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 沖 突
人間客倏然揮劍，刑天用干抵擋，人間客趁機抱起有魚飛上天空。刑天法力雖在人間客之上，但他飛行術不敵人間客，只能眼睜睜看着人間客帶有魚逃之夭夭。
不過刑天也不覺得自己虧，若有魚爆體而亡，必會重擊人間客，他不會讓人間客過得舒服。
飛至半途，人間客着陸，想查看有魚傷勢，有魚對人間客道:“我反正活不了幾天了，這點傷算不了什麼，隨它去吧。”
人間客聽了有魚的話有些生氣，道:“我不准你死，你不能違抗我命令，收回你的話。”
有魚苦笑道:“不過能見上你一面，我死而無憾。”
“你再說一句？”人間客賭氣道。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是凡人，生老病死再正常不過。”有魚道。
話未說完，人間客又一把摟過有魚，吻上了她的櫻唇。他總是任性得用這種方式懲罰她，吃透了她吃軟不吃硬的性子。
有魚先是沉淪，后馬上推開人間客，催他道:“我們快回海市去，不要讓你屬下等急了。”
“先不回海市，我帶你去找半枚洗髓丹。”人間客拉有魚朝另一個方向走。
“刑天不會將半枚洗髓丹給我，不要浪費時間，海市要緊。”有魚掙脫人間客的手道。
“有魚，說你傻，你真傻。那半枚洗髓丹，還需看刑天臉色？別忘了，我們如今有海神這位盟友。蓬萊島上煉製的丹藥甚多，我可以問海神去討要半枚。”
人間客一語喚醒夢中人，有魚怎麼沒有想到去蓬萊島討要洗髓丹？
“別愣着了，速去速回，不要耽誤了時辰。”人間客道。
有魚跟上人間客，先去了蓬萊島。
從蓬萊島取葯回來，天色已晚。由於海市還有要事要辦，人間客與有魚取完洗髓丹就立即返回海市，在島上一刻也沒逗留。
月華如練，夜闌人靜，滿天星光點點，像在慶賀人間客與有魚這對有情人平安歸來。
人間客送有魚至房間門口，先去處理其他要事。
有魚推開門，屋子裏衝出一個人影，捂住有魚嘴拉到了角落。
有魚定睛一看，闖入者是她師兄神機子，神機子何時潛入海市，還來到她所在的房間。
“有魚，你不出聲我便鬆手。”神機子道。
有魚點點頭，神機子這才鬆手。
門外一群小妖經過有魚房間匆匆而過，有魚是人間客重要的女人，小妖們不敢擅自闖入，就跳過此地去別處搜查。
待小妖離開，有魚問神機子:“神機師兄，你怎麼會出現在海市？”
“你一出恭半天都不見人影，我就擅自進入海市找你，方才被妖怪們發現，才躲到了此處。”神機子解釋道。
有魚為神機子冒險舉止舒一口氣，若非他躲到的是有魚房間，被妖怪抓住的話難逃一死。
有魚倒來一杯水，遞到神機子手中，為他壓壓驚。神機子神色慌張，沒有與有魚品茶的閑情雅興，抓住有魚手，要帶有魚離開。
事到如今，有魚不再隱瞞，鬆開手對神機子道:“神機師兄，我不能跟你回去了。”
儘管神機子已經意識到有魚懷有異心，但他始終說服自己，不見到有魚他不會相信有魚是仙界叛徒。
“有魚，別跟師兄開玩笑了，快跟我走吧。”神機子求道。
“神機師兄，該看的你都看到了，我如今已是夜魔的人。”有魚刻意迴避神機子，低頭擺弄自己手上的紗佈道。
“我不信，你是蓬萊弟子，怎可與妖為伍？你有難言之隱儘管跟我說，我知道你是被逼的。”神機子道。
“何以見得？”有魚問道。
神機子一本正經道:“你騙不了我。師父半年前被夜魔殺害，你若真投靠妖族，怎會不知師父遇害消息？”
有魚聽了一驚，她此行在天神陣營、蓬萊島皆不見上仙元息蹤影，絲毫沒有料到他已仙逝。
“不會的，這其中定有什麼誤會，神機師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有魚問。
“你果然不知此事。有魚，你跟蘇師弟走後，我們就隨師父出島支援天神作戰，師父為解救關押在海市的人質，被夜魔發現殺害，三日後，暴屍野外，慘不忍睹。”神機子聲音哽咽道。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雖然元息與有魚的師徒情誼只有短短几天，但元息對有魚有知遇之恩，聽聞他噩耗，有魚難忍心中悲痛。
“有魚，如此兇殘的妖怪，你還要追隨他嗎？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待我回去向刑天神君求情，神君會開恩饒你一命。”神機子勸有魚道。
有魚好不容易來到海市，不肯再與人間客分離，拒絕跟神機子回去。
兩人爭執中，人間客推門而入。三人面面相覷，卻是不同心情。
人間客不想與神機子動手，有魚擔心人間客與神機子翻臉。
神機子見到人間客卻很高興，走到人間客身邊道:“蘇師弟，你來得正好，快勸勸有魚，叫她與妖怪斷絕關係。”
人間客摟住有魚，向神機子暗示道:“有魚，她不能離開我。”
“此話怎樣？難不成你也投靠了妖怪？”神機子疑惑道。
“我本來就是妖怪。”人間客輕描淡寫道。
神機子聽聞如遭晴天霹靂，只覺眼前一黑，身體差點倒下。有魚背叛仙界已讓他難以置信，沒想到他師弟竟然還是妖怪，這教神機子如何接受這個事實？
“夜尋，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神機子對人間客還抱有一絲希望。
人間客見神機子還不肯認清事實，索性將真相一說到底:“我不僅是妖怪，我還是海市夜魔，你們仙人的死對頭。這下，你總該明白了吧。”
蘇夜尋就是夜魔，這真相真是天大的諷刺！神機子所有的好脾氣都被消磨殆盡，心頭有千般憤怒、萬道仇恨在燃燒，他猛的拔出劍，對準人間客刺去毫不留情一劍。
人間客不動聲色，輕巧躲過，沒有還手使出殺招。
“夜魔，我要殺了你，為師父報仇！”神機子血紅了眼，舉劍再去殺人間客。
憑神機子的功力，遠遠不是人間客的對手。怕神機子惹怒人間客，有魚出手飛撲到神機子面前，拔劍擋住神機子劍。天極洗髓丹的威力，促使有魚功力增強了好幾倍。
一股強大的氣流襲來，神機子不敵有魚，被有魚法術彈到了地上。
“有魚，你該不會也是妖怪？”神機子驚訝有魚突然變強的實力，須臾，他大笑起來，自答道:“枉費師父信任你們，傳授你們法術，沒想到竟是一對忘恩負義的妖怪！”
神機子嬉笑怒罵，指控有魚與人間客。有魚沉默不語，接受神機子一句句謾罵。
人間客步至神機子跟前，替有魚抵擋住這些非議:“有魚，她不是妖怪，她投靠妖族，全拜天神所賜。就在前幾天，她被刑天強行服下半顆天極洗髓丹，半年前，她還被刑天逼得差點自盡。”
“無論她是否是妖怪，她有多大的苦衷，她帶妖怪來到蓬萊島是不爭的事實，她年有魚就是仙界叛徒，是十惡不赦的罪人！”
說完，神機子拾起地上的劍，雙手持劍向有魚身體捅去。
人間客眉頭一蹙，怒焰四射，揚袖施法，在神機子面前放出點點星光，那法術像攀緣的藤蔓，纏繞着劍身往上生長，抵達劍尖。
啪的一聲，劍斷，殘劍落地。
奈何不了人間客與有魚，神機子兀地跪倒，重重捶地，只恨自己法力低微，不能為師父，為無數同修報仇。
人間客想開口道出連仙界首領海神都在策劃反叛崑崙，但出於保護海神身份，他又將話咽了回去。
“你走吧，我不想殺你。”人間客下逐客令，有意放神機子一馬。
“你連師父都殺，還會好心放我？”神機子冷笑道。
“你師父非我所殺。那日元息擅闖海市前來營救人質，被我屬下發現，打鬥中不幸身亡。我將元息保留全屍交還，但刑天為激起仙妖仇恨，刻意毀壞元息屍身。”人間客道。
“我不會相信妖怪所言！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給個痛快！”神機子不畏強暴，慷慨赴死。
有魚衝到神機子跟人間客面前，推開衝突的兩人，試圖解開他們心結。
“神機師兄，夜尋他真不會殺師父，他要殺師父大可在蓬萊島時下手，何必等到師父出島后再殺？”有魚對神機子說完，再對人間客道:“我也希望你念在昔日同門情誼，不要再造殺戮。神機師兄一直關心你，很看重你這個師弟，連我投靠妖怪，他都教訓我是我負了你。”
神機子仰天大笑，指着有魚教訓她道:“仙人與妖怪怎能和好？自打知道他是妖怪，你是叛徒起，我與你們之間割袍斷義，從此再無半分情分，剩下的唯有敵意！”
神機子冥頑不靈，就算人間客與有魚解釋多少遍，道多少次歉，他都不會理解接納他們。
這樣的朋友不要也罷，人間客不屑去討好一個仙人，一氣之下揮劍斬下了神機子一縷長發。
“這一劍就當是我取了你性命，給我萬千海市子民一個交代。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人間客下逐客令。
人間客長袖一揮，大門敞開，請神機子離開。
門外的守衛欲對神機子動手，人間客命令他們退下，不得為難神機子。
神機子起身，拍拍身上的塵灰，握着劍昂首闊步走出海市。
路過人間客與有魚身邊時，神機子斜睥了他們一眼。
有魚永遠記得那雙錯綜複雜的眼睛，疑惑、悲憤、仇恨，那個與她練劍交心的師兄從此不會回來了。對立的立場，遲早會破壞這份真摯的同修情誼，再牢固的朋友也會成為生死仇敵。
人間客知有魚心裏不好受，擁住有魚自責道:“讓你受委屈了，從歸墟回來，你後悔嗎？”
有魚回來前已做好了接受最壞結果的準備，欣然望着人間客道:“不委屈，能與你長相廝守，多大的苦我都能承受。”
有有魚一句話，人間客所有不快煙消雲散，他或許身不由己做錯過許多事，但愛上有魚，他覺得這是他此生做得最對的事。他發誓盡他所能，絕不讓心愛的人再受一點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