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食物

在之後的三天內，木華再沒有遇見百夫長級別的進化者，街道上隨處可見的十夫長都成了稀缺品。逐漸緊張起來的神經預感到此地有不同尋常的存在，正準備離開這片區域時，一根尖銳的樹枝瞬間洞穿了木華的身體，血液被瘋狂的吸食着。

“嘻嘻嘻，吃的”廢墟的深處傳來一道聲音，陰險而又詭異。那是一株槐樹，高達近五米，樹身上的詭異裂縫像極了一張笑臉，令人膽寒的笑聲好像就是從那傳來。

可以說，植物是進化之路中最為閃爍的一條主路。在萬物都在淬鍊其身時，他們選擇親近本源，捨棄行動力換取了其他生物望塵莫及的生命力。在它們的世界觀中人類也不過是過眼雲煙，與地同生與地同死才是它們追求的終點。

然而，進化之路的再次開啟讓這支超然物外的主路中出現了渴望掙脫大地束縛的分支，它們不願跟隨大勢回溯，而是捨棄半數的壽命，換取了夢寐以求的行動力，這也使得它們需要吸食進化者的血液來支撐行動的身體。

掙脫樹枝的木華，顧不上腹部的大洞，藉助周邊破損的大樓快速遠離。

“嘻嘻嘻，猴子”樹精看着逃跑的木華笑聲更加詭異，不緊不慢的跟了上去。剛才樹精在獵食時突然起了興趣，想戲弄曾經的第一種族，一點點的折磨他。

二者你追我趕，在追逐了近五公里后，不巧進入了另外一隻千夫長的領地。這裏棲息着一隻特殊的巨蟒。

這幾日，那隻巨蟒正在褪去老皮，周身恐怖的氣息讓進化者不敢靠近。與大多數蛇類不同，它沒有選擇如泰坦巨蟒的古路。三年前目睹遠方天空上的激戰，讓還處於朦朧時期的它在內心埋下了一枚種子。不選擇回溯而是走上了一條主宰路，由蛇化蛟最後越過龍門成為至高無上的龍族。

這幾乎是一條死路，九州大地上的蛇類，體內基因攜帶的信息過少，極可能在進化途中因一步踏錯導致滿盤皆輸。且在化為蛟之前，這條路的進化者在同級不是最為強悍的存在，十夫長到萬夫長不過是在積蓄能量，而達到更高等級才會真正的化為蛟，戰力將不可同日而語，可以使用龍的部分技能。

“吼”老皮在龜裂，細看內部有一條巨蟒在蠕動，隨着一聲低吼，巨蟒完成蛻皮。此時的它頭上已經有兩個小疙瘩，藏青色身體依稀可以看到“龍鱗”，有了那麼一絲龍的樣子，吐着蛇信子環顧四周，盯上了遠處迎面走來的一隻百夫長。

淡龜之祖，其背若山，四肢如柱立於大地。這隻百夫長是一隻回溯期的碳龜，先祖生活在距今六千萬年前，與泰塔巨蟒共存一世。

今日，後輩在這一世再次相遇，但是沒有想像中的廝殺，碳龜連反抗都沒有。看着漸漸接近的巨蟒，碳龜停下了腳步，任其纏繞在身上，勒斷了自己的脖子。

只因族中未曾出現千夫長，為了族人，它別無選擇，只能獻祭自己，換取一族在巨蟒領地繁衍生息，直到族內有千夫長誕生才有機會擁有屬於自己的領地。

巨蟒的胃口很大，一隻碳龜只是餐前的甜點。扭動身子又朝着一隻三米高的木他龍張開血盆大口，站在廢墟上的木他龍如同碳龜一般，任由巨蟒的尾部橫掃而來也不躲避，屍體在半空劃過一道拋物線，在地上砸出一大坑，隨後被一口吞入腹中。

領地內的族群犧牲族內百夫長換取一族在領地內繁衍生息是常見的情況，除了碳龜和木他龍還有數個族群在巨蟒蛻皮完成後主動獻上了族內的百夫長。

就這般，剛剛蛻皮完的巨蟒享受着‘臣子’們上供的食物，十來分鐘便有九隻體型龐大的百夫長進了蛇肚。

酒足飯飽后，巨蟒心滿意足的捲起身子，蛇信子在空中愉快的舞動着。

就在此時，它感受到了不遠處，兩個陌生的生物闖入了自己的地盤。一隻很強，同樣到達了千夫長的行業，而另一隻不過是百夫長，而且還是人形態的，按耐不住心中的興奮，巨蟒化作一道雷電，目標直指木華。

注意力全在身後，還在追逐着自己的樹精身上，木華剛緩過神來，便被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巨蟒一口吞入腹中。

順着食道一路通到了胃中，光滑的內壁讓木華使不上力，整個身子掉到了胃酸之中。

“滋”不過霎那，全身的棕毛和皮膚被嚴重腐蝕，肌肉在胃酸的作用下吱吱作響。生死瞬間，木華看到了先前被吞進腹中的碳龜，拼盡最後的一絲力氣，上半身艱難的爬上碳龜身上，龜殼材質堅硬短時間還不會被腐蝕。

龜殼上，木華在痛苦的扭動着身子。殘留在身上的胃酸還在腐蝕自己的身子，下半身在上龜殼時不慎踩空被腐蝕的只剩下森森白骨在作響，上身也不好過，皮膚被腐蝕殆盡，獨留一身血肉在被‘撕扯’着。

靠着僅剩的左手，木華艱難的移動着身子。現在容不得他休息，他需要能量來恢復身體，從這裏出去。

胃部還有數只未被完全腐蝕的百夫長，順着龜殼爬上一隻古巨蜥上，顧不得上面還有胃酸，只要能活着就好。一口接着一口，血肉聯通着胃酸被吞入腹中，整個口腔包括食道都感覺到強烈的燒灼感，舌頭更是化掉了。

因為進食，木華嘴部已經被腐蝕殆盡，只見殘缺不齊的白齒還在不斷的啃食着屍體。

突然

胃部一陣劇烈的晃動，木華整個人再次被泡在胃酸里，哪怕只停留了幾秒的時間，胸前的皮膚已被腐蝕殆盡，幾根黑色的肋骨暴露在外還在滋滋作響，可以看到心臟在血肉下劇烈的跳動。放在三年前，木華都想問候巨蟒全家。

外界，追趕木華至此的樹精看着自己戲弄的獵物就這樣進了對方的肚中，不由怒火中燒，與巨蟒發生了激戰。

樹根扎入地下，有了能量的催動，讓這些樹根快速生長。方圓二十米的地底遍及了它們的身影，龐大的土能開始順着樹根匯聚在樹精的身上。

巨蟒倒是一副譏笑的表情，像是在嘲笑樹精，而身體卻是做好了戰鬥準備，龍鱗緊緊覆蓋全身，“七寸”之處更是被一塊方向相反的鱗片死死護住。夫龍之為蟲也，可擾押而騎也。然其有逆鱗徑尺，人有攖之，則必殺人。那是它的逆鱗，是它的要害也是它最堅硬的地方。數十根樹根突然破土而起，速度之快只看到一道殘影閃過就直衝“七寸”所在。

“砰”一陣金屬的碰撞聲，逆鱗抵消了九層的衝擊，剩下的一成依舊讓巨蟒痛苦不堪，他還來不及強化內臟，顯然樹精也知道這一點。若不是生出了逆鱗此時巨蟒已經是一具屍體了。惱怒的巨蟒張開血盆大口以超過150公里每小時的極限速度，恨不得一口吞下樹精。

“嘻嘻嘻，蛇”大地的能量開始佈滿全身，樹精由棕轉灰，樹枝瘋狂的向前生長，巨蟒的行進軌跡上數不清的樹根破土而出，死死的纏繞在巨蟒身上，強行控制住了巨蟒行動，樹枝前端如同鋒利的匕首試圖扎入巨蟒的皮膚下。

“吼”身體多處被刺穿，巨蟒發出一聲低沉的怒吼。“龍鱗”下的皮膚出現了慘白色的紋路，一道一道寒氣瀰漫開來，讓纏繞在身上的樹根結上了一層冰霜，輕輕一碰便化為了冰渣。連同地面結成了冰，並不斷向下瀰漫。

寒氣的出現讓巨蟒的速度又上了一個台階，地底的樹根好像是被寒氣影響，速度大減再碰不到巨蟒，一息間，巨蟒近身纏繞上樹精，寒氣瞬間將樹精冰凍，蟒蛇獨有的“死亡纏繞”不斷收緊身子。樹精身上不斷有不知名的液體順着蛇身滑下，那是它的本源，流失過多會危機生命。

巨蟒以碾壓的姿態壓在樹精的身上，原本五米寬的樹精被擠壓的只有三米多寬，液體將巨蟒的尾部都浸濕。突然巨蟒渾身打顫，本不斷收緊的身子此時一動不動，好像被凍僵的是它。

“嘿嘿嘿，死了”，樹精詭異的笑着，情勢轉瞬間發生變化，巨蟒的雙眼已經失去了神色，寒氣開始退散。

槐樹，五行屬陰，乃木中之鬼。成長到千夫長吸收的進化者不計其數，體內的陰氣生生抗住了寒氣的入侵，地上的本源是樹精自己放出去的，就是為了腐蝕巨蟒，不是肉體而是靈魂，那種直擊靈魂的陰氣只要進入肉體，傾刻間就入侵靈魂，可以說萬夫長以下，不修靈魂的生靈都扛不住，但前提是可以進入敵人體內。

先前扎入地底下的樹根沒有了寒氣的阻礙再次破地而出，數十根扎進了死去的巨蟒體內，吸食血液，一根主幹更是插入腦中貪婪的吸食腦液。這千夫長的精華讓樹精不禁興奮的顫抖了起來，老樹皮不斷的掉落，一柱香的時間，樹精的體積大了一倍，樹身上出現了一條龍形的枝幹，那隻巨蟒體內已經生出了龍血，假以時日定可以進化為蛟龍，奈何過早夭折。

結束戰鬥后，樹精獃著原地休息。一隻頂齒獸上前，蜷縮在身下，它是這幾日剛剛進階到百夫長，年紀在族群中較老。當巨蟒死亡后，主動上前，以其血肉換一族太平。

“嘻嘻嘻，兔子”一根樹根破土而出，瞬間將頂齒獸吸成了乾屍。

領地內的生物們以為樹精接受了它們的請求，奉獻出族內僅剩的百夫長供其食用。不曾想，樹精從未想過放過它們，之後的一個小時內，巨蟒領地的生物被屠殺了盡六成，剩下四成聞風而逃，這塊地區變成了一塊死地。

吸食完最後一隻獵物，樹精轉過身子看向西北方向。它感覺到了，那裏有一隻比巨蟒更強的存在，進化的慾望牽引着它趕往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