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峰迴路轉
言官們見徐大人被攻擊了,於是使出看家本領——噴人予以領還擊。
“閣老與徐大人不和的確是世人皆知,可大家也都知道姚相你為官幾十年除了陷害忠良魚肉百姓外,似乎沒幹過什麼利於社稷的事,保不齊這事兒是天降罪責啊!”頭鐵的言官連皇帝都敢指着鼻子罵,更何況你區區內閣大臣呼?
“你放肆!”姚家人一聽鬍子都氣歪了。
淑妃更是哭得暈了過去,朱婉晴連忙扶住母親,雖還得裝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但實則內心爽的很。看來今後得多多結交一些頭鐵的言官了。
“唉,死者為大,有些話大家心知肚明就行。”徐光彥哼哼一笑,似是暫時掌握了主動權。
“花公公到!”下人一喊,姚家人個個就像見到了救星一樣,這下看你徐光彥死不死。
花公公明面上是來弔唁,實則是來拿徐光彥的,他已經命人將徐的其餘同黨盡數抓捕,眼下這最後的大魚就等着在這收網了。
按理說徐光彥此時見了花常落應該緊張才對,但似乎他並不在意。許是之前兩人有過過節所以他死到臨頭還端着架子?
花常落先行祭拜了皇子,隨後轉身對大家說七皇子被毒案東廠錦衣衛已經有了重大進展。其背後的主謀也已經浮出水面。
眾人一聽,紛紛叫好,接下來就是等花公公搬出皇帝詔書逮捕徐光彥了。
這花常落也是鑽了個空子,跟皇帝說要抓徐光彥的黨羽,一個不留,皇帝應允了。但皇帝並沒有想立刻把徐光彥拿下。
然而對徐光彥恨之入骨的花常落可管不了這麼多,一個不留就是一個不留。他自己擬了詔書來革他的職抓捕他,可謂是雷厲風行,毫不拖泥帶水。大不了之後被皇帝臭罵一頓,但能除掉這個眼中釘也算是值了。
“徐大人,您跪下接旨吧。”花常落皮笑肉不笑道。
姚家人都是一副看你怎麼死的表情。
徐光彥沒有驚慌,因為就在他來時,玲兒在半道上截住了他,把朱婉晴一行人在銅陵兩縣見到的實情告訴了他,可以確信這花常落身上正捂着一屁股屎。
“花公公,敢問這是皇上的旨意嗎?”徐光彥沒有跪,捻着鬍子問。
“大膽,聖旨當然是皇上的旨意,你想抗旨不遵嗎?”花常落沒想到這個人頭也挺硬的。
“臣不敢抗旨,只是最近我常做一個夢啊,在這夢裏見着老燕王了,他老對我說這屋子裏進水,淹了本王的床,不肖子孫喲。我也搞不明白到底是為何意,回頭皇上真把我抓起來,我還得在御審的時候好好絮叨絮叨這事。”徐光彥說罷只等看花常落的反應。
只見花常落頓時臉都嚇歪了,全身抖得厲害,面上抹的粉末子都抖落了下來。
“花公公,別聽他胡咧咧,趕緊宣旨逮捕他!”姚家人紛紛起鬨。
“眾人聽旨。”花常落語氣很平和,徐光彥聽得出此時他已經妥協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七皇子朱桓榆被毒而殤,朕中年喪子分外悲痛。經三司會審,此案已有結論,當罪者應予典刑。然朕觀之,此皆為朝堂不和,上下不齊心所致,從而令小人有機可乘。望眾卿好自為之,重修和睦,勿再添禍爾。”花常落沒轍,只能現改了詞,替皇上做個和事佬了。
“這,怎麼會這樣?”姚家人面面相覷,不敢相信聽到的是真的。
“花公公您沒拿錯聖旨吧?”姚襄凡問。
“放肆!你們都給我聽好了,此事到此為止,誰再鬧騰下去,我就讓誰死的難堪,那御膳房的小郭子可什麼都招了。”花常落說著看了眼姚秉庸,意思是你別逼我,你給朱婉晴下毒卻意外毒死皇子的事我可是知道的,大家都退一步保平安就好。
“花公公慢走。”姚秉庸趕緊攔下還想發話的兒子,對花常落作了揖。
“那我也不討擾了,你們節哀吧。”徐光彥整理了下衣冠,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走出了靈堂。
......
張小虎自打回到京城就一直在沈良那裏療傷,作為師傅的沈良找了最好的骨科大夫給他治腿,也算恢復的不錯,沒落下什麼後遺症。
這日朱婉晴和玲兒來探視張小虎,小虎見着玲兒精神一下子好了很多。
“怎麼樣,以後不會一瘸一拐吧?”玲兒問。
“玲兒姑娘莫要擔心,再過三個月,保准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小虎。”沈良笑着說。
“沈大人,我們此去遼北的事,皇上知道了嗎?”朱婉晴問道。
“公主為何問這個問題啊?”沈良已經察覺到,朱婉晴此次來並非純粹為了探視小虎。
“沈大人就莫要見外了,我知道您是皇上的耳目,天下之事您都是洞察秋毫。只是我想知道,沈大人對此是怎麼看的。”朱婉晴還在試探沈良。
沈良哈哈一笑,他思索了下,說道:“黃協你知道吧?”
玲兒一聽,吃了一驚,忙問:“黃協怎麼了?”
“他和徐大人有交集啊,又是御膳房出來的,這回有人拿此做文章想治徐大人的投毒罪,您不會不知道吧?”沈良說道。
“我們知道,可那又如何?”朱婉晴問。
“要不是我在審問的時候手下留情,他早就沒命了。我私下裏跟他說過,會有人來救他的,讓他務必要挺住,不要胡亂攀咬,否則他一個太監能抗這麼久?”沈良的意思是我可沒少出力啊。
“多謝沈大人。”朱婉晴和玲兒起身行禮。
“唉,不必多禮,我沈良只做好分內的事,從不參與什麼黨爭,切莫誤會。”沈良行事風格一貫小心謹慎,他是誰也不得罪。
“師傅,我就知道您是明事理的人。”小虎心中對沈良的崇拜之情又加深了。
“上回慕容公子逃走也是沈大人放了一馬呢。”玲兒提醒朱婉晴他們還欠沈良一個人情。
“玲兒姑娘言重了,你要這麼說可是治我的瀆職罪啊,我可不敢認。”沈良心想其實我只是打不過慕容做個順水人情罷了。
拜別沈良,朱婉晴就想去找徐光彥見上一見,一是為了告知汪啟下落不明的事,商量下怎麼辦,二是為了尋求保護。眼下姚家人都將自己視為叛徒,恨不能早日除掉,只是礙於皇子剛殤,不好再動手罷了。
玲兒早前已去徐府捎了口信,公主會去後山白塔寺上香,徐光彥心領神會,當日陪着自己的老母親也一同前去。
朱婉晴和徐光彥自然都是寺中身份高貴的香客,主持親自設茶招待。二人也便有了這次設計好的偶遇。
主持與二人寒暄幾句,外面就來了一個小和尚稟報了什麼事,主持便借故離開,給了朱徐二人密談的空間。
“徐大人,我們此去遼北所見,證實汪啟之前說的都是事實,且真實情況比起他所說的是有過之而不及。花常落在當地犯下的罪行令人髮指,眼下您打算怎麼辦?”朱婉晴問。
“必須出手,要麼他置我於死地,要麼就我們置他於死地。”沒想到徐光彥竟然如此果敢。
“為何?”朱婉晴雖內心很贊同,但仍故意裝作不解地問。
“此時不出手,等他把那一屁股屎擦乾淨了,還不得繼續調轉槍頭來打我嗎?所以眼下要抓住時機,把他花常落一舉擊潰,不能拖泥帶水。”徐光彥說得很有道理。
“那我們怎麼才能讓皇上下決心查辦此事呢?你我現在都沒機會見皇上說明情況啊。”朱婉晴透露出了心中最大的擔憂。
徐光彥其實這些日子已經盤算好了,他神神秘秘的對朱婉晴說:“看吧,用不了幾天,皇上定會主動問及此案的。公主您要做的,就是打點好行裝,挑幾個信得過的人手,準備再次當你的女欽差吧。”
朱婉晴雖不理解,但見徐光彥胸有成竹的樣子,還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