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氣襲人知晝暖
()一大早,還在睡夢中的欣瑤就被一陣門鈴吵醒,爸媽都去上班了,她只好自己起床去開門。原來是送快遞的,簽了單子,拆開包裹,是一條項鏈。18k金的鏈子極細,尾部有刻着“Ido”logo的愛心,項墜是鑲着七顆碎鑽的小小花朵,並不貴重但卻十分精緻。
包裹上並沒寫明寄件人,欣瑤卻知道一定是蒙政。前些日子和他聊到幾個月前上映的《將愛請進行到底》時,欣瑤曾說過最喜歡第三種結局,波爾多很美,徐靜蕾的項鏈也很漂亮,“Ido”這名字真好。只是沒想到,隨口的一句他便記在了心上。
欣瑤撥通了蒙政的電話,果然他開口便說:“收到了?喜歡嗎。”也許是怕欣瑤拒絕,沒等她說話,他又接着道:“才不到三千,這種小禮物你不會都不收。”
“收啊,只是沒想到你這樣小氣,高幹文中的闊少可都一出手就是五克拉。”
蒙政哈哈大笑:“下次我會記得的。”
“開玩笑的,謝謝你的禮物,你上班,改天再聊。”
掛上電話她將項鏈裝進盒子,隨手放到了抽屜里。
蒙政不是不好,才二十五歲就已經是軍區里最年輕的中校,高大英俊,家世了得,無不良嗜好。欣瑤知道自己應該慶幸終於成了被王子看上的灰姑娘,應該不假思索地穿上水晶鞋以免他反悔。她並不討厭,甚至喜歡和他相處,可是她也知道這並不是愛情。不過,總有一天她會喜歡上他的,如果他那時依然愛她。
陌生的號碼來電,欣瑤按下接聽鍵,對方是個年輕女子,聲音清脆而幹練:“徐小姐嗎,我是李總的秘書,我已將我們公司的資料和助理守則發到您的郵箱了,請您儘快熟悉一下,後天正式上班。”
欣瑤謝過了她,打開電腦開始看郵件。助理守則洋洋洒洒數千字,才看了三條就差點吐了血:
1.做事要有始有終,老闆交代了一件事,做完要想一想還有沒有第二件第三件要做。
2.工作中遇到問題一定要及時問,不要等到出現了問題讓老闆來問你。
3.要打扮的花枝招展,但絕不可以搔首弄姿。
要花枝招展,但不能搔首弄姿?欣瑤嘲笑了一下自己的領悟力,如此境界恐怕這輩子她也到達不了,索性關上了郵件,不看守則直接上崗。
剛吃過午飯蒙政便打來電話約欣瑤晚上一起看電影,她猶豫了一下便同意了。都說日久生情比一見鍾情更加可靠,欣瑤想給彼此一個機會。
欣瑤到的時候蒙政已經到了,他望了一眼欣瑤的脖子,眼裏似乎閃過一絲失望。
“等很久了嗎?”欣瑤客套了一句,蒙政卻有些耍賴的說“是啊,等了很久,腳都酸了呢,你得請我吃飯才行。”
欣瑤有些好笑“好,我找了份工作,薪水還挺高的。等我拿到工資請你吃大餐。”
“找工作?你不是準備留校了嗎。”
“學校九月份才培訓上崗,我這幾個月都沒什麼事兒,昨天在姜楚的生日宴會正巧遇到李慕江,他說他的助理休了產假,需要臨時助理。”
蒙政停住了腳,像是有些生氣:“你是不是喜歡他啊,上次在我家一動不動的盯着他看。”
“什麼啊,只是看他有些眼熟,可能是認錯人了,”欣瑤並沒有告訴蒙政高跟鞋的典故,畢竟他是文竹西的哥哥,嚼舌頭可不是她的風格,看到蒙政仍有些氣鼓鼓的又加了一句“我對他那種類型的可沒興趣。”這可是實話,誰敢對花花大少有興趣?
蒙政立刻又高興了起來,露出了他的招牌酒窩:“走,去看看有什麼好電影。”
電影才開場十分鐘,他們就被雷到外焦里嫩。蒙政本想看關雲長,無奈欣瑤不喜歡武打片,執意要看一部叫《美少女特工隊》外國片,自然是依了她。沒想到,是這樣的難以欣賞。放到第二十分鐘的時候,欣瑤去了趟洗手間就再也不想回來了。
見她許久不歸,蒙政便尋了出來。欣瑤有些心虛的說:“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崇洋媚外了。”
蒙政搖頭道:“真不知道廣電總局怎麼會肯放這種片子進來騙國人的錢。”
“據說還是個大導演自編自導的作品呢,說是什麼‘視覺系’猛片,大概是咱們領悟不了。我們走,在裏面簡直像受罪!”
他們正要從出口出去,蒙政回頭看了一眼右後方正在進場的另一個放映廳,拉住了欣瑤:“走,帶你看《關雲長》去!”
他帶着欣瑤一路左拐右繞,成功的避過了數名www.bxwx.orgr,順利的溜了進去。只有一半的上座率,他們尋了中間偏後的位置坐了下來。
欣瑤有些不好意思:“咱這不成逃票了嗎。”
蒙政卻不以為然:“我還沒讓他們賠償咱們無辜被雷的精神損失呢!”
可沒想到《關雲長》竟不是歷史劇而是喜劇。
關羽不是關羽而是精武英雄,從頭打到尾,無數的危難時刻還不忘擺pose。把刀去掉簡直就是三國版的陳真。
袁紹的上將軍顏良文丑連個pose都沒來及擺就被關公秒殺了,不知名的那些小太守卻各個都能和他大戰幾百個回合。孔秀這種級別的武將和關羽單挑竟差點讓二爺喪命。
重達82斤在三國兵器中排名前三的青龍偃月刀被孔秀給踩斷了。關公後來和另一無名小卒打鬥的時候,它又神奇的自動連上了。這把悲催的刀還被原本使槍的王植雙手拿劍砍到了卷刃。
看到了這一幕,蒙政恍然大悟:“王植怪不得不用槍了,原來人家是有了倚天劍!”
欣瑤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
散場的時候還不到八點,他們不急着回去也並不想吃東西,便沿着街心花園散步。
忽然聞到一陣馥郁的香氣,欣瑤四下尋去,看到碧綠的矮木叢中盛開着一朵朵淡雅的白花。
“香氣襲人知晝暖,夏天到了呢。這花兒真好看,你知道叫什麼嗎。”
蒙政有些詫異:“梔子花你都沒見過。”“原來這就是梔子花啊,總聽歌裏頭唱,還真是頭一回見。”
蒙政連花帶葉兒的飛快折下一枝,遞到欣瑤面前:“送給你。”
欣瑤還沒反應過來,只聽後面一聲大喝:“不準破壞花木,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沒公德心!”回頭一看,管理員正大步走來。
“快逃,被抓住了准得罰款!”蒙政拉起還呆站着的欣瑤就跑。一直跑到了另一條街,他們才停下來,看到氣喘噓噓的欣瑤,蒙政哈哈大笑:“你跑的真慢,我差點兒直接把你扛起來跑。”
“還笑呢,先是逃票,后是偷花,還有什麼事兒你不能幹的!”穿着高跟鞋的欣瑤險些扭了腳,撅着嘴道。
“彆氣了,送你兩枝賠罪。”蒙政在逃跑的時候竟又折了一枝。
欣瑤笑了出來:“你可真是童心未泯。”
“只要你高興,我什麼都願意干。”蒙政收起了笑臉,一本正經地說。
欣瑤看着他,心中忽然湧出一陣暖流,踮起腳尖輕吻了他的臉頰。
蒙政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抱起欣瑤平地轉起了圈,“徐欣瑤我真高興,真高興!”他笑得露出了兩顆虎牙,梔子花的香氣縈繞在他們周圍,讓欣瑤覺得分外安心。
很多年後的一日黃昏,徐欣瑤在家中的院子裏看書,初夏的風夾着梔子花的味道,她看着院子裏的兩棵梔子花樹,想起了那一日的蒙政,忽得記起了一首納蘭詞,
“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殘陽。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
當時只道是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