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0
豐臣家主大壽,賓客自然都是達官顯貴,不管豐臣和志和倉木由衣多麼希望,這樣的場合也是不可能叫任何平民來攪和的。豐臣夫人在忙碌中遠遠瞥一眼兒子的身影,又望望伴在栗原家主身邊的如煙,心裏很是遺憾。
多好的女孩子,可惜自己的笨兒子不識好歹,現在弄到就連見到了自己,如煙也再沒有過去的親近了,一副客客氣氣的樣子,真叫人惋惜。跡部家的少爺似乎最近和如煙走得很近,恐怕她豐臣家是真的沒有那樣的好運……
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平民!
想到倉木由衣,豐臣夫人不由得心裏更加的厭惡。和志已經提過好多次,想帶她回家正式見見家人,希望通過相處讓長輩們了解那女孩的優點。沒錯,每個人確實都有優點,但是,他們為什麼要花時間來尋找倉木由衣的長處呢?一個氣量配不上豐臣家的女孩,是不會得到認可的,只會依靠男人,不能給和志帶來任何幫助,真的娶了這樣的女子,今後怕是連家裏的大小瑣事也處理不好。豐臣家家大業大歷史悠久,身為政治世家要理清的盤根錯節的關係更是複雜,沒有一個有着絕對手段與實力的女主人,只會成為一盤散沙,只有像菅野明日香、上官如煙這樣強勢鐵腕的女人才能勝任,倉木由衣,縱然沒存着什麼壞心思,也是夠不上資格的。
栗原老爺子早就從孫子口中聽說了跡部家公子與如煙的事。對那個男孩子,老爺子倒是滿意的。跡部家主和自己是老友舊識,彼此私交不錯,跡部家就只有景吾那一個嫡系,從小深得寵愛,本人又是極驕傲的性子,若是如煙嫁過去也斷然不會受委屈,況且那孩子的能力他也是聽說過的,年紀輕輕倒是很有魄力,也配得過如煙。
只是,他的寶貝,還沒疼寵幾年,就要讓別人家的臭小子拐跑,心裏怎麼想也不舒服吶!某隻老狐狸身後的狐狸尾巴一搖一晃的——跡部家的小子,你以為娶媳婦兒是那麼容易的嗎?
如煙當然是不知道自己外公和表哥大人的真實想法的,對豐臣家的宴會興趣寥寥又不能先行告退,她有點煩,見外公有休息的意思,便立刻跟着遠離了大廳的喧鬧,休息區已經在等候自家外公的,是一位銀灰色發的老人。
栗原英治與這位老人顯然十分熟悉,一坐下便熱絡的開啟了談話,如煙行了禮端正坐姿坐在一旁,細細端詳着對方。
老人通身氣派非凡,即使已經上了年紀也是威嚴不減,講話時那指點江山的氣魄與尊貴,精明銳利的視線絲毫不因年齡有任何的渾濁,那銀灰的發、熟悉的口頭禪以及眼角下的淚痣,怎麼看怎麼覺得很熟悉啊……
“爺爺。”正在心裏疑惑,一個走近的人影已經給出了答案,跡部大步走到沙發旁,對栗原英治禮貌的鞠躬問好,而後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如煙身上。
這樣的場合,女士一般都是穿和服的,但如煙是中國人,便選擇了旗袍。正宗的中國紅色緞面,用金線綉着精緻的圖案,剪裁得體,極顯身材,盤起的發中若隱若現一枚昂貴的發簪。
這身旗袍的顏色與那日櫻花祭上如煙表演時所着的舞裙如出一轍,細膩柔軟的緞面下垂感極好,貼着玲瓏有致的身體,凸顯出明顯的曲線,幾乎是一瞬間就讓跡部想起那日在更衣室看到的美景。要知道那天晚上回家之後他可是失眠了整整一夜沒睡着啊!腦子裏一直不停地重現着那片白嫩的肌膚和鮮艷的抹胸,搞得他做什麼事都集中不了精神,是要鬧哪樣啊口胡!
今天的場合要求BlacTie,跡部穿的是黑色晚禮服,前襟領子是黑緞面的,配白襯衫,黑領結,顯示出一種與平日的張揚華麗很不同的高貴和淡漠,但是眼神卻並不鋒利,甚至還有點柔和,看着如煙的時候讓她突然一下子有了觸電的感覺。
那雙蒼藍色的眸太好看,好像北國冰雕中放肆燃燒的燈。
她臉上微微有點發熱,手腳驀地不自在起來。
兩人都有些不自然的表情落入兩位老人眼中,讓老狐狸們心中都引起了重視。跡部賢一不動聲色的打量如煙,禁不住點了點頭,頗為滿意。景吾這小子眼光還真是不錯,這姑娘教養人才都皆為上等,做他跡部家的女主人必是沒有問題,可是孫子手腳怎麼這麼慢呢?居然還沒把人給拐回家!不是說他家孫子在學校很受歡迎、追求的女孩子很多嗎?為什麼偏偏自己看上的那個搞不定?景吾啊,你還欠火候啊!
而栗原英治則是在看見自家寶貝外孫女略有些羞澀的神情后警鈴大作,目光甚至有些哀怨的瞟向跡部了。唉……這臭小子有什麼好?如煙啊,你不能早早就嫁出去不要外公了啊!
被自己爺爺和栗原老爺子詭異的視線盯得有點頭皮發麻,臉上的笑差點變成苦笑,跡部強撐着讓自己面上顯得淡然一些。再看如煙,她已經恢復了正常,禮貌的回答着爺爺的問話,眉眼間的笑意淺淡柔和,櫻色的唇掛着一抹好看的弧度,禮儀恰到好處。
栗原老爺子開始將話題引到跡部身上,如煙看着自家外公和跡部一問一答顯得極為正式的模樣,心裏不知怎麼就突然想起了“見家長”三個字。
呸!想什麼啊?自己和跡部又沒怎麼樣!可是,這個否定怎麼想怎麼覺得有點心虛啊……話說櫻花祭那天,如果不是表哥出聲打斷,跡部會說什麼呢?要是他說出來,自己也許就答應了?
原本還想不要讓他那麼容易成功的,可就在倉木由衣沖自己無禮的叫嚷,跡部那麼自然牽着她的手擋在她前面的時候,內心的甜蜜和喜悅就好像打開了劇烈搖晃之後的汽水一般,都冒了出來,把一顆心漲得滿滿的。
她固然不會被人欺負,也從來沒讓企圖欺負自己的人好過,但是女人再強,終究也希望有人護着寵着。那一刻,她看着他的背影,心甘情願退到後面讓他為她而戰,胸口溢滿了自己未曾預料的愛意。
也許,她不僅僅是“有點喜歡”他?
猛地被叫到名字,如煙眼神閃了一下從沉思中抽離,跡部賢一笑得別有深意:“景吾,我和英治要敘敘舊,你和如煙去外面走走!”擺明給孫子製造機會。
讀懂了爺爺的暗示,跡部當然不浪費時間,立刻起身行禮,帶着如煙離開了大廳,對栗原老爺子宛如被拋棄的小狗一般的眼神選擇性無視。
栗原老先生,您一把年紀了,不要賣萌行不行?
不過,這一晚的後來,少爺其實還是沒能把前次沒進行完的表白進行完畢,因為——
你們難道都忘記“妹控”哥哥的存在了嗎?
倉木由衣下定決心要參加TOJ的評選,這想法已經由來已久了。能獲得“全日本最美麗高中生”的稱號,是上流社會對獎項得主的一種認可和接納,無關家世背景,只是對本人能力的肯定。所以,自比賽舉辦以來,就有無數出身普通的女孩子想要憑藉這個比賽改變自己的人生。但是,比賽項目從禮儀才能到氣度學識,對個人能力要求極高,若沒有接受過長時間系統的訓練,想出人頭地無異於痴人說夢,所以儘管比賽規則中沒有限制條件,但獲得優勝的也從來都只有世家千金。
深知這一現狀,倉木由衣也知道,憑藉一己之力要想摘下桂冠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出路就是接受特訓,而她認識的人中所能給予這方面幫助的,非幸村精市莫屬。
幸村家是傳統的禮儀世家,幸村老夫人開設了全日本最為有名口碑最好的“新娘課程”教室,幸村夫人又是著名的料理大師,培養出多位淑女名媛,就連擔任TOJ和“日本小姐”審查的數位評委也都是幸村家培養的學生。幸村千繪得知由衣在準備TOJ比賽之後,便去向老夫人說情,讓倉木來家裏接受一系列的訓練。
要成為一名合格的名媛,並不僅僅是表面看上去的光彩照人。幸村家能夠以禮儀為立足點,屹立多年不倒,當權人的嚴格要求功不可沒。倉木由衣半路出家,沒有任何基礎,而花道、茶道、才藝、禮儀、書畫甚至一些基礎的宴會知識都不是能夠短時間內學好的,加上幸村老夫人要求嚴苛,接受訓練的半年以來倉木苦不堪言。
跪坐姿勢稍有瑕疵便不能休息,就連走路、入座的分寸,也必須謹小慎微。她本就只是個普通人家的女孩,這些世家千金從小就接受的教育一天都沒接觸過,難免覺得彆扭,很多時候都覺得幸村老夫人太不近人情!而這種焦躁,隨着比賽日期的臨近而愈加的明顯。
她開始抵觸,時不時委屈得落淚。她不能想像,也不能相信,看上去那樣飛揚跋扈好像從來沒有受過任何委屈一直被眾星捧月寵愛的上官如煙,從小就進行着這樣嚴格的教育和訓練嗎?那個嬌滴滴的大小姐,只會仗勢欺人,怎麼可能有這樣的毅力與耐心?她倉木由衣雖然家世比不上別人,可自小唯一讓她驕傲的便是自己的恆心與意志,可是竟然,連這一點也比不了上官如煙嗎?
她絕對不相信!
絕對,要拿下這個優勝,憑藉自己的力量讓上流社會承認自己,嫁入豐臣家,守護着自己的愛情!她不能被這樣的困難打敗!
幸村終於看不過眼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查,過去那些事雖然還沒有全部查清楚,但還是有一件事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上官如煙並非像倉木單方面所說那樣不通情理囂張蠻橫,而同樣,倉木也並不像表現出來這般無辜純良。起初,千繪將倉木帶回家進行訓練,幸村是看見那情形的,雖然進步緩慢,但好歹還是存了上進心的,但是如今……
他不敢苟同的搖搖頭。倉木由衣急功近利的心情太急切了。她完全靜不下心來,甚至對於奶奶的嚴格要求有着相當的抵觸。
沒有一條路是通向成功的捷徑,想當初上官如煙、櫻井美汐她們也是經歷了這樣的辛苦才擁有今天超凡脫俗的氣質。沒有誰不付出便能得到,只是有些人太過驕傲,不屑於讓別人看到自己的辛苦罷了。他偶然聽見過由衣對千繪的抱怨,抱怨自己開始太晚,課程太難,言語間除了對訓練內容的抵觸,便是對大家小姐們惡意的猜測。
這些,都在漸漸改變着幸村最初的看法。
如果一個人不能從自己身上尋找問題,那麼她永遠不能進步。想要通過贏得比賽而捍衛自己的愛情,這不失為一個方法,但如果抱着這種急功近利的目的來練習,反倒失了平常心,什麼也學不到。他曾經對由衣說過,但得到的回答卻是焦躁的對勝利的渴望。
擔任TOJ評委的,有兩位是幸村家的得意門生,倉木不知道從哪裏聽到的消息,居然來拜託他請那兩位老師在比賽中予以照顧!聽到這個要求的時候,幸村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莫說這樣是違反規定的,一經發現絕對會被嚴厲查處,就算能夠隱瞞,由衣又到底是以什麼身份什麼立場來要求自己為她做這些事呢?如果對評委提出這樣的要求,又讓幸村家的臉面和榮譽,往哪裏擱?那個曾經讓他十分欣賞、積極向上、努力勤奮的女孩,怎麼變成這樣?
幸村精市是個溫和的人,每個見過他的人都這麼說。但是,真正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其實他骨子裏非常強勢。王者立海大,渴望勝利,為了勝利付出千百倍的努力,甚至可以不管打球風格,但是,前提是“努力”!贏得過多少榮譽,其中沒有一次是作假得來的,而現在,倉木由衣居然提出這種要求!
一瞬間,幸村突然明白了。
從前的他,多麼的閉目塞聽,戴着可笑的先入為主的眼鏡,評判了櫻井美汐,評判了上官如煙。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抱歉!來遲了!
最近每天都有事,難得在家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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