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白蓮開一樹雙枝 為求生左右逢源
眾人紛紛起身落座。
沈媛在這位叫翠姑的哭啼聲中聽明白了另外一個故事:
原來這位前皇帝的公主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那就是白蓮教的教主。
“教主,你還記得嗎?白蓮教,是您親自定下的名字……”
沈媛一陣咳嗽掩蓋尷尬,白蓮教,虧她想得出來。沈媛聽過一個白蓮教,但一定不是這一個。
白蓮教據說是在先帝在時就存在的,原來當初先帝要傳皇位的時候,這位獨生帝姬就與自己的叔父爭過,沒爭過。
叔父皇帝登記之後必然要對帝姬斬草除根,但顯然這位帝姬也不是吃素的,帶領白蓮教遊走民間,誓要匡扶正統。
前皇帝留下來的這位公主不滿叔父登基后的種種舉措,憤然揭竿而起,反了。
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了。
沈媛盯着自己的腳尖沉思。
其實蕭老侯爺和翠姑講的是一個故事,只不過故事裏的帝姬是兩種人格。
一個是流落民間的苦難帝姬,孤苦無依,柔弱無靠,只求隱姓埋名苟且活命。
一個是成則王、敗則寇的政治領袖,雷厲風行,刀光劍影,據說還武功高強,滿腹陰謀陽謀的。
所以這次侯府,其實並不是蕭老侯爺想的那樣。
應該是這位公主要去侯府找先帝的手書,所以裝作柔弱的苦難帝姬,打入侯府內部吧。
顯然是故意在一眾老臣面前亮出了自己的帝姬身份,結果發現這幫老傢伙們貪圖當朝的安穩富貴,只肯將她隱匿在府內,毫無追隨她推翻當朝皇帝的雄心。
所以將錯就錯,以四姨娘的身份入了侯府。又能保證安全讓人毫不在意。
沒想到這過程中出了點小差錯。
作為沈家的二姑娘自然是不願去侯府做小的,於是理所應當的要鬧一鬧。一不小心鬧過了,於是現代的沈媛就穿了過來。
想清楚這些,沈媛微微一笑。
“現在我說了算。”沈媛心裏想着,就說了出來。
“全憑教主做主。”呼啦啦,眾人起身又拜倒了一地。
沈媛瞪大了眼睛。
這……也是麻煩。
這些人別看老老小小一副百姓模樣,其實應該都是殺人如麻的。
惹惱了也不好,自己現在就是他們的精神支柱。
萬一突然支柱不見了,指不定惹出什麼事情,那自己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還是要以安撫為妙。
“我近日就在侯府內打探手書事宜,翠姑你還是不要總去找我了。有事情我自會聯繫大家。”
先打發一天是一天吧。
沈媛從心裏並不想找什麼手書,更不想匡扶所謂的大業。
就安安分分做個宅斗的四姨太不是挺好的,況且她還有蕭老侯爺這根金手指。
至於荷花教,容她慢慢從長計議好了。
時間以晚,眾人自散去。
老者劉大夫回了醫館,
賣貨郎小蔣擔起了扁擔,
撿破爛的乞丐抓了把雜草,
丫鬟打扮的翠姑還是負責把沈媛神不知鬼不覺的送回府去。
路上,翠姑突然吞吞吐吐的說了句,“算算日子,司徒大人要回來了。”
司徒大人?
“教主不會連司徒大人也不記得了吧!”翠姑着急的跺跺腳。
“不記得就不記得,我再重新認識便是。”沈媛安撫翠姑。
“可是那時司徒大人吶……”
餘下的話翠姑沒說,也不好說。
好在一直是教主說什麼就是什麼,她習慣聽命。
當初其實很多人也都覺得用姨太太這個身份進入侯府不妥,可是無奈教主執意如此,他們只好遵命。
就是不妥的,看教主自打進了侯府,就很反常。
看着沈媛搖搖曳曳的走進屋去,翠姑忍不住想。
她追隨教主的時間最長,對教主也最熟悉。
結果自己被自己這樣的想法嚇了一跳。
太大逆不道了。
可是確實教主古怪的很,卻說不出來哪裏怪,反正就是連笑起來,連走路姿勢都透着古怪。
可能是失憶了的緣故吧。
司徒大人趕快回來吧。
……
兩撥人,一撥亡命之徒得罪不起,另一撥古板迂腐膽小怕事。
更重要的是現在這個身份,這個身份說的好聽是個公主。說的不好聽,就是個朝廷的通緝犯。
十幾歲的小小女子,敢跟當朝皇帝搶過位子的。
嘖嘖。沈媛嘆服。
跑吧?跑到哪裏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也是為什麼這幫老臣要把她隱匿在府吧。
看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沈媛一邊思量着一邊哼着小曲往屋子裏走,翠姑就這麼把她綁了出來,也不知道阿團會不會着急。
果然老遠就看到阿團站在院子裏滿頭大汗急得團團轉。
沈媛心下一暖,至於嘛,這個小丫頭倒是真的忠心。
“姑娘啊!你可出現了!”小阿團連忙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就往屋裏面扶。
連哭都忍住了。
屋裏有人。
沈媛停了腳看阿團。
是貴嬤嬤,還有……還有老侯夫人那邊的陶嬤嬤。
“姑娘規矩也學的差不多了,老侯爺也見過了,是要禮當拜見眾人的時候了。
拜見過了眾人,過了這個明面,姑娘從此就是正式的姨娘了。”
貴嬤嬤看沈媛已經回來,交代了幾句也就放心的去了。
“老奴當差這麼久,還是頭一次遇到讓老夫人等了一下午的。”陶嬤嬤身材肥大,鼻孔朝天,對沈媛可沒有好臉色。
“姑娘快些吧。”
沈媛心說,這個侯府的架子可真大。
都把人用轎子抬來了還不算過了明面,還要拜見過了眾人才算姨娘。
趕緊換了衣衫,凈臉梳妝。
因為是頭次拜見,自然不能疏忽。阿團幫沈媛帶了全套的鴿血石鎏金翠玉髮飾,又配了同樣的翠玉扳指和金鐲。
進門當天老侯爺置辦在房裏的首飾也不過就這些了。
這蕭老侯爺在侯府中不中用啊。
沈媛突然心中一動,張口問阿團,“這侯府里誰最大?”
這話問的,有點好笑。
不過阿團答的很認真。姑娘問什麼,她就答什麼:“府里自然是老侯爺最大。”
“我的意思是,咱們府上,你覺得是誰說了算?”沈媛解釋道。
阿團歪頭仔細想了想,“府上都是侯老夫人說了算的。”說著又俯身過來,低聲道,“都說咱們老侯爺懼內……”
是了。沈媛翻了個白眼。
說什麼把自己藏匿在府保一生富貴平安?
男人啊,總是把內宅想的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