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黑暗中的“咔嚓”聲
幾個人接連跳了下去，下水道漆黑，這裏原本應該有照明系統的，被什麼東西破壞了，藉著一點點微弱的光亮我可以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這些下水道極其寬闊，中間是寬十多米的排污溝，不，應該叫排污河，兩側有可供通行的河堤，這就是一條人工地下河，但是河裏流淌得是城市的污水，它們匯入城市的污水廠。
沿着河堤往前，光亮一點點消失，夜視能力在這種一點光亮都沒有的地方也不好用，我們被黑暗包圍了。
“好黑啊！”
兩個小警察開道，摸索着前行，手電照不了幾步距離，光線就被黑夜吞噬了。
“磨磨唧唧，怕鬼啊！”
媚姬催促道。
“好黑啊，長官！”
兩個傢伙聲音都在發抖，兩個六尺男兒竟然怕黑。
水面不時冒出發綠的黴菌泡沫，呼呼地散出腐臭。
不時燃起一團綠火，就是傳說中的鬼火。
突然我隱約聽見一陣低語，然後是一陣模糊的笑。
“哈哈哈……”
聲音在耳邊回蕩，若有若無。
“誰，誰……”
兩個小夥子慌忙掏槍，連掏幾次都沒掏出來。
“慌什麼，不過是迴音而已！”
張益一臉的不屑，對這兩個手忙腳亂的傢伙極為不滿，他堅信這世界上沒有鬼神。
但我知道這世界有，它們喜歡躲在這種陰暗的地方，正在某個我看不見的角落窺視我們。
兩個傢伙被一頓訓斥，尷尬地把好不容易掏出來的手槍收了起來，滿頭都是細密的汗珠，在手電微弱的光線下反射着點點亮光。
這地下世界永無止境的黑暗將我們包圍，幾個細碎的步子在黑夜中回蕩。
“啪——啪——”
我感覺自己都有點恍惚，像走了很久，眼前只有黑暗和腳下幾尺永遠不變的水泥地面，一直走，一直走……
“不對！”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媚姬沉吟道，“怎麼還沒到，你們說不就三百米嗎？”
“走，繼續走，很快就到了！”
不知什麼時候張益走在了最前面，藉著電筒的微光埋頭趕路，健步如飛。
這傢伙越走越快，我們幾乎都小跑跟上。
“喂，先停下，不對，我們走了這麼久這麼還沒到！”
媚姬停了下來，我差點撞到她。
“繼續走，很快就到了！快，繼續走！”
張益一刻不停繼續前行，很快就把我們甩在身後，但卻依然沒有停留的意思。
“站住，再不停下我就開槍了！”
就在這時，媚姬手裏握着手槍，瞄準埋頭趕路的張益，食指搭在板機上隨時準備擊發，一點也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長官，那是我們老大啊！”
“站住，再走一步我就開了！”
媚姬再次威脅越走越遠的張益。
情勢突變，還沒有到達案發現場，自己人先自相殘殺起來。
“你會打死他的！”
我也急忙出言阻止。
“站住，最後一次警告！”
“啪！”接着槍口飛出一團火焰，那不是子彈，而是一團熾熱的靈力火焰。
“噗嗤！”火焰在張益身體上爆開，然後沒入他的身體，整個人立刻燃燒起來了。
不對，那些火焰並沒有燒壞他的衣物，彷彿在他身體裏面燃燒一樣。
在他的身體裏竟然有一個綠色的人影，一個惡靈，就是人們通常說的鬼，不知道什麼時候上了他的身，被火焰槍射中，綠色的虛影瞬間被火焰吞沒，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啊——”
接着翻滾着爬出張益的身體，撲通一聲扎入河裏，可那火焰遇水不滅，繼續灼燒她，痛苦不堪的惡靈在水裏上下翻騰，慘叫連連，直到被燒成灰燼。
“鬼，鬼……”兩個小警察直到鬼影消失不見才反應過來，一陣亂吼，“有鬼，有鬼，我不幹了，我要回家！”
“好啊，那你們自己回去吧！”
媚姬也不攔着他們，示意他們可以走了。
兩個傢伙跑了幾步又跑了回來，畏畏縮縮的跟着我們去查看躺在地上的張益。
我的注意力都在美女手裏的手槍上，是個好東西，這是一件威力巨大的上古法器，這小妞來頭不小啊。
“怎麼不走了?”見兩個傢伙又跟了上來，媚姬白了他們一眼。
“我們不走，怕前面還有什麼鬼啊怪的，我們要保護長官！”兩個傢伙尷尬一笑，厚顏無恥的道。
“那就把你們長官叫醒唄！”媚姬也不揭穿他們了，普通人見了鬼害怕這很正常，不怕才不正常呢。
說實在的我都覺得這玩意兒恐怖，比其他非人類都恐怖，他們因怨而生，無形無蹤，很難對付。
“長官，長官！”兩個傢伙不停的拍打張益的臉龐，眼睛卻東張西望，生怕黑夜裏會突然竄出一張鬼氣森森的臉。
“嗯！”張益一聲悶哼，睜開眼睛，茫然的四下張望。
“我怎麼睡著了？在這種地方?”
張益一個激靈，翻身爬起來，眉頭深鎖，片刻后鎮定下來見所有人都謹慎的盯着他，四下打量自己一番又沒有看出什麼不對，疑惑道:
“到底怎麼啦?”
看樣子他並無大礙?這傢伙的靈魂居然沒有被那麼強大的靈力攻擊所傷。
“老大……有鬼啊！”兩個小警察小心翼翼的回道。
兩對眼睛不安的四下張望，依舊驚魂未定。
“胡言亂語，別忘了你們的身份！”
張益瞪眼呵斥道。
“真的，您剛被鬼附身了！”兩個傢伙小心翼翼的解釋，生怕再次引來上司呵斥。
“我警告你，不要搞什麼手段！”突然，那傢伙指着我道，“不管你搞什麼手段我也不會相信鬼怪這種無稽之談的！”
“我靠，瘋了，逮着誰就咬?”心中一萬隻草泥馬在奔跑，我這招誰惹誰了。
這傢伙能罵人證明還死不了，我真有種再找只鬼上他身的衝動。
自從做了這行之後，這種誤會時有發生，都是些“堅定”的無神論者，不過那些傢伙的下場都很凄慘。
“不管你有什麼目的，我再次嚴重的警告你，別搞手段，我們家三代軍人，我們是有信仰的人，不要以為這些計倆就可以嚇倒我！”這傢伙有些激動，也許是因為自己莫名其妙躺在地上，找不到合理的解釋，又不願意相信鬼神之說，只好把氣發泄到我這個神棍頭上咯。
“當你執着的相信某個真理時，你往往離真理就越來越遠！”我不屑的道。
“唯物主義是唯一不敗的真理！”這傢伙固執道。
“走着瞧！”我也不想多做口舌之爭，過不了多久現實就會給他狠狠的一巴掌。
“兩位吵完了嗎？我們可以繼續了嗎？”一直靠着牆冷眼旁觀的媚姬終於發話了。
“哼！”張益輕哼，他對我始終有一種莫名的敵意。
若不是答應老頭子幫忙，我早就拍屁股走人了，無償服務還得受窩囊氣，我招誰惹誰了。
“我們偏離目標位置很遠了，剛才跟着這傢伙一通亂跑，現在都不知道在哪了！”我抱怨道。
“什麼跟我一路亂跑?你把話說清楚！”那傢伙翻着白眼，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
我真想對着他那死魚眼狠狠的一拳，但想想還是忍了，他根本就承受不了我的一拳，我怎麼跟一隻螞蟻計較起來了。
對我而言他就是一隻煩人的螞蟻，沒事咬你兩口，讓你奇癢難忍，想捏死它，又覺得可憐。
慢着，慢着，我什麼時候會有這樣可怕的想法，他是一個人，我怎麼能把他的生命看得如此輕賤呢，每條生命都同樣可貴，我不能這樣看待生命。
“他只是有些固執，不能接受自己認知以外的東西罷了！”這樣一想我的心平和多了，他只是一個普通人，難道我都不能容忍嗎？
“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媚姬凝視他。
就算是被鬼上身，自己無法控制身體，但多少還有些意識才對。
“我……好像在做夢，夢裏我在一個黑暗的地方亂跑！”張益仰着頭努力的回想的樣子。
“不是夢，是你帶着我們來到這裏的！”媚姬言語裏帶着責備。
“我?”張益不甘心的苦笑，但不敢去懷疑上司的話。
“我們得折回去！”
媚姬掉頭走在前面。
兩個小警察緊隨其後，就差貼在她身上了，要不是礙於媚姬那嫌棄的表情，嫌棄地捂着鼻子，兩個傢伙恨不得挽着她的手走，兩對眼球在四處張望，像兩隻受到驚嚇的小鹿，完全沒有了當初見着美女時的那份驕傲。
“我們不會迷路了吧！”走了十幾分鐘依舊不見出口，張益停下來腳步。
“跟着！”媚姬有些不耐，“就你們人類身上那股臭味，姑奶奶老遠就聞到了！”
此話一出只見三個傢伙竟是瞠目結舌的看着她，貌似看怪物一樣。
“什麼我們人類，說得好像自己不是人似得！”身邊的小夥子嘀咕道，“憑嗅覺趕路，又不是牲口！”
“你說什麼?”
媚姬伸手就敲在那傢伙頭上，發出“咚”一聲空餉。
“哎呦！”小警察抱頭鼠竄。
不過他說的對，這姑娘可不就是牲口嗎？我呸！我這一路也聞着氣味趕路呢，這不是連我也一起罵了嗎？
……
“我去，沒想到真的找到案發現場了！”
當我們出現在幾具屍體旁時，幾個人簡直不敢相信——有人居然可以憑嗅覺在如迷宮一樣的地下水道里找到路。
“這就是遇害者，這裏一共十個！還有十五個失蹤者！”
張益蹲在屍體前，打着手電仔細的觀察屍體，他戴上了一次性手套，仔細的查看屍體。
“奇怪，這些人應該死亡不久！”
張益翻看着一個死者的遺體，那些遺體像乾枯的木材一樣，皺巴巴的身體被搬動時卡卡作響，像樹枝被折斷時的聲音，這讓人想起存放了千年之久的木乃伊。
“這不可能！這地方這樣潮濕，這些人竟然沒有腐爛，反而變成了乾屍！”
這張益是有一定的刑偵經驗的人，這樣簡單的事情他當然能夠馬上發現蹊蹺，這地下排污河十分潮濕，現在又時值盛夏，就算這裏比外界涼爽，也有十多度，這些屍體竟然沒有腐敗。
不僅僅是表面上沒有腐敗的跡象，就連我也嗅不到一絲腐敗的氣息，我敢保證自己的嗅覺比牲口還靈敏，一點點腐敗的氣息我都能聞到，可這些屍體卻一點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