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江湖越老，套路越多
方高邈先是笑呵呵的調侃了一句，接着又說。
“《擺渡》這片子我看了，確實有些問題，不過也不全是你水平的問題……”
“有外部的因素，參與制作的人越多，就越不好把握，尤其是對於一個新人導演……”
“……”
說了幾句，方高邈話鋒一轉。
“不過今天來呢，主要還是以為老頭子我知道終於有人願意下功夫做國產動畫電影坐不住所以過來看看……”
以方高邈的身份、專業水準。
願意當面點評一部作品，是許多業內人士包括很多名家求之不得的待遇。
這裏面自然包括林南這個業內新手。
很可惜，方高邈很快略過了話頭。
林南也只能心中遺憾，表面上順着說了下去：“不知道方教授想要了解什麼？”
“因為某些原因，我們公司選擇動畫電影製作，也只是一次簡單的試水。”
林南得把醜話說在前面。
他摸不準方高邈的心思，但絕對不能在這種大佬跟前託大。
主要也是因為剛剛跟泰然資本簽訂了合約，已經是被坑了一回，要虧損的錢又多了一千萬，感覺上就很難。
方高邈也沒在意林南的謹慎，開門見山道：“有些事情想與你溝通一下，我就直說了。”
林南連忙點頭：“您請說。”
方高邈也沒多猶豫，不慌不忙的開口。
“剛才我們說到你的首部電影作品《擺渡》，我看到有部分業內人士和網友關注到了其中穿插的動畫效果，紛紛給以高度讚揚。”
“這一點，我是十分認同的。”
“見微知著，你在動畫製作領域是有不俗水準的。”
說到這裏，方高邈目光灼灼的看向林南。
南上娛樂總經理辦公室的會客沙發很舒適。
室內的溫度適中。
沒有受到外界開始逐漸向夏日進攻的天氣的影響。
由林南親自泡好的茶冒着絲絲縷縷的熱氣，茶香四溢，凝神靜氣。
而林南本人卻有些迷糊。
他始終沒能讀懂，這位遠道而來的老教授不請自來的目的。
國內動畫電影這個行業的現狀，林南覺得這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應該要比他清楚得多。
儘管林南是因為沈星的提議能虧掉整個公司一拍即合同意進入動畫製作領域。
但林南半點都不看好國內這個行業。
太虛了。
大家都太虛了。
彷彿飄在雲里。
而且眼光也不行，狗幾把什麼東西都能評獎。
連個不足90秒的有部分重複的動畫效果都能被吹一波，就可想而知了……
“不好意思，方教授，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我那點製作水平還是在羊城的美院蹭課蹭來的，您來美院客座授課時，我還聽過您的課。”
林南攤開雙手做了個無奈的手勢。
“實在當不起您這麼謬讚。”
方高邈‘誒’的一聲擺擺手：“小林導演，不要這麼謙虛，群眾的眼光是雪亮的。”
“老頭子也還沒老糊塗。”
林南：“……”
您大佬說什麼就是什麼吧，我聽着就是了。
方高邈不疾不徐的喝了口茶：“我聽說你現在帶着一個團隊在忙於前期製作工作，也與其它能完成美術設計的團隊進行合作。”
“而且拒不接受任何非原創畫風，只接受帶有中國元素的美術設計？”
林南點點頭：“是的。”
“之所以外界會覺得我們捨得下成本製作動畫電影，也是源於公司員工的提議。”
“其實這只是一個正常的製作流程而已。”
該說不說的，林南的確是看不慣國產動畫電影行業的現狀和操作。
無限壓縮成本，以獲取補貼為生。
算什麼製作？！
他也不是不能理解有些人光有好的想法沒有資本，但也不可能全國都這樣。
還不是太虛了。
尤其是在拍了一部電影后，林南太知道這個圈子裏面的虛浮風氣了。
《擺渡》好歹是沒虧本，還略有盈利，結果呢？
在這種風氣下，出現好作品的幾率是較低的。
聞言，方高邈哈哈大笑。
“小林，就你說的這幾句話，不枉我特地從京城跑過來一趟。”
“你說得很對，你確實只是在做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你也應該知道，這件看上去很正常的事情，我們國內已經有十幾年甚至更久沒人做過了。”
“……”
方高邈顯得比較高興，就多說了點。
“在我看來，以你展現出來過的製作水準，已經足夠製作出一部不錯的動畫電影了。”
“……”
林南聽得很認真。
畢竟對面坐着的這位老先生，是很大佬很大佬的大佬。
如果是一般時候，連聽課都要蹭的那種。
而且……
這位方教授說話也很好聽。
很令人心情愉悅。
讓林南有一種聽了還想聽的感覺。
畢竟……
被人當面表揚，是一件很令身心愉悅的事情，尤其是這位表揚者來頭又大，頭銜又多，水平又高。
聽方高邈說完后，林南很謙虛的表示：“方教授，您實在是太謬讚了。”
“謝謝您的誇獎……”
“……”
說了這麼一大通后，方高邈笑眯眯的道：“受你的啟發，我們一些老頭子商量了下。”
“一致決定向相關機構提議，考慮文化領域的多面性……”
方高邈說了很多聽起來令林南頭大的詞彙。
有那麼一個瞬間，林南覺得自己要不去考個研？
光是個本科階段的哲學水準，怕是不太夠呦。
最後，方高邈道：“最終，相關部門領導同意了我們的提議，中華文化博大精深，更需要在當代繼續發揚光大。”
“大熒幕上不能只有一個品類，動畫是一個大品類，不應該長久的缺席。”
“所以，我們成立了一個動畫電影製作項目組。”
“而小林你，卻在我們這些老頭子之前，以行動力表明了自己的意志……”
“……”
“所以，我們一致覺得，由你來主導這個項目，會是個非常不錯的開始。”
見林南面露猶疑神色，方高邈不慌不忙的道：“當然，這不是我們這些老頭子給你壓力……”
“我們都相信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但我們也相信，任何一個行業都需要像小林你這樣年輕的血液……”
“……”
說到最後，林南差點就信了。
他不是在猶豫。
他是在懷疑人生。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自己打開今天的方式不太對。
怎麼比昨天還令人吃驚了呢？
好好的在公司摸魚，忽然來了個德高望重的教授，好傢夥，給他一頓誇，說了一堆話后，就要拉他的壯丁了？
果然，魯迅先生說得對，江湖越老，膽子……套路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