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疑惑
第二天上午爺爺的葬禮也已經結束了，然而有個困惑一直在張永的腦海縈繞。雖然說爺爺已經不能下床二十多年了，但身體還算硬朗，至少半個月前他看到爺爺的時候，他老人家的身體還算一點事都沒有，怎麼會走的這麼突然呢。
回到家中看着那空曠無比的院落，張永有些落寞有些陌生，原來種滿各種蔬菜綠油油一片的院子，現在已經全部變成了黃土；幾棵伴隨他成長的葡萄樹也已經被砍伐殆盡。爺爺生前最看中這幾棵葡萄樹，爺爺最喜歡看到孫子們圍坐在他的身邊，吃着自己院子裏的葡萄，聽他老人家講着故事。而現在爺爺走了，連樹都被砍了……
張永家的院子比較大，佔地十畝左右，院子是被房子圍起來的，中間是一處空地，這處空地種滿了各種蔬菜，菜地周圍零星的有幾棵葡萄樹，東西一百多米的距離，南北也有五十多米，最東邊的那一排房子最中間那間是爺爺的住所，爺爺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三個兒子共同住在這個院子裏，女兒則遠嫁他鄉。北面同樣也有一排房屋，三個兒子每人分得三分之一，大兒子最靠近爺爺，二兒子居中，三兒子也是張永的父親在最後，這樣的規模，在村子裏算是豪門大院吧。
張永回到爺爺家，看到了父親母親大伯二伯堂哥堂姐弟弟妹妹，以及已經許久不見的姑姑姑父和表弟，還有兩個嬸嬸，他們神色都不太自然。由於事發突然，張永回來都沒有來得及和他們說過話。
看到全家人都聚集在一起，寒暄了幾句，張永正要開口詢問心中的疑惑時，他看到奶奶失魂落魄的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張永將已經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一家人聊了幾句，全都心不在焉，這時姑姑帶着哭腫了的雙眼和姑父表弟向大家告別，朝着村外走去，所有人站在路邊看着漸行漸遠的姑姑一家默默無語。
當再也看不到姑姑一家人的背影之後，大家也各自回到了自己家中。
回到家中，母親在做着午飯，張永和父親弟弟妹妹坐在那裏，張永再也忍不住了，急切的問道：“爸，爺爺得了什麼病？怎麼走得那麼快？”
張永父親名叫張來，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深深的溝壑在他的臉上留下歲月的痕迹，蒼白的頭髮已然掉了一大半，很難看出這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張來雙目無神的看向張永說道：“你爺爺有病你也知道，高血壓，糖尿病已經二十多年了，只不過一直保持的挺好的，只是半個月前病情突然嚴重了，昏迷不醒，我們將他送到醫院，卻也……沒能將他……救活。”說到最後張來有些哽咽了起來。
張永聽到答案心中更是疑惑不已，直接開口問道：“怎麼會突然嚴重了呢？你們不會把爺爺送到附近的小門診了吧？要去大一點的醫院，小門診根本就不行。”
張來眼裏露出一絲猶豫，隨後說道：“不是小門診，我們把你爺爺送到了市中心醫院。”
張永聽到父親的話有些不爽，市中心醫院就在他現在所在的學校附近，張永真的很鬱悶，有些激動的問道：“爺爺都成那個樣子了，還送到中心醫院，怎麼沒人通知我？”
“你爺爺送到醫院之後，也清醒了一刻，在他彌留之際，告訴我們不要通知任何人，包括你。”張來無奈的說道。
張永有些無奈，隨後他想了想繼續問道：“那爺爺怎麼會突然病倒了呢？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張來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左右而言其他說道：“小永，你下午就要回學校了吧，你爺爺走了，他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他希望你能有個好前途，去了學校好好學習，爭取考上一所理所的大學，以此來安慰你爺爺的在天之靈。”
張永聽到父親沒有打算告訴他實情，本來已經平復下來的心情，再次激動起來，盯着父親大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不能告訴我？”
張永的吼叫聲將弟弟妹妹嚇壞了，然而張來被張永那恐怖的眼神盯得慢慢低下了頭，他卻並沒有回答張永的話，場面頓時陷入無言的沉默中。
張永見父親根本沒有打算回答他的問題，他轉頭看向了十三歲的弟弟，弟弟被張永盯的有些慌張，急忙站起身來朝外跑去，隨後他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你們聊，我去幫媽做飯去。”
五歲的妹妹這時也被嚇得哭了起來，張永知道問不出什麼了，大步走到妹妹身邊，將她抱了起來，輕聲細語的安慰着妹妹。
爺爺死的很蹊蹺，父親的表情很怪異，全家人都知道的秘密，只有他一個人不知道，為什麼會瞞着他，張永想不明白。
好不容易才把妹妹哄得喜笑顏開起來，這時母親端着香噴噴的飯菜進來了，而弟弟唯唯諾諾的跟在母親的身後，張永嘆了口氣，知道暫時是問不出結果了。
全家人坐在飯桌前吃着飯，沒有人說話，氣氛有些尷尬，母親見狀問道：“怎麼了？怎麼都不說話？”
張永看了看蒼老的父親，他不想再繼續追究下去了，人死不能復生，活着的還要繼續生活。
張永搶先挑起話題，說著學校的好笑的事情，全家人慢慢活絡起來，不再是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了。
吃過飯之後張永就要去學校了，在臨走之前，張永蹲下身子先和弟弟妹妹告別，隨後他站起身來看着父母，輕聲告別：“爸，媽，我走了。”
父母帶着有些紅腫的眼神看着他，母親抓住張永的手小聲的叮囑道：“小永，你要多注意身體，別太累了，要好好吃飯，錢不夠就給媽打電話，別捨不得吃飯，吃點好的……”說了大約有十分鐘。
張永聽完母親的叮囑，感覺很溫馨，同樣感覺到母親對他的擔心。
這時父親也開始叮囑他：“小永，要好好學習，走吧，到了給我們打個電話。”說罷，父親向他揮了揮手。
張永看到父親眼眶裏含着淚水，他知道父親的話少，不代表父親不愛他，父親的愛更加厚重，全部都壓在心底，從不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