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永樂十年,大齊皇帝病入膏肓,即日遷入京都郊外皇家佛寺養病。朝中命太子監國,寧國公輔政。
永樂十一年,在太子主持下重開前朝江源書院,命寧國公世子與長樂公主主持書院招生。江源書院為女子女院,在前朝就存在諸多爭議,此刻再開,再次引得議論紛紛。大齊皇帝聽聞,氣的直吐血,這讓皇帝原本恢復好的身體又成了原來的病虛樣。
雖然朝內反對聲音很多,但在太子雷霆手腕之下,書院招生秩序倒是進行的有模有樣。
這年代,女子講究無德便是才,民間識字的女子並不多。但大多數官宦人家講究培養女子的主家能力,因此女兒家多會識些小字。
只是識字倒是識字,要想達到以前書院招生的標準就很難。因此書院公開招生已經好幾個月了,院裏學生還是寥寥無幾,這讓學院的負責人很是頭大。
江源書院舊址位於京郊岐山,此地依山傍水,山中松柏四季常青,青瓦白牆在蔥綠的枝葉間層層疊進,站遠處能隱約看到迎風展翅飛檐,掛着金黃色的鈴鐺。
風一吹,似乎還能聽到鈴鐺聲在山間蔓延開來。
應太子要求,書院不宜換新址,就得在與原來的位置才能吸收原地址靈氣。這修繕好的書院古樸中帶着一絲嫩葉初發的新意,樸素優雅,很是有味道。
清明剛過,雨後的草地濕漉漉的,還帶着一絲驟雨過後的疲軟,天邊微醺,東君在天邊暈染開一層橘光,光輝灑落到覆轍露珠的青草,就壓趴下一眾沉重不堪的嫩草。
遠遠的,一群藍衣踏着早間露水揮舞着手中細線徜徉而來,不一會青青草地就落上一朵朵藍色的雲彩。
皆是今年新科進士,此前金榜題名,鮮衣怒馬,如今春光正好,合著就是遊玩的好時節。
一人抬頭仰望,層層白牆落入眼中當即開口道:“孟夏草木長,繞屋樹扶疏。”
這人生的白白凈凈,一臉書生意氣。
另外一人指着山間翹起的飛檐搖頭晃腦道:“何兄,這詩可不妥。”
:“這是新修繕的女子書院,可不是誰的私人府邸。”
:“哈哈哈哈,要我說,這個作為私人府邸才好,你說說,好好的女子上什麼書院,女子就應該在家相夫教子,出來拋頭露面不成體統。”另一人搖着手中扇子,很是裝模作樣。
隨着眾人議論的話題轉向新開的女子書院,原本在空中飛舞風箏一個接一個的掉落下來,草地上的爭議聲瞬間就大了起來。
:“誰說女子就該在家獃著?”那個姓何的書生不滿同窗的言論,當即出言反駁:“古人云:‘夫婦人不出閫域,而男子則桑弧蓬矢以射四方,見有長短,不待言也。……故謂人有男女則可,謂見有男女豈可乎?謂見有長短則可,謂男子之見盡長,女人之見盡短,又豈可乎?’韋兄的說法未免太過於偏頗。”
旁邊的人見這兩人開始爭論,等紛紛豎起耳朵湊了過來。
這兩人,一個是今年新科狀元,才識淵博,學富五車,連才華冠絕京都的寧世子都對其讚不絕口,一個是儒家大家韋氏的親傳弟子,自小受到的是最好的教育,這兩人相遇,本就帶了火藥味,這下碰撞起來,那火花還不幾丈高?
然而這火花終究是碰撞起來。
遠遠的揚起了一陣塵土。
踏踏的馬蹄聲中一抹青色的衣衫攜帶着早間的晨輝奔騰而來。
:“各位兄台?請問江源書院是在這裏嗎?”馬背上的青衣勒住前進的馬兒,在眾人跟前停了下來。
站在最前方的韋姓書生被這人明艷的笑容擒住心肺,瞬間就臉紅起來,搖着扇子有些結巴的開口:“前…前前面就是。”
一旁的學子局促的看馬背上的青衣向眾人道完謝雙腿踢了踢馬肚子絕塵而去。
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層層綠葉間,才有人反應過來。
:“剛才那姑娘穿的好像是江源書院的學子服?”
江源書院新開后,為了和仲尼書院區分開,太子特意下令,為考進江源書院的學子提供青色的學子服。
只是,到目前為止,江源書院的學生不超過五個,這人怎麼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