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時胤不在時,偏闕遂將軍派了好幾撥人來催,這位督軍拍了多少次桌子,多少次出言不遜,一清二楚。
轂王派的這麼些人里,頭一回瞧見這麼不沉穩的,是有些稀奇。
“聽聞,宗營知府先去拜見了顧妃?”時胤有意無意地拋出個下馬威。
宗營知府抬起手作揖,“是,轂王特意囑咐要將糕點趁熱送到顧妃的桌上,即便失禮,想必麓王不會介意吧。”
聽得牧康成倒抽一口氣,瞪着眼睛去看闕遂,他在說什麼?!
闕遂拳頭一握一張,時刻像要箭步衝上來掄拳了。
時胤微頷首,“自然,麓王愛女之心,本王明白。”
“麓王,轂王愛女不止於此,派本官來是憐惜娘娘,接娘娘回宮。”
“不行,路途遙遠。”時胤果斷拒絕。
宗營知府摸着鬍子,冷着語氣道:“麓王,這是君上的口諭,他說不想因為公主破壞兩國之間的情分。”
“何來破壞一說,當初將顧妃嫁入麓國時,固兩國邦交之誼,如今顧妃有孕,傳宗接代,亦是如此。”
“兩位將軍先告退吧。”知府說。
牧康成、闕遂走得利索,心裏是不情不願,這談得正勾人呢,冷不丁地就叫走,有什麼他們不能聽吶?
“我們君上說,他寧願撤兵也不想要一個聽從女子吩咐的將領。”
時胤拍桌而起,“轂王為何處處容不下自己女兒?”
“麓王,這話說得沒由頭,轂王是最疼惜這個嫡公主的。”
沒大沒小,什麼話都敢說。
依仗轂王東山再起,還敢對轂王妄加評論。
若是公主能與他和離,在王室旁支裏面找一入贅的夫婿,生下麟兒,倒也不錯。
“顧妃不能走,上次就是在路途上給敵過擄走,好不容易養好傷,不用該再多勞累。
“麓王,還有臉提及此事,本就是麓王照看不周,讓賊人擄去。現下也就不必多言,君上口諭,若是顧妃不回宮,這戰就換人來打。”
“笑話!三軍開戰他作兒戲?”顧疏走進來,她就知道轂王派來的沒有一個能聽話去歇息的。
時胤見她開,起身就去迎她,先去握她的手,還暖着,那路上就沒受風吹,這些煩心事不願讓她多摻和。
“娘娘妝安。”宗營知府先禮後兵,“話說明白了都一樣難聽,遠在錦都,兩個時氏的血脈,他們穿的是綢緞還是粗布,吃的是佳肴還是毒藥,且都看您二位了。”
顧疏能想到他們在錦都過什麼樣的苦日子,而時胤從小錦衣玉食的怕是連這樣的日子都沒有見過。
“越是這麼說,那顧妃回去這事就遠沒有那麼簡單。”時胤摸着下巴開始思索,“拿我時氏兩條命去換兩條命,穀王這如意算盤可不響。”
“這賬就只能這麼算!”
兩者就這麼僵着,宗營知府打量眼前二人,麓王確實是青年才俊,是帝王之相,顧妃確實生得聰明,不似尋常女子,長得像轂后多一些,眉眼間的威嚴,就曾在穀後身上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