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時代 第二十章 痛苦
來到高速公路收費口，收費站周圍已經是一片破敗的景象，被撞的七零八落的道閘散落一地，ETC收費口還有這幾道血色的車輪印以及一輛逆風飛翔快遞公司的運輸車，運輸車的車頭已經牢牢嵌在了收費崗亭里，崗亭里還不時的打着電火花，這一切都顯得及其寂靜且詭異，按照常理來說，災變從開始發生到現在不過短短几個小時，怎麼咱們都到哪都是人煙稀少呢，這些人不管是活着還是死了都跑去哪裏了呢？
“大斌，一會前面大概兩公里有個服務區，你看着點路，別開過了。”
“你放心吧，沒問題的”大斌點頭答應。
車子緩緩地通過了收費口，向著，目的地前進着。
大斌開的很慢，讓我的心裏非常着急，我無視無刻不在挂念着父母，擔心他們的安全，忍不住催促大斌：“大斌，能不能開快一點，現在咱們速度太慢了。”
大斌搖了搖頭說：“不行啊，你看這路面，全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聽大斌這麼一說，將頭看向前方的道路上，也就明白了為什麼開的這麼慢，之所以沒敢開得太快是因為這地上太多散落一地的汽車零件，萬一不小心壓到什麼東西把車胎弄爆了，那我們的速度會更慢，咱們在這大冷天的說不準都得被凍死，所以只能用60碼上下的速度向前移動着。
高速公路上報廢的車輛有很多，路面上也七零八落的躺着一具具殘骸以及屍體，想來應該是都遇到了些什麼意外。還有一些沒有死透的感染者站在馬路上搖搖晃晃，有的在車裏不斷地掙扎，嘴裏都發出那種不明所以的嘶吼聲，還有一些趴在地上，啃食着剛剛捕獲的獵物。
看到這些，一行四人集體的沉默不語了，從災難爆發到現在，一共死了多少人我們不知道，為什麼會爆發災難我們同樣不知道。這一路我們的精神一直都是高度緊張，想的都是眼下該怎麼辦，根本就沒來得及想這災難爆發的原因。現在在車上，沒什麼危險，我們都開始思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突然，一聲短訊鈴聲打破了車內的寂靜，是我的手機，我急忙查看，發現是母親給我發來的一條短訊。
“兒子，你到哪了？你爸有點不舒服。”
當看到這條短訊的時候，我的大腦瞬間充血，呼吸越來越急促，連忙顫抖着雙手撥打老媽的號碼。等待的鈴聲響起，我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
無人接聽，我的汗毛瞬間炸起！
“齊墨，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美琪見我狀態不對，連忙問我怎麼了。
“大斌！快開車！快！”
我已經急瘋了，強烈的眩暈感讓我雙眼隱隱有些發黑，但是我依舊強撐着沖大斌大喊到。
大斌這個時候沒再犯傻，他知道，肯定是出事兒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不再小心翼翼的避開這些路障，一腳油門踩到底，車子像炮彈一樣直直的射了出去！
十二年前，下午六點鐘
在奉天市周邊的鄉鎮中，有着一間樸素的小平房，房間裏的吊扇不斷旋轉，發出嘎吱嘎吱的噪音，但是依舊不能驅散盛夏的悶熱。老到掉渣的大頭電視裏播放着《探索》這檔紀錄片。
今天，我終於考完了中考的最後一門學科，心情非常的痛快。此時老媽正騎着掉了漆的自行車載着我向家裏趕去。道路崎嶇不平，溝溝坎坎不在少數，硌的我屁股生疼。田野間的微風輕輕吹過我的鼻尖，感覺空氣前所未有的清新。
來到家門前，不等老媽停下自行車，我看準時機跳下車，手裏抱着書包興高采烈地衝進家門，因為今天有我最喜歡看的節目。
“兒子，回來了？考的怎麼樣？”
進到屋子裏，老爸正坐在炕頭上，手裏擺弄着舊到掉渣的半導體，裏面不時的傳出“滋滋”的聲音。
我根本就沒聽見老爸的問題，看見電視上已經開始播放節目，我隨手扔下書包，坐在炕沿上聚精會神的盯着電視屏幕。
“本期節目將帶您探索世界上最深的海溝“馬里亞納海溝”，這次探險由寶拉公司總裁，左丘左先生獨家贊助，我們歡迎左丘先生談談自己的看法”
“跟你說話呢，考試考傻了啊？”
老爸見我沒反應，照着我的屁股踹了我一腳。
“啊？啊，考的還行吧。”我敷衍着。
“我沒什麼看法，只是對這個地方很感興趣，想知道在最深的海底有什麼奇怪的生物，也算是為熱愛探險的團隊出了一份力，祝這次探險成功。”
“好的，我們謝謝左丘先生...”
電視裏一名記者模樣的人正在採訪着這個叫做左丘的男人。
“啥叫還行啊？那題都會不啊？能考多少分啊？”
老爸見我還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放下手裏的半導體，一臉怒容的拿起身旁的小掃帚就想抽我。
“幹啥？你要幹啥？把掃帚給我放下！”
老媽這時候已經停好自行車進了屋子，見到老爹正拿着掃帚要抽我，一下子就急眼了，當即就給攔了下來。
“這兔崽子，剛考完試，一進來就抱着電視看個沒完沒了，我跟他說話都不搭理我，那我還不抽他？”
老爸餘氣未消，依舊吹鬍子瞪眼睛的，揚起手裏的掃帚狠狠地抽在了炕沿上。
“行了，兒子今天剛考完試，累壞了，你就讓他看吧，有啥事兒看完再說唄”
老媽依舊在為我辯解着，老爸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電視上，一架小型的潛艇已經下降到距離海平面四千米的位置，還在不斷的繼續下潛。一路上，各種奇奇怪怪的海洋生物出現在電視機里，是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這無疑是對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我徹底愛上了地球上的生物。
節目播放完，老媽已經將一桌子的菜放在炕上的飯桌上，這些菜都是我平常吃不到的，今天是因為剛剛結束初中生涯，算是小小的慶祝一番。
都說父子沒有隔夜仇，這不，別說一夜了，剛兩分鐘，老爸又開始和我搭話。
“兒子，跟爸說說，那題啥的都會不？”
老爸拿起筷子夾起一塊白菜放進嘴裏，一邊吃一邊問我。
“來兒子，吃點肉。”
老媽慈愛的夾起一塊排骨方到我碗裏。
“差不多都會。”
我嘴裏塞得滿滿的飯菜，口齒不清的敷衍着。
“你個兔崽子！還差不多都會！我讓你差不多！”
說著，老爸咣當一聲放下碗筷，抄起手邊的掃帚對我一通狂風暴雨...
“前面右轉！快！”
一路上，不知道撞到了多少東西，原本需要三十分鐘的路程，現在僅僅花費了十五分鐘就已經下了高速。
出了高速口，再過兩條街就到了我父母的家。我現在已經是雙眼通紅，快要壓制不住心裏的情緒，手裏死死地攥着斧頭。
車子開出兩條街之後，終於到了河畔花園小區，可是剛一看到小區的景象，我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此時的小區已經完全不復之前的模樣，兩旁雖然路燈全部壞掉，但是熊熊的火光照亮了我們想看到的一切，地上一片片殘缺不全的屍體，有身穿軍裝的，還有身穿警服的，也有一些平民的，當我看到我父母居住的單元時，我整個人都僵住了。
顫顫巍巍的掏出手機給母親打電話，電話裏面是一串盲音，又給父親打電話，同樣是如此，我渾身顫抖着說不出一個字，只見兩輛裝甲車正在冒着熊熊火焰火焰，已經是報廢了，在小區大門口處還停着一輛坦克車，炮口正對準3號樓一單元的單元門口，單元門口此時已經被炮彈炸的面目全非，周圍全都是殘肢斷臂以及不斷遊盪的感染者，而我的父母，就住在這層樓的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