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對她有興趣
晨光熹微,朝霞四散於天際,夜晚的混沌在第一束光中漸淡,歡啼的鳥兒落在庭院裏亭亭而立的青竹上,氣氛恬靜閑適。
慕容麟鮮少來老宅,在他從前的印象里,這宅子比起京中的厲王府,多得是荒涼蕭瑟,封瀟月不過來了幾日,這宅子修葺的倒是有模有樣。
“世子,該用早膳了。”
安靖請示后,幾個小廝便將備好的膳食呈了上來,料理樣式略單一,不過是幾樣清淡小菜,配了一碗海鮮瑤柱粥。
比起厲王府的吃食自然相差十萬八千里,但慕容麟也知道並非封瀟月故意而為,西鎮本來就不是什麼富裕地界。
舀了幾勺粥,慕容麟徐徐道:“方才本世子聽見後院拉馬的聲音,她可是又出去了?”
侍奉的下人知道他是在問封瀟月,故回話道:“是世子妃讓人去牽馬。”
“她去哪兒了。”
“回殿下,世子妃的行程做奴婢的也不敢過問。”
慕容麟手中動作略頓了頓,想起之前王府也曾賜給她幾畝地,又問道:“老宅留下的地她可有做安排。”
“奴婢不知。”
“她每日出去都是去何處?”
“奴婢不知。”
“那她何時回來。”
“奴婢不知。”
一問三不知,慕容麟瞥了那奴婢一眼,淡淡道:“下去吧。”
慕容麟一言不發地撥弄瓷盤裏的青菜,一旁的安靖卻十分不識時務開口:“這世子妃當真過分,您來她不恭迎也就罷了,還收您留宿費,成天找借口避着世子您。”
慕容麟沉默放下湯匙,目光深邃的說道:“她是要和王府劃清界限。”
“劃清界限?這是為何。”安靖困惑不已,人人都想攀上厲王世子這高枝兒,獨獨這位世子妃避之不及。
慕容麟也在猜她的心思,偏偏女人心最為看不穿。
“不過是場聯姻,她能想清正好,省的讓本世子費神。”慕容麟神情淡漠,隨後側目看着一旁的安靖道:“我看你倒是清閑,在這兒說三道四,既然如此,你去備馬同我一起查賬。”
“啊?主子不……”安靖來不及哀嚎,慕容麟便起身離去,消失在視野中。
*
“世子,這些是前三個月的賬目,我們都做了核對,還請您過目。”掌事將一沓賬本呈給慕容麟。
慕容麟了了翻了幾頁便將賬本遞給隨行的賬房先生,此番來他也只當視察,畢竟西鎮有幾處都在王府的名下,厲王雖不能親臨,但由他這位世子代勞也算一番親民。
“將這些土地再翻一翻便播種!”
“好嘞!”
慕容麟坐在房中,屋外不時傳來呼喊,嘈雜哄鬧聲不絕於耳,掌事為人老練,見慕容麟容色微變,便連忙解釋道:“還望世子恕罪,是世子妃在張羅大家耕田。”
耕田?
慕容麟有些好奇的挑了挑眉,看了那管事的一眼。
管事的也是個機靈的,連忙解釋道:“世子妃命人從附近的鎮子買了好些種子,準備播種,先前地里貧瘠,只種了一些紅薯,世子妃差人送給了難民,現在那邊都在傳送世子妃是活菩薩轉世呢。”
談起這些掌事臉上儘是掩不住的笑意。
聞言,慕容麟倒是有些驚詫,封瀟月還有這般心思。
“她人呢?”
“在地里。”
“帶我去。”
慕容麟站在樹蔭下,看到封瀟月穿了件水藍色藻紋綉裙,那紗輕薄如蟬翼,配着她白皙如羊脂一般的肌膚,十分明媚惹眼。
她抬着纖纖玉手遙遙一指,對遠處的農婦笑容甜美,田埂里忙作的農人對她的話言聽計從。
慕容麟撇了撇嘴,倒是比對自己的臉色好多了。
見她身邊的那個小丫鬟似乎對她說了什麼,封瀟月轉過頭往這邊看了眼,稍稍點了點頭,轉身便往另外一個方向去了。
她便這樣無視自己?
慕容麟皺眉。
“世子,可要我讓人通稟世子妃一聲,在庄外等等您?”安靖見自家主子神情變幻難測,遂試探性地問了句。
不料一旁的掌事卻先一步道:“方才世子妃差人說了,她先走一步,世子繁忙,不便叨擾。”
不便叨擾?
聞言,慕容麟的臉色沉了沉,轉身離開。
安靖也是頗為無奈,自家主子少年名聲在外,哪裏受過這般的無視啊,這個世子妃,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月色滿盈。
“世子妃,世子爺來了。”門口小鈺的聲音有點慌張。
屋內,本是百無聊賴把玩瓷盞的封瀟月渾身突然一個激靈,他來作甚?
難不成這兩日的冷言冷語激起他的“民憤”?
但是現在這個時候,她是真不想見這位爺啊!
想了想,封瀟月朝屋外高聲呼喊道:“你告訴世子爺,我要歇下了,有何事明日再議。”
不料慕容麟站在門外先開口:“封瀟月,開門。”
她站在門后,幾乎是貼着門:“夜深了,男女有別,此時你與我相見會招人閑話,世子還請回吧。”
慕容麟語氣不輕不重:“你我是夫妻,用男女有別這種話來搪塞我,開門。”
夫妻?
大哥,你怕是腦袋被門板夾了吧,當初威脅自己拜堂把自己趕出家門的感情不是他。
封瀟月的神情冷了幾分,語氣也不免帶了嘲弄:“世子是在威脅我?是何關係您再清楚不過,逢場作戲而已,何必用此來壓我,要問什麼明日再問吧,我要睡了。”
她最不屑的就是威脅,以前生意場上不是沒碰到難啃的硬骨頭,還不是過來了。
房中話音剛落,慕容麟便瞧見屋內亮着的燭火一瞬熄滅。
今日,慕容麟算是被徹徹底底拒在門外。
靜靜聽着院子裏慕容麟的步聲遠去,封瀟月才鬆了口氣,立在她身邊的蓉媽疑惑不解,規勸道:“您這又是何必呢,既然世子來找您,您為何不能與他重修舊好,冰釋前嫌呢?”
重修舊好,冰釋前嫌,這些的前提是他們彼此曾經有過一份真摯情感,而她與慕容麟不過是兩個家族捆綁在一起的婚約,沒有產生任何情愫。
“多見一面多一份不快,既然彼此這般憎惡對方,又何必讓自己內心憋着火氣,互不相見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