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動身登山

第十五章 動身登山

每個母親對兒子都有說不完的話,只要她的兒子願意靜心聆聽。

娘倆在香房裏足足聊了兩個時辰才意猶未盡地推開房門,發現文顯忠一個人已經在外面等了許久。

“幹嘛自己在外面坐着,怎麼不進來?”周氏立刻蹙眉問了一句。

“屋裏悶,外面涼爽一些。”文顯忠嘴上笑着回答,實則是怕自己打擾母子二人說心裏話。

“住處我安排好了,只能委屈你們母子在安樂村將就一夜了,明早上山了再想辦法安頓下來。”

“一個睡覺的地方而已,只要我們一家三口能在一起,住哪裏不都一樣?”周氏已經從文瑄的口中得知了一些先前發生的事情,心中雖然替父子倆擔憂,但卻知道關心則亂的道理,別未做多言。

等到文瑄與雙親道別後躺到木床上,已經快要到子時,昏迷了一個月今天剛剛蘇醒過來就接連經歷打鬥與趕路早已疲乏不堪,沒過多時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還沒等文瑄睡醒,沐沖就帶着沐英過來喊他。

小沐英蹲在了文瑄的頭頂,在沐沖的指導下,手裏拿着幾根狗尾巴草不斷撥弄着他的鼻孔。

“阿嚏!”

文瑄打了個噴嚏后立刻沒了睡意,起身後將小沐英舉了起來放到自己的身旁,輕輕地捏了捏他的鼻尖,然後才看向沐沖,“沐兄早啊。”

沐沖對他的稱呼很是滿意,微笑着點了點頭道:“文伯讓我來喊你。”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文瑄伸了個懶腰,隨口問道。

“卯時末。”

卯時?文瑄愣了一下,然後才按照十二地支的順序想了一遍。

子、丑、寅、卯……卯時末,那就是快到七點了?看來自己這一覺睡得挺沉啊。

“那快走吧,別因為我睡過頭了而耽誤了大家的行程。”文瑄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昨天自己親自懲處了誤事的鐵牛,今天若因為自己誤事,恐怕會很掃父親的顏面。

沐沖挑起一道劍眉,打趣道:“呦,連我們的瑄公子都知道守時了?不差這一會兒,先換套乾淨的衣服。”說完扔過來一個包袱。

於是在沐沖鄙夷的目光下,文瑄手忙腳亂地去換衣服。

“不會吧?我的瑄公子,記不住東西也就算了,衣服都不會穿了?”

這一次就連沐英都“嘿嘿嘿”地笑了起來,文瑄有些窘迫地抹了抹腦門上滲出的細汗,閃躲着這對親哥倆的目光道:“走吧走吧。”

可還沒邁出門檻,文瑄不爭氣的肚子又“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

小沐英蹦躂着“嘎嘎”直樂,沐沖則從懷中取了兩塊乾糧遞給文瑄,抿嘴憋着笑意道:“下次大家吃飯的時候可不要再一個人在溪邊喝個水飽。”

“要笑就大大方方地笑吧。”文瑄無奈地看着二人,狠狠地咬了口乾糧。

三人打鬧着一路走到村口,只見被綁負着雙臂的鐵牛正跪在文顯忠的面前認錯。

“文伯,喝酒是我鐵牛的錯,對您失禮也是我的錯,您要打要罵都可以,但能不能別把我關到那黑漆漆的洞窟里?”

周氏在一旁有些不忍,拽了拽文顯忠的衣袖求請道:“鐵牛這孩子不過是想他爹了而已,饒他一次吧。”

“是啊,文老,饒了鐵牛吧。”旁處的村民也都出言替鐵牛求情。

文顯忠從鼻腔中“哼”了一聲,抽出被周氏拽着的袖子冷臉道:“這是覆船山歷來的規矩,他犯了錯自然就要受罰,你們不必為他求情。”

文瑄碰了碰沐沖的胳膊,有些納悶地問道:“鐵牛這樣的漢子怎麼會怕區區三天的禁閉?”

沐沖已經接受了文瑄什麼都忘記了的事實,耐心地解釋道:“覆船山的禁閉可跟普通的禁閉不一樣,用來關禁閉的明王洞常年沒有一絲光亮,而且據說每到夜裏便會聽到萬千亡魂的哭嚎。”

“聽起來是挺瘮人,那也不至於怕成這樣吧?你看,鐵牛的身子都在發抖了。”文瑄還是覺得不對勁。

“那是因為你忘了最關鍵的一件事。”

“什麼事?”

沐沖帶着笑意輕啟皓齒:“鐵牛他……自幼怕黑。”

“怕黑?我沒聽錯吧?他這樣相貌和身材就是厲鬼看了估計也得被嚇退幾步吧?怎麼會怕黑呢?”文瑄着實沒想到會是如此滑稽的理由。

沐沖搖了搖頭,認真地道:“這是真的,聽說是他小時候起夜的時候被山裏的什麼東西嚇了一下,在那之後就這樣了。”

“糟了!要是早知道這樣,我也不會非逼迫他受這樣的處罰。”文瑄說完就想上前去勸阻父親。

沐沖伸手攔住了文瑄道:“鐵牛怕黑的事文伯也清楚,但他做事向來公正,鐵牛禁閉三天的處罰是免不了的,若你此時再去勸反倒可能罰得更重。”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文瑄皺緊了雙眉。

沐衝動了動眉毛,拉長了聲音道:“辦法嘛……有是有,不過……”

文瑄白了他一眼,“知道了,等有空了我教你那套步法就是。”

其實哪裏有什麼步法,只有文瑄自己清楚他那看似簡單的幾步是用多少辛苦汗水換來的,現在為了救鐵牛也只好先拿子虛烏有的步法哄騙沐沖了。

沐沖得了他的保證之後心情大好,拍了拍文瑄的肩膀道:“放心吧,交給我了。”

文顯忠這時也已經命人將鐵牛帶了下去,轉頭掃視了一圈后才發現了正在角落裏嘀嘀咕咕做交換的兩人,揚聲道:“你們兩個磨蹭什麼呢?”

“噢,來了。”文瑄答應了一聲,趕忙跑了過去。

“待會上山的時候都跟緊了,不要亂走!”文顯忠高聲沖人群喊了一聲后,才走在前面登上了進山的石階。

周氏看到換了乾淨衣服的文瑄后眉眼都笑開了花,將得了失魂症的兒子留在了自己的身邊,挽着他的手臂為他講一些覆船山裏的趣事和秘聞。

文瑄既願意聽這些旁人不知道的隱秘之事,又願意與溺愛自己的母親多加親近,便將身心都放鬆下來,不疾不徐地跟在父親身後慢步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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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胡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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