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說什麼我都依你
為了這份工作，我可是下了血本買了套好衣服又做了頭髮，還化了妝，我都覺得與那晚狼狽落魄的自己判若兩人。
但我想到他那晚鄭重重複我的名字，心裏還是些微失落。
像他這樣優秀的男人，大概只是當時感動才那樣的吧，並不是真心要記住我。
在我兀自自嘲時，他按內線打電話說了幾句，放下后抬眸看我，“你的孩子和老公呢？”
‘老公’這個稱呼我十分排斥，剛才他護着梅英的樣子，令我胸口的那團火又燒了起來，沒好氣地說道：“我沒有丈夫了，他已經死了。”
厲南風眸光閃了閃，深深看着我，沒有出聲。
主考官敲門進來，恭敬將手裏的東西送到桌上，“厲總，請過目。”
厲南風揮手示意他出去，然後低頭看我的簡歷。
“喪偶?”他敲了敲個人資料里的婚姻狀況，抬眸看我一眼。
在我心裏，程思哲已經跟死了沒什麼區別，甚至有過親手殺了他的念頭，填個喪偶已經很仁慈了。
“池晚？”他看完了表格才又抬起頭，一雙諱莫如深的眼睛似要將我從裏到外看個透，彷彿在求證什麼似的，看了很久。
我猜他是不是終於認出我來了，實在怕他這樣盯着我，差點就脫口而出：“就是我，是我在巷道里救了你的命。”
我期待他認出我來，這樣就會因為報恩而留下我，我太需要一份工資不錯的穩定工作了，女兒的奶粉錢，媽媽的看病錢，而且留下來才有機會搞垮程思哲。
我終究是沒有說出口，他的眼神太冷了，像融了一層冰霜在裏面，他的臉色和眸光自始自終沒有一絲變化，甚至愈發淡漠、陌生。
我苦笑着垂下頭……
“聽着，如果你能在三十天內交給我六張設計圖，並且得到我的肯定，你就能成為我們厲氏的正式員工。”他嚴肅凜然開口，周身散發出上位者的迫人權威。
我目瞪口呆。
什麼意思，逗我玩呢？
他不想與我簽正式的勞動合同，還想讓我交六張設計稿，並且要他滿意才算數！
條件未免太霸道了，這不是擺明了要竊取我的勞動果實嗎？如果他不滿意的話，我豈不是白乾了?
虧我之前還崇拜過他，看來與程思哲那種渣男走得近的人，都不會是什麼好人！
“厲總，我家裏還有個嗷嗷待哺的孩子等着奶粉錢呢，你要玩遊戲找別人去吧，我就不奉陪了。”我伸手夠着去拿簡歷和設計稿，卻被他的大手按住另一端。
“遊戲？”他蹙眉，沉聲開口。
我抽不走簡歷，只得抬頭與他對視，他靜靜看着我，眸光深不可測。
“難道不是嗎?厲總，我是個單親媽媽，上有老下有小，我需要賺錢養家，你不跟我簽合同，卻要我給你畫六張設計稿，我認為你根本沒有誠意要錄用我，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在這兒浪費時間。”
我實在是意難平，語氣有些沖，又用力扯了下簡歷。
他按住不放，眼睛一直緊盯着我看，雙瞳漆黑，猶如深潭，彷彿要將人的魂勾進去。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用這樣眼神看着我。
“那我先給你十五萬，這樣算不算有誠意了？”他忽然出聲，一開口就是十五萬，我嚇傻了，雙腿直發軟。
這時，主考官又進來了，“厲總，程思哲挑選了這幾個有經驗的優秀設計師，讓我拿來請您定奪。”
我猛地抽手，站直。
“放着吧。”厲南風唇角勾起淺笑，掃了眼放在桌上的幾個簡歷，再一次抬眸看我，好像在說厲氏不缺人才，你沒那麼重要。
我也看着那些簡歷，才想起為什麼要來厲氏應聘。程思哲讓主考官把名單拿來，並且說挑選的都是有經驗又優秀的人設計師，分明是暗示厲南風不要錄用我。
如果不能進入厲氏參與項目，我怎麼才能找機會讓他一敗塗地？
我完全冷靜下來，知道這個機會一旦錯過就沒有了，況且還能得到預付金十五萬，當務之急的問題是我特別需要錢。
“厲總，我答應，明天我就來上班。”我鬆開簡歷，站直后大聲說。
厲南風眸底掠過絲一閃而過的笑意，特別爽快地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空白支票，握住派克鋼筆寫下龍飛鳳舞的幾筆，伸手遞給我，“沒關係，把你女兒安排妥當了再來。”
他突然說了句很窩心的話，我想，他跟程思哲還是不一樣的。
轉念又一想，他會不會已經認出我了?可能他還知道我目前處境艱難，急需要用錢？
當時我腦子太亂了，也沒懷疑他怎麼知道我孩子是個女兒，接過支票逃似的跑出去，也不知是感動多，還是興奮更多。
“小晚，你為什麼要來厲氏應聘？我跟你說，這裏的工作沒你想像的那麼容易，回去吧。”不知怎麼會站在這兒等我的程思哲擋住去路，現在我光是聽到他的聲音都感覺噁心。
或許是因為厲南風一個陌生人都知道關心我的女兒，而程思哲卻不曾問過茵茵一句，我對他的怨恨反倒沒那麼濃了，只是更加不想看到他。
我勾唇冷笑，“程思哲，我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
程思哲尷尬扯扯嘴角，做賊心虛似的眼珠左右看了下，小聲說：“小晚，其實我並不想和你離婚，在我心裏一直還愛着你，等我賺到更多的錢，我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你不要出來吃苦了，你放心，我會每月按時給你生活費。”
這個渣男竟然目不轉睛盯着我的胸說話，眼神里流露男人那點猥瑣的神色，我TM都要氣笑了，梅英肚子大了肯定不能讓他晚上為所欲為，就把主意又打到我身上來，認為我‘聲名狼藉’，沒錢，要養女兒還有生病的媽媽，不會有男人要我，沒有依靠就只能回去投靠他。
事到如今還在算計我，這個愛字他怎麼說得出口！
我本想一巴掌扇死他，卻突然起了捉弄的心思，溫柔地笑着說：“程思哲，如果你真的愛我，就把那個女人從家裏趕出去，只要你趕她走，你說什麼我都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