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7
“還有大半天時間才到昆明,呆坐有點無聊,我們來打牌如何?”張俊建議。
玄炫把目光收回來,“不了,昨晚睡得不好,我想休息一下。”
趙瑞大大地打了一個呵欠,連話也懶得說,直接倒在卧鋪上用行動來表示自己沒興趣。
張俊沒趣,巴巴地望着月羽,月羽抱歉地一笑,“我也想睡一下。”
張俊聳拉着腦袋:“你們都睡覺,我一個人豈不是只能自己玩手指。”
玄炫臉上一副“我很抱歉”的神色,下一秒就學趙瑞那樣倒在卧鋪上。
張俊沒轍,他精神好得很,睡不着,一個人傻坐實在是無聊,他想了想,轉身在趙瑞身上摸出他的手機上網,沒法子,他的手機沒電了。
“小偷。”趙瑞閉着眼睛說了句。
張俊做了一個鬼臉,當作聽不到。
玩了大概一個小時遊戲,張俊覺得脖子酸,便用手扶着脖子左右晃了晃。
這裏是哪裏?
張俊迅速把手機塞進口袋裏,扒到窗邊張望。
張俊是大理人,大理到昆明的火車他一年至少都會坐上十來次,無論是快車還是慢車,沿途的風景雖然不能說是百分之百記得,但至少能記住百分之八十,沒有記住的那百分之二十也有模糊的印象。
光禿禿的山岩、枯萎的樹木、顏色詭異的亂石,此時窗外的景物是全然的陌生,陌生得讓人害怕。
心裏頭就像揣了一隻隨時都會變成厲鬼的小鬼,張俊異常的不安,難道是自己記錯?
張俊有個特別的愛好,就是坐車的時候喜歡沿途看風景,為了把大理到昆明的風景看全,每次坐火車的時候,他特意挑不同的時間坐車,他確信窗外飛逝而過的景色是第一次看到。
人在緊張害怕的時候,頭腦反而會比平時清明,張俊忽然想起今天早上去的那個小山村也是沒有見過的,更加讓他心底生寒的是,那裏什麼時候也鋪了鐵軌?大理到昆明的鐵軌不就是兩條么?一條是大理——昆明向,另外一條是昆明——大理向,怎麼現在多了一條出來?這條多出來的路是通往哪裏的?
列車前進的方向不是昆明,而是駛向一個未知的地方……
張俊只覺得脊梁骨一涼,腦門冒汗。
列車長知道方向錯了么?應該不會不知道?既然知道,那為什麼列車還繼續前進?難道列車長是故意的?……
各種各樣的猜測充斥着張俊的大腦,他轉頭看了看呼吸均勻的趙瑞,又看了看對面合著眼睛淺眠的玄炫和月羽,他很想叫醒他們說說自己的發現,可是又怕是自己弄錯了,弄出烏龍的話,趙瑞鐵定第一個罵自己,想到趙瑞的冷言冷語,張俊猶豫了,還是先找到證據再說。
想到此,張俊決定去找列車長。
如果列車長心懷鬼胎,那就假裝是自己看錯,回來和趙瑞他們商量應對之策;如果列車長絲毫不知情,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希望真的是自己弄錯了。
***
列車總共有十四節車廂,張俊從倒數第四節車廂往前走,走到倒數第十節車箱時,他發現了一件事,他注意到那些乘客手上都拿着一個顏色各異的小錦囊,他停下腳步,把手伸進褲袋裏,那裏面也有一個錦囊,藍色的,和玄炫他們的一樣,他們走的時候,那個女人送給他們的,說是平安符。
張俊疑惑了:從車廂的空座位來看,這列車上至少也有1000人,假若每個人手上都有一個錦囊,那就意味着有1000個所謂的平安符,難道那些村民沒事就做平安符然後拿來送人?
一切突然變得詭異起來……
“先生,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張俊回頭,他身後站在一個圓臉蛋的女乘務員。
“我想找列車長。”
“列車長?”女乘務員有些緊張,“請問你找列車長有什麼事?”
“是這樣的,我發現——”心念一動,張俊臨時改口道:“我發現我朋友不見了。”
“不見了?怎麼可能?還沒有到那個地方……”話說了一半,乘務員就忽地打住不說了。
張俊心中突兀,疑惑重重,還沒有到那個地方?哪個地方?
女乘務員眼神遊移:“你朋友是不是去了洗手間?”
“我找過了,沒找到他。”
“你朋友有帶手機么?”
“關機了,所以我才想找列車長通過廣播找他。”
“那——”女乘務員不太情願,“那你跟我來。”
跟着乘務員來到駕駛室,女乘務員對張俊道:“你在這兒等等,我進去跟列車長說。”
“好的。”張俊裝出一副乖巧的樣子,安安靜靜地垂着手站在乘務員指示的位置。
乘務員似乎很滿意,轉身在門上敲了敲,裏面有人問:“什麼事?”
“有乘客有事,他的朋友不見了,他想通過廣播找人。”
“仔細找過了么?”有一把冰冷的聲音問。
女乘務員扭頭看張俊,張俊用力點頭,表示自己真的認真找過了。
“找過了,沒有找到人。”
“麻煩。”
雖然是很輕的一聲,可是張俊聽到了,他火了:什麼態度?!乘客有困難,不是應該盡心幫忙解決嗎?竟說麻煩!?等會兒一定要看清這列車長制服上的名字,他要投訴他!
張俊低着頭,憤憤不平地在心裏破口大罵,門打開的那一剎那,他看到了兩雙腳,順着腳往上看,他看到了兩個人……
***
趙瑞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往身邊摸了摸,空無一人,他一下子驚醒,原本坐在身邊的張俊不見了。
難道去洗手間了?
趙瑞伸手去摸手機,手碰到口袋時才想起手機被張俊拿走了,他抬眼看了看對面的玄炫和月羽,猶豫了一下,伸手推了推玄炫。
才剛推了一下,玄炫就睜開眼睛了,他看了趙瑞一眼,“有事?”
“我想借用一下手機。”
“找張俊?”
趙瑞有些驚訝於玄炫的敏銳,道:“這傢伙不知道去了哪裏,他自己手機沒電,拿了我的手機去玩。”
玄炫眉頭一挑,把手機遞給趙瑞。
“你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候再撥。”
聽着電話那頭傳來的提示音,趙瑞的臉色驀地沉了下來。
見他臉色有異,玄炫問:“怎麼了?”
趙瑞沒有回答,他按下重撥鍵,電話那頭依舊是“你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候再撥”的提示音。
趙瑞握緊手機,指尖泛白,“他沒有聽電話。”
“說不定是正在做什麼事情來不及接聽,又或者是倒霉地被人偷了手機,要知道,火車上的小偷可不少。”玄炫分析着可能性。
趙瑞抬眼看玄炫,“你相信你自己說的話么?”
玄炫道:“雖然是安慰的人話,可是並不是沒有可能,所以我相信百分之五十。”
趙瑞一怔,起初的煩躁也漸漸平靜下來。
不知何時睜開眼睛的月羽道:“凡事不要太早下結論,我們去找找再說,說不定他想和你開玩笑。”
趙瑞嘆了一口氣,低聲道:“他不會開這樣的玩笑。”
張俊愛玩,但並不是沒有分寸之人。
……
十四節車廂,只有後面四節車廂是卧鋪,前面的十節都是硬座。
趙瑞先是回去他們原本的座位看看張俊是不是回去了,意料之中,那裏沒人。
玄炫建議從最後一節車廂開始找,這樣比較省時間。
月羽問:“有張俊的相片么?有照片比較方便找人。”
趙瑞想了一下,“應該有,多虧那個傢伙喜歡拍照。”
他一邊說,一邊從張俊的行李包里翻出數碼相機。
蹲在月羽肩膀上的花栗鼠不安地叫了一聲,月羽往角落裏掃了一眼,“也不是第一次見鬼了,你怕什麼。”
趙瑞驚訝:“你能看到我的家將?”
玄炫也微感詫異,想不到這個貴公子居然有陰陽眼。
月羽也不否認,感興趣地問:“家將?那隻鬼是你的家將?”
趙瑞看了月羽兩眼,點頭:“是,是我收的家將。”
月羽問:“你是天師?”
“我是。”趙瑞倒沒隱瞞,他看玄炫,“你不是醫生,你是同道中人。”
這回輪到月羽驚訝了,原來玄炫是天師,怪不得那把火放得如此莫名其妙。
他把花栗鼠提起來放到玄炫肩膀上,笑吟吟地道:“小花怕鬼,不介意借個肩膀它窩一下?”
花栗鼠尾巴雖然禿了一半,但還算是漂亮的,玄炫瞅了眼蹲也不是不蹲也不是的花栗鼠,沒吭聲。
花栗鼠哀怨:主人,你這是借我過橋。
“玄炫你也有家將么?”月羽很好奇玄炫這樣一個人他的家將會是何模樣。
“他用不着。”趙瑞替玄炫回答,他揮了揮手,示意那隻縮在卧鋪上的鬼收起對玄炫的敵意,以玄炫的本事,他要收拾自己的家將不費吹灰之力。
那隻鬼唆地鑽進一旁的黑傘躲起來,玄炫雖然氣息溫和,可是卻有一種讓鬼害怕的凌厲氣勢。
“用不着?”月羽有點好奇,“為什麼用不着?”
“他太厲害了。”寡言的趙瑞非常難得又說了句。
“那你本事如何?”月羽問得直接。
玄炫淡道:“他是四大家族玄武一族的,本事自然不差。”
趙瑞大為震驚,他想不到玄炫竟然知道他的身份。
玄炫指了指那把黑傘,道:“傘柄上有玄武的族徽。”
月羽回頭看玄炫,“趙瑞說你比他還厲害,那你也是四大家族的?”
“找人要緊。”不想費唇舌、也不想說故事的玄炫四兩撥千斤轉移話題。
月羽感興趣得很,追問:“那至少告訴我你是不是四大家族之一?”
“不是。”
月羽雖然還想再問,可是他也知道事情有輕重緩急,要是張俊真的失蹤了,每拖延一分,張俊就危險一分。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