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偷窺鏡后的秘密
夜漸漸退去,海平面上緩緩泛紅,渾黃的江水匯入大海,涇渭分明,如同一條巨龍在水中盤旋,奔日而去。
雖然是清晨,但是,西郊一所老舊小區的樓下已經人滿為患,居民紛紛踮着腳,朝着警戒線內觀望。
不久后,樓道內兩具矇著頭的屍體被幾名身穿白大褂的醫護人員抬下來,隨即抬上了車。
這兩具屍體正是I公司失蹤高管之一吳正壽和他的妻子。
都以為吳正壽逃逸到國外了,卻想不到,他根本就沒離開本市,而是一直躲在西郊一處老舊小區,真應了那句,“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
孫玉強從人群中擠過去,對一名佩戴警銜的領導道:“程隊,我先上去看看。”
“行去吧,注意別破壞現場。”說話的人是刑警隊長,專案組副組長,程國忠。
“明白。”
此時吳正壽家中已是一片狼藉,地板下的隔層被撬開一個大洞,所藏之物已經不見蹤影。
一名刑警對孫玉強道:“孫哥,東西都被拿走了,我們來晚了。”
孫玉強問道:“留下其他的線索了嗎?”
“目前沒發現,對方作案手段很高。”
聽聞,孫玉強眉頭微皺,這是老舊小區,沒有任何監控設施想要追蹤來人的軌跡幾乎不可能,最主要的是,他們現在完全不知道丟失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吳正濤的沒有留下任何有意義的線索,算是“輕於鴻毛”了。
突然,孫玉強的眼睛似乎被裏屋的什麼東西晃了一下,順着視線看過去,是鑲嵌在牆上的一面鏡子,雖然孫玉強是無神論者,根本不信什麼風水學說,但是以美觀的角度上來說,這面鏡子正對着床,實在放的不是地方,晚上起夜肯定得被嚇一跳。
孫玉強走過去,習慣性對着鏡子梳理了一下衣襟,自語道:“恩,還挺帥氣的。”
突然,一陣強風順着窗戶吹入,吹散書桌上的文件,孫玉強手腳並用,左手抄住飛過來的文件,兩腳分別踩住地上的文件,最後為了保持平衡,右手杵到了鏡面上,整個人呈大字型站在那裏。
“趕緊把這個收拾了。”孫玉強對着門外交代道。
當孫玉強在抬頭時,杵在鏡子上的手竟然無縫銜接在鏡子上,這鏡子的鍍層竟然在前!
孫玉強頓時警覺起來,因為一般的鏡子鍍層都在後面,只有特殊用途的鏡子才會雙面都有半透光的鍍層,已達到精準性,這是一面雙面鏡,也稱“偷窺鏡”而這裏顯然沒有必要。
孫玉強小心的將手從鏡子上挪開,開始調查這面鑲嵌在牆上的掛鏡,橫着看、側着看,都看不出什麼,鏡子的鑲邊擋住了一切。
隨後,孫玉強將耳朵貼在鏡子上,沒什麼特別,之後又用手輕輕敲打鏡面。“咚咚咚”,裏面傳來倥侗的聲音,有夾層!
.......
問訊趕來的程國忠問道:“玉強你怎麼發現的。”
孫玉強講述過程后,有人有人建議直接砸碎,但被孫玉強拒絕了,這裏面可能另有乾坤,若直接砸開,裏面萬一是危險引爆品後果不堪設想。
隧道:“強光手電。”
雙面鍍層的鏡子無論站哪一面,理論上都可以同時看到鏡子兩側的景象,一些酒店利用雙面鏡做文章,其實利用的是光學原理,將設備藏在暗的一側,以達到隱藏的目的。但用手電等光線往裏面一照,另一側的貓膩就原形畢露了,所以,孫玉強選擇先用強光手電先一探究竟。
此時一人從下面的警車上取來手電,孫玉強接過手電,屏住呼吸,將手電打開,開始從上外下照。
手電光穿過鏡子,映射在牆上形成耀眼亮點,“是牆,程隊。”
程國忠道:“繼續照,照全了。”
亮點繼續在鏡子的另一側遊走,在臨近地面一米不到的地方,亮點突然向內側延伸了,雖然深度不到半米,但卻證實了鏡子後面有夾層。
程國忠交代:“接續往下探,仔細一定要仔細。”
孫玉強答應一聲,繼續在往下照,當光線到了快要到夾層底部的時候,孫玉強一個激靈,手裏的手電差點掉落,“我的天!”
只見鏡子裏頓時出現一張扭曲慘白臉。
憑空出現人臉,這讓在場一些毫無心理準備的刑警失聲驚叫,大呼見鬼。
當鏡子取下后,一名五六歲的小女孩正蜷縮在這極度狹小的空間,身上不停的發抖,臉色慘白,嘴唇發紫。
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了,都有些不知所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孫玉強最先反應過來,一把將小女孩從夾層中抱出來。
出來的一瞬間,小女孩哇的一聲哭了,“沒事兒了,別害怕,警察叔叔來了,你安全了......”
回到警局,在女警們的關懷照顧下,小女孩的情緒穩定了很多。
“你看到那些人了么?”一名刑警隊員問道
小女孩點點頭。
“能夠認出他們么?”
小女孩搖搖頭,“他們矇著頭。”
“他們是如何......”話說一半,被孫玉強打斷了,“先別問了。”這些,無外乎是讓這個剛剛失去雙親的孩子,強行的回憶那段恐怖的經歷,這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太殘忍了。
小女孩似乎不理解,繼續道:“爸爸媽媽把我放進去之前跟我說,讓我千萬別出聲,說有幾個叔叔要來,讓我記住他們拿走的東西,還告訴我,說看到警察叔叔來,就敲玻璃,但是我害怕......”說著小姑娘又哭了。
這話聽的所有人心酸,若非孫玉強眼尖,這小女孩可能就將永遠困在這面鏡子裏面了。
聽聞,孫玉強痛苦的閉上了眼,她這個年齡本應在父愛母愛的呵護下,享受着幸福的童年,茁壯成長。但如今,雙親身亡,她卻搖身一變成為一名孤兒,今天的經歷在她未來路途中不會淡忘,痛苦反而會隨着時間的推移漸漸增加,這個幼小的心靈難說在日後會變成什麼樣。
然而,這一切只是為了那個原本就不應屬於自己的東西,值得么?
吳正壽知道自己終難逃一死,遂在裝修的便做了這個難以被發現的隔層,案發當天,她將女兒倉促放在裏面。
吳正壽麵對兇手,輕易說出地板上夾層的寶物,是為了轉移視線保護女兒。對方認為自己做的百密一疏,卻想不到,所作所為全部被收入眼中。
小姑娘無法辨認出那些行兇的人,但卻描述在地板下拿走的幾樣東西,經過分析,確實是清單上的文物,不過只是一部分,想不到瑜鱗竟然將文物化整為零,一分為三交由這三名高管藏匿。遺憾的是文物被人捷足先登,警方失手了。幸運的是,這份清單中並沒有《蘭亭集序》,也沒有水韻觀音和三國銅尊這三件極其珍貴的國寶。而且案件有了新的方向,全力找尋另外二人的下落,是截獲丟失的文物的關鍵。
清晨,露水水珠滴劃過葉菁,滴入清流激湍的小溪中,隨着蜿蜒曲折的溪水,撿起波紋蕩漾。
一名白髮蒼蒼的老者微閉雙眼,上手合十,佛珠緩緩的在指尖流動。
棧道外,一條竹葉青正盤踞在樹梢之上,不時吐出黑色的信子,凝視着正在樹梢下覓食的田鼠,沒有任何預示,竹葉青突然發動攻擊,毒牙牢牢地嵌進了田鼠的身體,同時又將田鼠死死的盤住,劇毒下,田鼠只掙扎了幾下便一命嗚呼,隨後,這條竹葉青張開大嘴,開始吞咽自己戰利品。
此時旁邊一管家小聲道:“‘蝰蛇’來了。”
老者雙眼微微睜開,示意他小聲一些,像似怕打擾了眼前的青蛇獵食。
等候在不遠處那名叫蝰蛇的青年見聞,乾脆不請自到,先是與老者身邊的一名冷麵大漢打了個招呼,之後輕步走到老者身邊。
老者並不在意,看着眼前感慨道:“至少它沒有痛苦。”
“您老慈悲為懷,能夠超度這也是這田鼠的福氣。”那名叫蝰蛇的青年道。
老者拿起拐杖,“這比筷子長不了的小蛇,竟吞掉比他身體大得多的獵物,真可謂四兩撥千斤,知道,這裏的關鍵是什麼么?”
“毒液。”青年回答道。
“是偽裝,那青綠色與周圍的渾然渾然一體,麻痹敵人,最後一擊必殺。”
青年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老者道:“蝰蛇雖然沒有竹葉青的毒性,但卻比竹葉青的偽裝能力強上百倍千倍,只要找準時機關鍵時刻,同樣可一擊必殺。”
說話間,青年攙扶住老者,沿着棧道的深處走去。
老者道:“說說吧,情況怎麼樣?”
“瑜鱗套路不淺,竟然將文物一分為三,不過他聰明反被聰明誤,機關算盡卻便宜了別人。但吳正壽只拿了一部分,《蘭亭集序》、水韻觀音、三國銅鼎沒在他手裏。”
老者嘆了口氣,面露遺憾,隨之又問道:“他人呢?”
“王熙把他和他媳婦一起殺了。”
“做事留一線,何必太絕,東西拿回來不就行了。”老者聽聞責備道。
“不殺他,他會亂說。”
青年繼續道:“但還是百密一疏,想不到鏡子裏竟然有夾層!他女兒跑了。”
老者聽聞,“她都看到了?”
“沒有,但是卻為警方提供了線索,目前警方也掌握了文物一分為三的線索。”
老者點點頭,有一些欣慰道:“也算是為吳正壽留下了種,孩子是無罪的,告訴王熙不要動她了。”
“明白。”
“其他人呢?”老者繼續問。
“還未找到。不過,警方想從一個叫呂瑩的罪犯身上找到突破口。”
“恩?”老者眉頭微皺,疑惑道:“這個人沒怎麼聽過啊。”
“一個小角色,我想他們現在有病亂投醫了。”
“不對,你跟我說說她的情況。”
待青年說完,老者眉頭皺的更深了,“她可能知道這2人的下落!”
“即使是,這腿長在人的腳上,這呂瑩入獄的兩年多了,怕是信息的含金量也不大了吧。”
“未必。”
青年聽聞,道:“我馬上調查。”
老者用手輕輕的捋着斑白的山羊鬍,沉思片刻後轉過頭,眼神深沉而陰冷,“咱們也要從這個呂瑩身上想想辦法,說不定助我等一臂之力,但要注意火候,千萬留心,我們的東西決不能落在警方手裏。”
“明白!”
“東西現在在哪裏?”
“還在王熙手裏。”
“儘快接過來。”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