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宴會
夜晚，灰爐堡的山脈上。
圓月高掛在山巔的拐角之上，月光順着山脈灑下，落在地上，和篝火發出的紅光映照的相得益彰。
顯而易見，這是一次慶功晚會。
不管是從哪個角度來看，這次宴會都是題中應有之義，勝利需要慶祝，而都靈也指望這樣的機會來整合自己手下之間的關係。
如都靈所預料的那樣，一場成功的戰爭能夠極大的拉近彼此的距離。儘管指望灰精靈和矮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化解百年仇恨是不切實際的幻想，但好歹他們現在能夠在一張桌子上坐下，一同喝上一杯了。
富庶的矮人大度的贊助了本次宴會的全部費用：堆積如山的裝啤酒的木桶、長板麵包和鮮嫩的羊羔，以及搭配上一些豌豆和腌鯡魚。
勝利的喜悅是如此的甘甜，配上黑麥啤酒的清冽和烤羊肉的鮮嫩，兩個種族暫時放下了爭執，轉心享用美味。
那些一同上過戰場的矮人和灰精靈，關係更是要比別人深那麼一層。在都靈目力可及的位置，已經可以看到矮人小心翼翼的講着拙劣的笑話，而精靈則報以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友誼的種子在兩個種族之間埋了下去，現在只需要等待它發芽就可以了。
山巔之上，那片空地，締結了最初的盟約的地方。
當初的石桌還在，都靈坐在座首，索林在他的對面，矮人、獸人、地精兄弟、狗頭人術士、豺狼人首領、食人魔族長以及灰精靈的貴族依次列席。
搞砸了戰爭的薩默斯缺席了這一次宴會，美酒和食物都與他無關。他被安排帶着那晚的戰士，帶着能當板磚使用的黑麵包，值守在山脈最前線。
本來，按照都靈的考慮，這些抗命的戰士連同薩默斯一起，要被送去見提亞馬特的；但考慮到他們後續的補救措施，以及對於人類營地造成的二次殺傷，應該給他們一個贖罪的機會——薩滿就是這樣勸紅龍的。
都靈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但他也警告了自己的部下：這是黑山之王的第一次，也將會是唯一一次開恩。
剩餘的聯盟領袖、貴族和稍有身份的首領全部參與了這次宴會。
怪物們的聚會和人類的聚會總有些區別，沒有莊嚴而嚴肅的禮儀，只有開朗的大笑和粗野的拼酒聲，就連相對安靜的灰精靈的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食人魔更是直接的站在凳子上，表示要和豺狼人在臂力上一較高低。
唯一安靜一點的位置是紅龍的身邊，都靈看着還不如藍星自助火鍋豐盛的圓桌和毫無酒精度的啤酒，百無聊賴的盤着下巴。
“諸位，請安靜。”薩滿從副手的位置站起，雙手下壓，示意在場的各位安靜，“我有話要說。”
原本熱鬧的圓桌逐漸安靜下來，都靈也放棄了繼續玩弄自己的尾巴，集中注意力看着薩滿。
薩滿看着安靜下來的眾人，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指着一位灰精靈，開啟了自己的開場白：“我認識你，諾伊爾。你曾經是飛鷹氏族的一個普通首領，過着貧窮而苦難的日子。在沒有商隊經過的日子裏，你只能啃那些酸澀的野果，偶爾發現一隻瘦小的兔子都能讓你感到愉悅，對不對？”
被點到名的灰精靈有些困惑，他不明白薩滿要說什麼，但還是誠實的點了點頭。
“還有你，矮人。”薩默斯的法杖又對準了一個黑矮人，“銅須，我也知道你的名字。雖然你是矮人一族的貴族，但是在以前，在這條商路開闢之前，那些該死的人類商隊居然用一塊黑麵包來換一個金幣，矮人的財富被人類用無恥的手段掠奪着——對於看重財富的矮人來說，你的心每天都在滴血，對不對？”
媽的，這些人類居然這麼黑？一旁默不作聲的都靈沒來由的大怒，早知道我也要把過路費提高五倍，不，十倍！
銅須矮人慢慢的點了點頭，他也不知道薩滿要說些什麼。
“而曾經——”薩滿指向了自己，“我只是一個在沙漠服侍西索來姆大人的、不知道腦袋何時就會搬家的薩滿。”
你現在其實也還是，都靈在內心默默的吐槽，我可不保證自己生氣的時候能夠控制住爪子。
“現在，我們可以堂而皇之的統治這片土地，過往的人類不再能用黑麵包就奪走我們的財富，反而要被我們層層盤剝；”
“我們不再去吃那些酸澀的野果和石頭一樣的麵包，我們不再會為了冬天發愁，不再需要為了一頓帶着鹹味的午餐就拿起刀劍、出生入死；”
薩滿張開雙臂，低沉的嗓音也有些激昂了起來，“建立了商路，擊敗了人類軍隊，為我們帶來了麵包、啤酒和鹽。這一切，要歸功於誰？”
不等眾人回答，薩滿轉向了都靈，“毫無疑問，就是他：偉大的紅龍，傳奇道路上的疾馳者，聯盟的統帥，黑山之王！”
說完，薩滿單膝跪地，手中的法杖一揮，一整桶黑麥啤酒就自動飛起，漂浮在都靈眼前，“我，寒鴉氏族薩滿，代表獸人，向您獻上我的敬意。”
都靈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他捏住酒桶，一飲而盡，表示接受了獸人的效忠。
薩滿的舉動得到了大部分宴會參與者的好評，狗頭人、豺狼人和食人魔自然不必多說，灰精靈們也紛紛效仿，起立向都靈致敬。
薩滿的表現在藍星或許平平無奇，但是在這個中古時代，就是相當具有水平的演講了，宴會的氣氛也隨之進入了一個小小的高潮。
但接踵而來的是一點點的尷尬，隨着其他首領、族長的致敬完畢，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矮人身上。
矮人貴族們全都沉默的坐在原地，或多或少的無視了這種關注。巴林忠實的看着索林，而奇力的目光則在紅龍和矮人王之間來回打轉。
其他種族的首領們大多低頭不語，少數沒腦子的僕從，如豺狼人霍格凶相畢露，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和矮人拔刀相向。
當然還有更沒腦子的，食人魔莫格洛克完全感受不到宴會的氣氛發生了變化，還在樂呵呵的對付一條帶血的羊腿。
“當然，這一切也離不開矮人王的鼎力相助。”
出人意料，紅龍主動捏起一桶啤酒，高舉着向對面的矮人王示意，“敬我們的朋友，矮人王，索林·寶石盾。”
矮人貴族們長出了一口氣，奇力直接癱在椅子上，而索林有些發青的臉色總算好看了一些。
“敬偉大的紅龍，黑山之王。”
矮人王的回禮讓宴會的氣氛再度正常，一切又恢復如初。
熱鬧的宴會繼續進行了起來，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
“尊敬的黑山之王。”
山脈小徑的轉角處，一位還保持着清醒的灰精靈哨兵走了過來，恭敬的面朝都靈，單膝下跪。
“什麼事？”都靈放下酒桶，看着士兵。
“您帶回來的那條銀龍說想見您。”
“什麼？”
都靈一時間有些意外，貝拉基本不和他們過多來往，“知道是什麼事嗎？”
“請原諒，大人，我並不會龍語。”
灰精靈低着頭，“不過我隱約聽到了她用通用語喊了一句：破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