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苦海無邊
滅世皇喘着氣笑了笑,很疲憊的樣子,結果他一看余殘生,一眼就看到余殘生體內的力量所剩無幾,“你怎麼也消耗這麼大?”
余殘生看起來不想提這個話題,“你還是趕緊想想辦法修復吧,蕭易寒他們準備提前開啟無盡深淵了。”
滅世皇一驚,徒然瞪大了眼:“什麼?”他們瘋了不成,而後有些狂喜。如果能釋放出來那些屬下,征伐五界完全不是問題!
可是眼下卻出現了極為矛盾的事情,滅世皇太弱了,自爆了本體迫不得已屈居在這個身體裏,威力會大打折扣,恐怕無盡深淵一旦開啟,他的那些殘留部隊會被蕭易寒和蕭靈兒聯合絞殺,最後只剩下他形單影隻的一個,就再也無望顛覆靈修界了。
想到這裏,滅世皇眼裏就拉滿了血絲,“該死!”他憤怒的拍向棺材板,結果手先崩裂了。
余殘生看着他憤恨糾結的模樣,後退了兩步,“你最好趕緊休息,反正想要開啟無盡深淵也不是一日兩日,你快些就是了。”
滅世皇冷靜下來終於想起來不對勁:“你怎麼知道他們要提前開啟無盡深淵?”其實根本不是開啟無盡深淵,真正的地獄,不在修羅場,更不在深淵。
余殘生答:“你忘了我們抓住了誰?”
滅世皇瞭然,又很神奇的看了余殘生一眼:“呦,你也忍心對那個妞兒下手了?那不是你的心頭肉么?”
余殘生眸色一暗,並不回話。
滅世皇不麻煩的揮揮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先滾吧,有事再叫你。”
余殘生二話不說,立馬催動輪子,離開了密室。
而另一邊,蕭靈兒他們用了近十天的時間,終於喚醒了所有的神器,在距離地獄門開前的十來天,達到了天絕峰。
天絕峰,無盡深淵。
蕭易寒和蕭靈兒,手牽着手來到了崖邊。蕭靈兒抬頭看師父,不知道何時變得深情如許的眼神,給她了莫大的勇氣。
一黑一白的龍鳳笛,在空中合二為一,渾然一體。
往生拉着玄姬,在眾目睽睽之下,自然而然的彎下腰,解開了斷魂鈴,給到了玄姬的手裏,深情脈脈的不顧身後萬人矚目,玄姬嫣然一笑,輕吻了往生下顎,將手中的斷魂鈴擲在空中,放到了龍鳳笛的邊上。
姜玉澤一襲黑袍,在顧萌萌和胡不歸的目送下,將軒轅劍解開,送入半空。
楚朗先踏出一步,朝紅衣女子伸手展顏一笑,明朗如春光。林羅如牽住他的大手,召出碧蒼,豪氣萬丈的扔在了空中,懸浮在上空,並排而立。
清虛子翻手拿出伏羲琴,也送了出去,一身道袍陳舊卻整潔,凈鞋凈襪,質樸無華。茅山道士,清平盛世乃入山,亂世浩劫死不還。
江直歌萬變不離手的提着那盞轉魂燈,一手召喚了崆峒鏡,鬆手放它升入空中。
最後一個神器出手,六大神器突然轉動起來,化為白色流光,首次聚齊,驚天動地的力量開始徒然降臨天絕峰,六邊形的光圈最後直直的落入了無盡深淵底部,像投石入湖,盪起來一層層煞氣。
最先反應過來的蕭易寒,二話不多抱着自己的徒弟就升入半空,遠離了天絕峰。其他人陸陸續續的隨着至尊的步伐離開天絕峰,還有一些不明所以的,或者沒有來得及動身的人,突然就被一下子活了一般的天絕峰,弄的措手不及,搖搖欲墜。
最終在大家的目光里,那六邊光圈猶如一把鑰匙,打開了無盡深淵的封鎖,無盡深淵開始大地分裂,更為濃郁的煞氣翻湧,鬼界和其他四界也打開了通道,無數魂魄翻飛出來。
“哈哈哈哈,顫抖吧!老子又出來了!”
“關了吾上千年,如今重見天日,我定當……”
“哎哎!那個……不是王嗎?”
“我才是王,我……”那隻異常囂張的鬼在看到岸邊什麼景象的時候,一下子啞火了,立馬狗腿似的朝眾人熱情:“哎呀,王……王!”
一身血紅戰袍的阿修羅,在懸崖邊負手而立,手裏五顆無量珠緩緩轉動,他隨意的瞥了一眼眾鬼,無數鬼魂嚇得肝膽俱裂,急忙的跑來站到了修羅王的身後,世界一下子都安靜了下來,愣是無人再敢造次。
天絕峰還在顫抖,破開了青苔和樹木,又抖落了山石泥土,一座九層黑塔足有山嶽之高,上面層層疊疊的加持着白色的神印,玄奧莫測,上古洪荒的氣息悄然而至,而一同來的是一個詭異的斗篷人,還帶着一個輪椅上的余殘生,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還沒等他們說話,突然,無數道陣法之光出現在整個天絕峰的地界,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佈下了陣法,光芒萬丈,所有人都被納入其中了,他們被困了!
玄武神獸,雙手一拉,破陣!
余殘生初逢對手,雙手合十,結陣。但是很明顯,余殘生的造詣之高,已經超乎想像,他一心兩用的再次結印。
天地間再次出現了上千個詭異的陣腳,防不勝防,密密麻麻的黑點迅速拉成漫天縱橫割據的黑線,不詳的氣息和東海那裏如同一轍。
蕭靈兒和蕭易寒無奈的對視一下,雙雙出手穩住四處逃散無門的天地靈氣,回首和黑線對抗起來,浩大的聲勢讓所有人都矚目着。
另一邊,余殘生無數道陣法拔地而起,又無數盡數被玄武神獸破掉,最終還未拉成平局,僵持不下的時候,斗篷人突然伸手,一把黑色的三稜錐,直入玄武神獸的后心!
一下子,所有的陣法攻擊全部加身玄武神獸,小黑一口血吐了出來,回頭不可置信的看着雙眸黑色液體覆蓋的“子墨”,所有人大驚失色,看着“子墨”癲狂若瘋的笑起來。
蕭靈兒苦於被黑線牽制,看着被滅世皇寄生的“子墨”一時間心頭苦澀,又無比憤恨。
“哈哈哈,你們一屆玄武神獸,還不如我手裏一個殘疾人,看看,你們不要的一個廢人,把你們打成什麼樣子?”
滅世皇對於偷襲成功十分得意,要不是為了佈置眼下這些陣法,他那天都不會輕易出現在蕭易寒和蕭靈兒的視野里,要不是有移魂大陣,差點把他給害死了,真神實力太強了。
蕭易寒壓制住黑線陣法后稍微分神,一掌拍向余殘生,給眾人解圍。目光一一掃過周圍,所過之處,縷縷黑煙漂浮,然後消失在空氣中。
蕭靈兒此刻心疼的不行,趕緊扶住小黑的后心,逼出了一根三稜錐,上面帶了太多了黑色粘液,已經沁去玄武心臟,瞬間就染成了詭異的顏色,生生佔據了他半個心臟。
蕭靈兒不得已,來不及毀了原來的,再給他補心,只得用自己的血,把那危險的黑色粘液包裹起來,這才讓小黑一口氣喘了上來。
他們全部在陣法裏,只要是身在陣法中,一切都落入了下成,力量會被下陣的人控制一半以上。沒有玄武神獸的破虛妄,這裏就沒人能頂得住大陣的攻擊,他們所有人被困在其中,生死皆在余殘生的一念之間。
“於生,住手!”蕭山痛心疾首,他終是認出了那個曾經的乞兒。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了塵手持佛珠,大慈大悲的模樣。
“你是仙界中人,他滅世皇要毀天滅地,你就是我們五界人的叛徒!”
“就是,你好好睜開眼睛看看,你身邊的那個是我們五界的敵人!”
……一時間,無數口誅筆伐直指余殘生,五界罪人的名頭加身,要他停手。
“哈哈哈,我余殘生,一直不明白什麼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有人拚命的往上爬,最後都不得善終,有人卻只需要放下屠刀就能成佛。了塵,你給我解釋一下這佛法,佛祖說眾生平等,那為何又讓人跪他?”余殘生笑了起來,癲狂的嗤笑,他這一生,愛不得,恨別離,求不住。
除了研究陣法外,他也想有個普通的人生,可惜……沒人願意陪他,沒有一個人願意。餘下的殘生,就讓他做一次五界罪人,起碼所有人都能怕他一次,記住他一次,也不枉他,走世間這一遭!
了塵一下子啞口無言,面對吃盡人間苦楚的余殘生,一切陽光都照不到他的身上,太苦的人生,活下來都困難,何談還能讓他一心向善,放過這蒼生?
圓悟卻一腳踏了出去,面對余殘生的質問,他雙手合十,淡然自若。
“阿彌陀佛,施主所言非虛,我佛門,確實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句話,也確實佛祖金身,萬人敬仰,伏地而跪。”
冥王沒開口,他身後的佛光悄然不見了,一身黑色的冥袍,手下十顆無量珠,被他拿了出來。他眯着眼睛,摸着花白的鬍鬚,靜靜的等待着,他留在世間的小徒弟,如何答這佛理。
“可是施主別忘了,苦苦掙扎的都是塵埃中人,他們只能一路向上走,期望擺脫這人世間的苦難。若問心無愧,一心向善,自然會渡人渡已,終成就自我。放下屠刀,卻是那生殺予奪,一念之間,決定眾人生死之人。在此處的我們,都是能生殺予奪,又都是苦苦掙扎的冥冥眾生,我們敵不過這天,這地,這命,這人。但是我們手中的力,殺得了人,滅得了魔,屠得了仙。你們低頭看看爬行的螻蟻,它們不正是苦苦掙扎的嗎?你們若慈悲願抬這腳,於你們是輕而易舉,於它們是生死瞬間。你若願意,你就是它們的佛,是你的功德。你若不願意,踩死它們,也無處申冤。因為你要踩的地,它要走的路,註定要因為你的一個念頭,來決定是誰成全誰,又是誰來渡苦,誰來拯救。有了度量,是富貴,是乞丐,皆為佛。沒有度量,便是再手握重權,都是下等人。”
“還有施主所說的我佛慈悲,金身之下卻跪着眾生。可是佛祖不曾要求誰跪下,他願意割肉喂鷹並非是因為可以受人敬仰,只是他問心無愧,要得這琉璃之心,取功德無量而已。我佛門曾經有一弟子,法號向善,名為渡生,是我最敬仰的人,他就是為了一個孩童,捨棄自己的肉身,為眾魔所食。可是你們看看,這佛像里可曾有過他?沒有,因為他不僅僅是佛,還入了魔,因為成魔,無人敬他,仰他,連個佛攏都不肯給他,人們只是唾棄他,辱罵他,無人想知道他為何入了魔,墮了佛。所以,哪裏是佛要你跪,你就跪?明明是人要跪,你攔不住,人要輕賤,你也攔不住。我佛慈悲,不曾要這天下人如何,只是問心無愧,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