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安寧的理想
“你只看,不準動手!”四九警惕的站起來,背衝著月光,紅到耳根的臉掩在陰影里。
“確實什麼都沒有,你轉過來,我再看看。”
“前面我看了十幾年了,不用你看。”作勢要蹲回水裏。
“不是這麼說的,你沒聽說過有些神秘的印記得特殊的方法才能看見嗎,水浸、火烤啊,或者只有在月光下才看得見的。”
“真的?”四九將信將疑的轉過身。
安寧滿意的打量了一圈,肩膀的皮膚在月光的映襯下,泛着微微的光,加上瑩瑩水珠,閃啊閃的,目光所致,鎖骨微凸,恩……穿上衣服確實分不出男女,身材偏清瘦,腹部隱約可見肌肉線條,腰線有如柳葉。
飽了眼福,也解除心頭疑惑的安寧,在四九肩頭摸了一把,“行了,確實什麼印記也沒有,穿衣服吧。”轉身出了水塘去取四九的衣服。
安寧畢竟還是小女孩,終究沒有勇氣把魔爪伸向不該伸的地方。
回到家,兩人還是擠在一張床上,安寧沒再拉四九的被子。兩人閉目,呼吸均勻。
不知道四九是不是真的睡著了。安寧確是內心明亮。
哥真的是女孩,虧我在過去的這些年,又是哄又是裝乖巧的籠絡他。白費心思了。不是我夫君。
我夫君在哪裏。思來想去。父母之命是沒有了,媒妁之言也難有,哪家的公子會找媒婆說一個無父無母無嫁妝的孤女?難道真的要像隔壁丫蛋姐和二狗子哥那樣自由戀愛嗎?無論如何也要做正妻,唉!真麻煩,要是能嫁給四九肯定是正妻,想着想着就睡著了。
丫蛋和二狗子也是可憐人,父母雙亡,都是孤兒,抱團取暖罷了。
安寧才12歲,也不知道哪學的,這都什麼思想,這麼早熟。
當朝以及前朝規定,女子15歲及笄可婚配,也可提交文書定下娃娃親。考慮近年戰火不斷,間或災害,人口銳減,提前婚配不在少數,官府也希望人丁興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民不舉官不究,民舉報官府就和稀泥。但書香世家,官宦子女還是講究明媒正娶厚嫁,只有鄉野村夫才會提早婚配,不被拉去做童養媳已經算家庭條件好的了。一方面,女兒總是別人家的,留在家裏就是要費口糧,嫁了還有彩禮,留給兄弟們娶媳婦兒;另一方面,是擔心兒子被拉去當大頭兵,還沒娶媳婦生孫子,家裏再斷了香火,早娶進門,早生孫子,安心。
一夜無話,太陽升起,安寧準時起床,洗了米,放在鍋里,拿着她的女紅坐在院子裏心不在焉的飛針走線,等着四九起來劈柴煮飯。
日上三竿,四九起床,倆人吃過飯。
安寧再次舊話重提,“我們不能坐吃山空,得想辦法掙點錢。”
“小事,我想過了,爹會的我都會,我接着他的桌子繼續出診,爹娘倆人掙錢養活咱們四個,我一個人掙錢養活咱倆應該不是問題。”四九拍着胸脯自信滿滿的說。
“你都會?”
“會八成吧。”四九嘿嘿笑道。
“不行,咱倆還有大事呢,不能光活着就行。”說著臉又一紅。
“難道你要跟娘一樣去大戶人家洗衣縫補?我不同意!你不能幹那樣的活計。我肯定能養活你。”四九怒目圓睜,炸了毛一樣。
……安寧還沒說什麼呢……
在四九心裏,他安寧妹妹端莊賢淑,應當嫁進高門大戶,着緞面軟鞋,穿綾羅綢緞,丫鬟婆子前呼後擁,出門紗帽遮面,轎輦隨行。而不是在這給別人洗衣縫補,破衣爛衫,臉黃手粗。想想都脊背汗毛豎起。
“沒說去給人洗衣服。”
“當丫頭也不行!”
“好好好,想別的,反正就是得掙錢。”安寧堅守她的掙錢嫁人理想。
“我會寫字,要不然你出診,我坐你旁邊代寫書信吧?”安寧眼睛一亮。
“你是女孩子,還未出閣,不能拋頭露面!”四九氣呼呼的。
“你都能當男孩子,我也能!”安寧絲毫不退讓。
寫書信能掙錢?這小地方,需要寫書信的能有幾個,那些兒子當了大頭兵的人?寫了信他也得認識啊。四九思量着,帶身邊也好,免得又去幹什麼出格的事。“好,就這樣,你跟着我一起。”
商定就行動,給安寧找了一套相對不那麼舊的男裝,帶着文房四寶,拎起爹的藥箱,奔進城裏,買了一頂便宜的書生帽,找個背人的地方,把安寧的頭髮束起,固定好帽子。
茶樓門口,“小哥,我爹是之前在這門口出診的大夫,桌子寄放在這茶樓,麻煩小哥幫忙叫老闆出來。”四九陪着笑,這小夥計他沒見過,可能是新來的。
不一會大茶壺出來了,“老闆,我爹的桌子呢,我還在這門口出診。”四九在這一帶混久了,跟老闆很熟。
“在這呢,你搬出去吧,晚上還放我這,你就在這門口出。”大茶壺是喜歡門口有大夫的,有個跌打損傷,燒傷燙傷不可避免的,有了他們父子在這出診,少了不少麻煩。“唉,這小哥是你家親戚啊,眉清目秀的,就是單薄了點。”
“您就別惦記了,小葉子已經出門子了,您再看,也不能再給她找個相公了。”四九打趣大茶壺道。
“你胡說什麼呢,臭小子。”大茶壺伸手拍四九的后脖子。四九一閃,撞到安寧,安寧聽到這話臉一紅,側身閃到一邊。
大茶壺剛好看到耳根紅透的安寧,“小哥兒臉皮兒薄,一說就臉紅了。”說著一頓,耳垂上清楚的耳洞,帶過耳飾的痕迹,拉過四九悄聲道:“這是個姑娘啊!”
四九也一頓,沒想到這麼快就露餡了。拉大茶壺到一邊“這是我妹妹,爹娘不在了,把她一人放家裏我不放心,就帶身邊了,您別跟外人說。”
“好說好說,就是這大街上人多眼雜,你可小心着點。”
四九應了,擺開桌子。
三天後,倆人面對桌子上擺着的五文錢。其中三文是大茶壺照顧生意,店裏夥計輕微燙傷,剩下兩文是撿的!撿的!安寧還沒開張。
“這麼下去不行啊,我們都養不活自己。得想想別的辦法。”安寧又擔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