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七重返瀼州(終章)
一晃眼就到了二月初。
嫤娘打點好行裝,在夫君和兒子的護送下,帶着母親夏大夫人與小女珍寶兒、並侄兒敘郎,一塊兒踏上了南下瀼州的路程。
老實講,一路上,無論老幼都有些歡欣雀躍。
原因無它。
眾人已經有兩年多不曾回過瀼州了啊!
而敘郎雖然跟着祖翁家人北伐,卻還不曾去過瀼州。珍寶兒雖然打小兒就在瀼州長大,可她畢竟人小,對於在瀼州的記憶有些模糊……
一路上,敘郎不住地問珍寶兒,關於瀼州的一切,珍寶兒為了顯得自己對瀼州很熟悉……便胡亂編造,把嫤娘和夏大夫人都給樂壞了,便又提醒敘郎。不料敘郎卻偏偏十分信服珍寶兒,最後倒是珍寶兒不好意思了,這才羞愧地告訴四哥,她是真不知道,全胡說的……
敘郎傻了眼。
眾人哈哈大笑。
就這麼一路歡笑着,不一日便抵達了瀼州城外。
也不知為什麼。
嫤娘分明就是土生土長的汴京閨秀,可她在瀼州呆了近二十年……竟覺得在外人嘴裏屬於窮山惡水的瀼州,卻顯得那些山清水秀!就連瀼州的老百姓們,在她眼裏也覺得淳樸務實、格外可愛。
大約瀼州的百姓們也是這麼想的。
田府的馬車將將才到了瀼州城外,不少眼尖的百姓們就認了出來,不由得紛紛奔走相告……
很快,百姓們就開始追着馬車跑,還一邊用本地僮語熱情地喊着田驍和嫤娘的名字。
嫤娘喜極,掀開了車窗帘子,朝百姓們打招呼。
好些出來擺攤的百姓們紛紛將自己種的菜兒果兒往田府的馬車上堆。
“少夫人,這回小娘子有來嗎?這是自家樹上結的蘋婆果,給小娘子嘗嘗鮮吧!”
“少夫人我家的竹筍是今年的頭茬,可鮮了,捎些回去燒給小娘子吃……”
“少夫人這是我娘親手做的繡球兒,給小娘子玩罷……”
最後田府的馬車回到瀼州刺史府時,竟被各種百姓所饋贈的東西給堆得滿滿當當。
感受到老百姓們的善意,這讓田府上下都覺得十分興奮。
這兩年田驍與嫤娘不在瀼州,刺史府里的家務由族親媳婦張鳳姐和劉芸娘打理;當下幾人見禮時,嫤娘才曉得劉芸娘的長女已經長成,去年年底剛剛才說了親……
見府裡外院後院都被打理收拾得井井有條,嫤娘心中歡喜,打賞了一份大禮給劉芸娘的長女,只說是添妝;然後又賞了好些好東西給張鳳姐的兒子和小女兒,又吩咐她們要常讓孩子們進府里來和敘郎、珍寶兒一處玩耍。
接下來,嫤娘花了些時間先接過家務,又開始盤點外院的帳。
等將府中大小事務理清之後,就開始過問起珍寶兒與敘郎的學問和功課,分別給她倆請了夫子和女先生進府任教,再請了幾個族親、清客以及田驍部將中年紀相仿的小郎與小娘子們進府陪讀……
接下來,嫤娘又將府內家務交與母親夏大夫人,請她看着張鳳姐和劉芸娘理事;而嫤娘自己則開始跟着田驍管起了軍營里的帳目,還要打理起田府的產業。
以及,年前從北邊秘密運到瀼州的大批田氏私截的輜重也要開始慢慢的處理……
這麼一來,大半年就過去了。
瀼州進入了盛夏。
夏大夫人苦夏,天一熱就不愛動彈。
嫤娘又見天地忙着外頭軍營里的事兒,只如今府里多了珍寶兒,小小的人兒居然也把府里給打理得像模像樣。
——首先珍寶兒先讓婆子每隔上一個時辰就在院子裏灑些井水,其次,珍寶兒又命僕婦們在夏大夫人的屋子裏垂了幾層薄薄透透的幔紗,再放了冰盆進去,又讓人將窗子打開……
這麼一來,因為幔紗夠薄透,屋裏又開着窗子,光線倒是足足的;再加上幔紗又很好地隔阻了冰盆的散冷,所以夏大夫人一天到晚的就呆在屋裏,死活不願意出屋。
只到了夜裏用過飯,她才會被珍寶兒拖到外頭的院子裏散散步什麼的。
後院家務事有夏大夫人幫忙盯着,珍寶兒又顧住了夏大夫人……這祖孫倆倒是配合得相當好,當然也就免去了嫤娘好些個後顧之憂。
這一日,田驍帶着嫤娘在外頭的酒樓里宴請新任邕州知州夫婦倆。
因聊得盡興,嫤娘不免吃多了兩杯酒,散席之後回到府中,竟覺有些行路不穩……
田驍含笑,伸出強壯的胳膊扶住了她。
“我們在院子裏走上兩圈,待我吹吹風,散些酒氣再回,免得娘……到時候又啰嗦我。”嫤娘說道。
田驍扶着她,兩人就在院子裏慢悠悠的散着步。
盛夏夜涼風習習,皓月皎皎;花園裏種着的蘭花蕙草散發出淡雅怡人的花香,再兼之這花園蔥蔥籠籠的、草木氣息十分清新怡人。
夫妻倆攜手默默而行。
嫤娘忍不住就扣住了田驍的手掌。
半晌,田驍突然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這些年,虧得有你……”
嫤娘聞言側目,含笑看向自己的夫君。
——他已是四十歲的壯年男子,由於容貌俊美,看着倒還像是二十七八的青年郎君。為了顯得老成些,他曾經蓄過須,最終卻因為嫤娘和珍寶兒都反對,只好又剃了須,還成了原來的樣子。
“吾妻之顏,靜姝如玉;吾妻之賢,宜室宜家;吾妻之華,君子宜之……”他突然停下了腳步,垂首含笑看向嫤娘。
嫤娘面上一紅,嬌嗔道,“做什麼突然說這些酸話?”
田驍用手指勾起了她的下巴,使她不得不仰起了臉兒,迎面看向他。
“嫤娘,我的嫤娘……”
他低語喃喃,輕喚着她的名字,在她額頭上印下了溫暖濕潤的吻。
===全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