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灰精靈（一）
這天，薩滿如往常一樣，帶着一隊部落戰士，早早的來到這條商路工作。
六年如一日，風雨無阻。
如果說都靈是這條商路興盛的奠基人，那麼薩滿無愧於維護者的稱呼。
薩滿的勤勞也得到了回報，六年時間，寒鴉氏族從這條商路中獲得了超過以前所有年份的收入總和。
由於是靠販賣黑胡椒起家，於是人們形象的稱這條路為“香料之路”。
然而香料之路絕非僅僅販賣香料，武器、毛皮、礦石、珠寶，都在這條路上流通。
得天獨厚的環境（紅龍的絕對統治）、人脈的廣闊（威爾遜男爵大開後門）和取之不盡的豐富資源，使得曾經貌不起眼的香料之路從無主之地的眾多商路中脫穎而出，成為了附近最大的貿易通道。
不過，這並不意味着事情就這樣結束了。
香料之路愈發的安全、效率，就意味着有更多商人會選擇這條路，也意味着有更多無主之地的怪物們失去了賴以為生的“獵物”。
在以前，香料之路雖然已經廣為人知，但是沒有都靈的刻意推動，還沒有形成對其他商路的碾壓之勢。
那個時候，香料之路的唯一優勢，就是稍稍安全一點點而已。
很多距離鬱金香較遠的商人，並不會為了這一點點的安全優勢而遠赴錘釘之城，那意味着成本要大大提高。
畢竟中世紀的運輸極為落後，長途跋涉所消耗的資源更是不計其數。一旦成本超過了閥值，商人們寧可忍受生命的損失，也絕不會做賠本的買賣。
於是，他們只能選擇其他較近的商路，去穿過無主之地。
就這樣，雖然紅龍霸佔了一條商路，而無主之地的灰精靈、黑矮人和不計其數的魔獸們也總能在他們的地盤上看到商隊。
這樣的情況是類人生物們可以接受的。
但現在不同了。
香料之路強勢崛起，逐漸形成了規模效應，使得東、西兩頭都聚攏了相當多的人。
有人就有需求，有人就有市場。
住宿、飲食、修補武器、治療傷勢、尋找隊伍等等，無數的商機在這條路上湧現，迸發出驚人的生機。
以“錘釘之城”為例，六年前，這裏還是一座無法解決自我生存的純軍事要塞；現在，已經發展為排名鬱金香公國前三的經濟重鎮。
很多商人們忽然發現，以前走這條路會虧本的買賣，現在反而不會了，甚至更賺。
那麼，你還有什麼理由拒絕這條路呢？
在利益的驅動下，越來越多的商人們奔向這條商路。
這造成了無主之地其他地區商隊的大幅度跳水。
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這種情況是灰精靈們完全無法接受的。
因此，儘管來到這裏等同於挑釁一頭老年紅龍的權威，灰精靈們卻還是義無反顧的來這裏“捕獵”了。
當然，他們也不敢太過分，只敢在紅龍地盤的邊緣，偶爾過界撈上那麼一筆，然後迅速撤離。
儘管如此，商路也開始變得不那麼安全，而都靈又恰好在沉睡，薩滿只得帶着部落的戰士們，盡心儘力的維護着商路的暢通。
他不敢向老年紅龍彙報這件事，因為雖然對外都靈和他一直有意無意的誤導人們，讓大家認為這是紅龍的商路。
但實際上，他們是瞞着紅龍偷偷的做這件事，紅龍對此一無所知。
不告訴紅龍的理由也很簡單：貪婪。
紅龍貪婪，都靈貪婪，他也貪婪。
一旦讓紅龍之母知道自己眼皮子底下有這麼一條流淌着黃金的道路，薩滿和都靈一個字兒都別想得到。
反之，只要紅龍不知道這條路的存在，收入就全歸都靈和寒鴉氏族所有。
薩滿計劃的很好，但是其他種族的人也不傻。六年時間，傳說中的紅龍從未在現身保衛過一次商路，傻子也知道裏面肯定有貓膩。
於是他們愈發的肆無忌憚。
薩滿和他的手下們正在巡視商路的暢通，一支灰精靈的隊伍襲擊了他們。
和人們印象中高貴、優雅、美麗的精靈不同，生活在沙漠地區的他們乾瘦、兇殘、狠戾，雙眼中時刻閃爍着惡毒的目光，卻和精靈一樣的敏捷善戰。
戰況發展的不是很順利，有備而來的灰精靈順利取得了上風。
“你們這些膽大妄為的蛆蟲。”庫瓦圖爾又驚又怒，“攻擊這裏，是想要挑戰西索萊姆大人的權威嗎？”
西索萊姆，就是都靈的母親，也是薩滿的主人的名字。
關鍵時刻，薩滿還是習慣性的扯起虎皮做大旗。
“別騙人了，可憐的獸人薩滿。”
看上去像是灰精靈頭頭的戰士得意的笑着，“問問你自己，西索萊姆真的知道這條路嗎？”
說著，矯健的灰精靈利落的躲過一個獸人戰士的攻擊，他靈敏的從獸人的身側滑過，手中的短刀割開了獸人的小腿肌肉。
隨着獸人戰士的無力倒下，薩滿的心也沉到了谷底，對方看透了自己是弱點，策劃了一場早有預謀的襲擊。
“殺死我們，西索萊姆就會知道這件事。”儘管希望渺茫，薩滿還是嘗試着談判，“精靈，留給你和你的族人的結局只有死亡。”
“哈...別傻了！”
灰精靈好像聽到了一個可笑的笑話，“我們不這麼做，死亡會放過我們嗎？不，既然如此，為何我們要坐以待斃？”
鐵鎚狠狠砸下，薩滿召喚而來的幽靈狼無力的長嘯一聲，消失在空氣中。
“我們可以商議，可以談判。”薩滿還在做最後的努力，“我們會限制商隊的數量，讓你們再次得到足夠的獵物。”
“哈，限制？你都不知道你做了什麼，薩滿。”
“你們永遠的改變了無主之地，這一點我很清楚，事情已經無法回到從前了。”
“殺死你們，奪走你們的財富，足夠我們離開這個鬼地方，前往更遙遠的西大陸。”
“你這個瘋子！巨龍的怒火你承受不起！”
“巨龍？低劣的謊言，薩滿。”
“讓我告訴你吧。”灰精靈越說越興奮，彷彿財寶已經唾手可得，“我現在要殺死你，還要帶走你的財寶。”
“而你呢？保護你的巨龍在哪裏？嗯？”
灰精靈還在狂妄的喊叫，狂風已經驟然而至。
一片巨大陰影籠罩了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