂的幻彩霓虹,忽明忽暗,神秘莫測,她困惑而迷惘的感受這種朦朧與璀璨,極想超然一切的自我放逐。

無法停止的胡思亂想,憂傷徘徊,好像要把人逼瘋了。

Peter進來不久,就看見了葉思晴。他相信這個夜場的男人,視線或長或短都曾停留在她身上。

只是她旁若無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就算與侍應,也幾乎零眼神接觸。

Peter眼神複雜,饒有興味的注視着隔着幾張台的她。這就是Joyce敘述中,程嘉偉至愛卻無法擁有,無法捨棄的女人。

他已經看到兩個與她搭訕而灰溜溜撞板的男人,不知男人們說什麼,總之他看到她輕輕搖頭,甚至沒瞥一眼搭訕的人。

記得第一次看見她的樣子,記憶猶新,卻從無交集。兩年前,參加一個業務往來公司的年會。

當時Peter站在一的陽台,雙手撐在雕花欄杆上。

面前是超大的花園,遠處是波光輕漾的泳池,有隊band在岸邊的亭子裏演奏,周圍聚集着很多型男潮女,看錶演,跟新舊朋友聊天,談情談業務。

有個漂亮女生講着電話朝這邊的樹下走來。不過,這年會上,好像沒什麼不漂亮不英俊的人出現。

雲想衣裳花想容,都市裏的各位達人,刻意拾掇扮靚一下,誰都是光鮮體面和時尚應景的。

他可以肆無忌憚盡情打量約五米開外的她。事關一陽台,葡萄樹茂密的藤蔓攜綠色葉子蜿蜒而上,恰到好處的遮蔽着光線,掩護着他的位置。

她穿着白色的裹胸禮服,蕾絲腰帶繫着不對稱蝴蝶結,清秀美麗的容顏。

纖細的腰只堪盈盈一握,光潔白皙的背脊和肩頭恰到好處的□些出來,身體曲線玲瓏,凹凸有致。Peter覺得她的鎖骨非常精緻性感。

講完電話,她並沒離去,而是在遠離人群喧囂的樹下,獨自佇立。

她似乎是望着泳池方向的,但神情顯然遊離於眼前的熱鬧以外,無限遠。她的眼神很特別,明亮澄澈,有點清冷,淡淡憂鬱,也許還有傲氣。

不久,鄭傑峰走過來了,手裏拿着一條粉色的薄羊毛披肩,他幫她披上,說:“晴,找你好久呢,冷嗎,累了嗎?”

“有點耶,早點回家好嗎?”聲音是嬌柔的,一絲淺笑,與她獨處時的清冷,拒人千里有點反差。

Peter就是那次,第一次,見到鄭傑峰的太太。

而鄭傑峰,作為地產大亨的第三代,自從美國讀完書返港開始,就漸漸成為財經或八卦傳媒的焦點,是本港少數幾個有娛樂效應的財經風尚人物。

只要不是跟這個現實社會嚴重脫節的人,都會熟悉鄭傑峰的面孔。

後來,他又在不同的場合見到葉思晴,都只是遠遠的凝望。每次美人依舊,優雅動人,雙瞳明亮清澈,淡淡愁煩,待人禮貌而疏離。

不久前,Peter與全城的人一起,知道當年葉思晴是帶着程嘉偉的球進入鄭氏家族的門,震撼而瞭然。牛bb小說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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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縱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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