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不相見
()欣瑤花了兩天的時間將“助理守則”記得濫熟於心，她終於知道為什麼大學輔導員的工資不過兩三千，而李慕江的助理月薪過萬了。天下果然沒有免費的午餐，更沒有不黑心的資本家。不過這倒是個很好的鍛煉機會，等他的助理休完產假，她估計都能穿越到清朝給皇帝當首席大太監了。
蒙政去了外地演習，似乎很忙，只能每天在睡前給欣瑤打一個不過20分鐘的電話。即使這樣她還是覺得很甜蜜，貝娜笑她是“枯木逢春”，姜楚說她的腦袋終於開了竅。不管怎樣，有個人可以想念、可以撒嬌、可以依靠的感覺原來是這樣的好，她已經錯過了這麼多年，幸好轉了一圈命運到底沒有讓她和蒙政再次擦肩而過。
去上班的前一天姜楚要欣瑤陪她去裝修公司看設計方案，她向舞團打了辭職報告，李瀚韜幫不想閑在家裏當全職太太的她開了間舞校。
選定了以後她們來到一間西餐廳喝下午茶。一向注重身材的姜楚只點了杯脫了脂的玫瑰鮮奶，欣瑤卻點了巧克力布朗寧、香草乳酪蛋糕、摩卡雙皮奶和焦糖瑪奇朵。
姜楚笑道：“你不怕有了游泳圈你家蒙政被別的女人搶走？”
“我再虐待自己的胃也不可能像你一樣纖細，我這是嬰兒肥。”
“都奔三了還嬰兒肥呢。”姜楚正要接着笑她，突然臉色一僵，“瑤瑤，我們走。”
欣瑤有些摸不着頭腦：“走什麼啊，點的東西都沒上呢！”
姜楚向她肩后看了一眼，有些不自然地說“我來買單，咱們去別的地方吃。”欣瑤正要回頭，姜楚卻早已在桌上放了現金，不等www.bxwx.orgr找錢就拉着她往外走。
“你看到誰了，鄭冬嗎？”一直走到街上她才開口問。
姜楚搖了搖頭：“不是的。”
“不會，難道是李瀚韜和別的女人？”
姜楚還沒開口，只聽身後有人叫她：“瑤瑤。”
欣瑤微微一抖，沒想到這麼多年了，她還是能一下子聽出孟東樊的聲音。
“我剛剛在裏面就想叫你，誰知道你們走的這麼快。”
“好久不見。”她回過頭，客套地說道。
“一起找個地方坐坐。”孟東樊的聲音和七年前一樣溫和。
姜楚替她答道：“我和瑤瑤還有事兒呢。”
孟東樊沒理會姜楚：“瑤瑤留個電話，以後聯繫。”
欣瑤淡淡一笑：“這樣不好，我男朋友會不高興的。我們趕時間，先走了，再見。”說完就拉上姜楚轉身離開，孟東樊倒也沒再追上來，只是愣在那裏。
“我以為你看到了誰呢急着要走，原來是他。我只在高二寒假的時候帶你見過他一次，隔了這麼多年你竟能一眼就認出他，還總說自己不記人。”
姜楚看她如此平靜，倒有些詫異：“你對他一點也不在意了嗎？”
“我以前看到過一本小說，書名不記得了，裏面有一句話倒是印象很深‘如果你還沒忘了你十年前的戀人，那就只能說明你沒進化’。我曾經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可是一輩子實在太長了，我進化得也挺好的。和蒙政在一起后我想了很久，也許我並沒有自己想的那樣愛孟東樊，我愛的只是那段單純的歲月或者說愛的是那時候什麼都不懂的自己。”她想到了什麼，甜甜地一笑“我對蒙政說要是我當初早戀的對象是他就好了，你猜他說什麼？他說難道你第十次實驗成功了，就能完全否定之前九次的貢獻了嗎？想想也挺對的，孟東樊的確讓我懂了很多，我得感謝他，但是再也不想和他有任何的瓜葛。”
“你愛蒙政嗎？”
“想到他就覺得暖暖的，和當初想到孟東樊的那種強烈的悲壯的感覺完全不同，我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愛，可是我現在很幸福。”
姜楚突然一本正經地說：“徐欣瑤，在我心裏你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永遠都是。”
欣瑤有些莫名其妙：“當然了，你怎麼突然這樣說。”
“沒什麼，我希望我們都能得到幸福。”
上了半個月的班，欣瑤漸漸地摸清了老闆的脾氣，適應了快節奏的生活，倒也覺得得心應手。她是李慕江的私人助理，負責他的日常出行，活動安排以及一些瑣事的處理，除了她之外他還有一名行政助理，兩名秘書。
李慕江的應酬很多，但從不讓欣瑤隨行，或許是因為蒙政的緣故對她特別關照，或許是知道她不適合這些場合，她倒是樂得清閑。
工作中的李慕江的脾氣要比平常差很多，常常呵斥下屬。有次欣瑤因為查錯了行程表害他開會晚了半個鐘頭，一向守時的他大發雷霆，當著眾人的面將她罵到眼淚直打轉。
如今欣瑤卻早已習慣，大概是臉皮磨厚了。今天早晨向他彙報沒能訂到他交代的酒店時，他照例發了一通脾氣。她自動地關上了耳朵，看着他的嘴巴一張一合，想起蒙政告訴她的李資本家小時候的八卦，竟忍不住笑出了聲。
李慕江的奶奶有三個兒子，他爸爸是最小的一個，他的兩個大伯生的也都是兒子，盼女心切的李奶奶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她的小兒媳身上。李慕江的媽媽一懷孕，革了一輩子命的無神論者李奶奶竟找來了算命的半仙，“算”出這胎肯定是女孩兒才放心地讓他媽媽保胎，月份足了之後還讓相熟的醫生照了B超，也說是女孩兒。
孩子一生下來他們全傻了眼，確認沒抱錯后他們去問了照B超的醫生，人家輕描淡寫地說：“哦，我大概把寶寶的小**看成臍帶了，這種事兒常有的。”不甘心的李奶奶乾脆將李慕江當成女孩兒養，反正給他準備的粉色系寶寶裝足夠穿到五歲。
童年的蒙政一直很奇怪，為什麼李慕江和妹妹竹西一樣穿裙子、梳辮子卻和自己一樣站着撒尿。
李資本家見她做錯了事兒不但毫無悔意還笑了出來更加生氣，也不再說話，只半眯起眼睛盯着她看，蘇秘書劉秘書方助理自然是不敢出聲。
她倒是不怵，大大方方地說：“這次都是我的責任，我這就去另一家酒店預訂，保證不影響晚上的飯局。”
李慕江倒沒再為難她，只略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一出門，快言快語的劉秘書便說：“老闆對你真是不同，換了別人早死一百次了。”
“那是因為他有把柄在我手裏。”
“什麼把柄？”劉秘書極感興趣，小聲地說“我絕不告訴別人。”
欣瑤笑道：“說出來了可就不靈了。”
中午的時候蒙政打來了電話，說演習下午就結束，最快晚上就能趕回來，欣瑤一高興便有些心不在焉，到了下班手頭的工作都還沒處理完。她伸了個懶腰，正準備去泡杯咖啡，桌上的座機卻響了，
“徐助理，晚上跟我去見個客戶，蘇秘書臨時有事兒。”
李慕江和欣瑤到包間的時候，博成的人早已到了。博成的老總和李慕江似是極熟，開口便笑道：“江兄什麼時候轉的性，怎麼喜歡起學生氣的了。”
李慕江嘴角一揚：“你小子的嘴裏定是長不出象牙，這是我助理。”
“什麼助理，生活助理還是感情助理？”那人大大咧咧地說。
欣瑤知道這些人說話都是這樣，並不生氣。李慕江卻不想再繼續開玩笑：“別亂說，她是蒙政的女朋友。”
博成的老總反應極快，立刻收起了公子哥兒的嘴臉，換上一副傑出青年的樣子：“原來是弟妹，我叫葉博良，和蒙政是發小兒。剛剛不知道，多有得罪。”
欣瑤笑了笑：“葉總不用客氣。”
“弟妹真是大人大量，叫我博良就行了。”
葉博良轉而對李慕江說“給你介紹個人，這是我們公司的孟經理，我從老費那兒挖來的，我準備讓他做這個項目的負責人。”
欣瑤一進來就看到了坐在葉博良身邊的孟東樊，到底還是有些不自在，她盡量迴避他的目光。酒過三巡，欣瑤借口去洗手間透氣，回來的時候卻看到了抹熟悉的身影。
孟東樊正立在包間外的窗邊吸煙，燈光有些昏暗，他修長的手指間的那點火光忽明忽暗。
欣瑤換上了笑臉：“孟經理也出來躲清閑？”
他按滅了煙，正色道：“瑤瑤，我專門出來等你。”
“你還是叫我徐欣瑤比較好。”
“我知道你還沒原諒我，不想理我也罷，只希望你能聽句老同學的勸，別太傻，讓周圍的人騙了還不知道，這個世界比你看到的複雜多了，人心也險惡多了……”
沒等他說完，欣瑤就打斷了他：“孟東樊你真是莫名其妙，我認識的人最險惡、最表裏不一的大約就是你。高中的那點破事兒我早就不記得了，誰還沒原諒你，別太自戀了。”欣瑤只覺得好笑，他大概是怕自己過的太舒服，專門來添堵，說罷便推開了包間的門。
一直到散席她都有些氣結，越是不願去想，孟東樊的話就越是在耳邊縈繞。一轉頭竟發現李慕江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心下一驚，難道以前的事兒他全都知道？
謝絕了李慕江和葉博良要送她的好意，欣瑤趕了最後一班地鐵回家，有些疲憊地走進道，卻突然被人從背後抱住。
聞到熟悉的味道，她頓時覺得輕鬆了許多，轉過身擁住蒙政，撒嬌地責怪道：“怎麼這麼久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