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 綉樣賺錢嘍
這棵實在與記憶中的海棠不太像。
“嗯。這棵就是柳公子的。”趙蘭點點頭無比肯定的說。
“好像不太像。”
趙春猶豫了半天,還是吞吞吐吐地講出來。
“當然不像,海棠拿回來時都快死了,現在葉子綠油油的。你瞧,多精神,多好看!這能一樣嘛!你看這盆,這麼好看的盆,我們家可沒有這樣的。”
趙蘭心裏暗暗地想,我都對它修整過了,哪還能跟原先一模一樣。要是你明年來要,保准你認都不敢認。
“那倒是。”
趙春看了看盆,又看看濃綠茂密的枝枝葉葉,不得不認同趙蘭所說的話。
“那我明天帶給柳公子?”
“好!這盆花本來就是他的,再說,我剪的枝條已經扦插活了。過兩年也可以觀一觀的。”
“扦插?”趙春帶着懷疑眼神看着趙蘭,不理解的問。
“就是選好的、健壯的枝條插在土裏,過段時間它就自動生根了。長大些就可以移栽到別的地方。就又有一棵海棠樹了。”
“哦!這樣的啊!”
趙春聽趙蘭的話,似懂非懂,卻也沒再往下問。
“是的,很簡單的。明年,家裏扦插的海棠大概也能開花的。”趙蘭說。
過了一夜,趙春就早早起床,吃完早飯就帶着那盆垂絲海棠回去了。
等拿來的綉活都做完,趙沈氏帶着綉品去鎮上。這次趙沈氏一個人去的,臨走時,讓趙蘭在家帶趙秋。趙蘭本也想去,看看自己繡的帕子有沒有人買。可是,趙秋實在沒人帶,爺爺、大伯一家都下田除草了。
那天,天剛剛露白,趙沈氏就起來吃完早飯,坐着牛車往鎮上趕,中午則早早回來了。
趙沈氏很開心。因為她一進門喊了趙蘭,就一直咧着嘴,笑出了滿臉皺紋來了。
趙沈氏急切地把屋裏的趙蘭叫了出來,然後,講話像衝鋒槍似的快速地講着她到綉鋪的經過。
“我一到綉鋪張掌柜就笑臉迎了出來,問我上次拿的綉件是不是綉好,有沒有像上次那樣綉些新的花樣,他那麼急切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問我,弄得我整個人都蒙了,不知道如何答他,”趙沈氏喝了口水,繼續說,“原來,上次你繡的那帕子被鎮東頭的張家小姐買走了。後來不知道怎麼就在小姐們間傳開了,緊接着的幾天,來了好幾個富人家小姐的丫鬟要來買同樣的帕子。因聯繫不上我們,掌柜就自作主張請人照印象中的綉樣,綉些相似的帕子,就這些相似的帕子也都賣了出去,生意挺不錯的。知縣的女兒只會過掌柜的,要是有新花樣給她留着。這次我們拿過去的三個新花樣,掌柜的做主,連同上次的一共四個花樣,每個花樣給一百個銅錢,一共給四百個銅錢,其它的另外算工錢。總共給了五百文。你看,這就是掌柜給的五百文。”
趙沈氏笑眯眯地從衣服里掏出五百文,給趙蘭。接着又喝了兩大口水,接着興奮地跟趙蘭講:“蘭兒,張掌柜還說了,以後有新的花樣還送給他,他還照這個價錢給咱。你說,要是這個月我們再交過去一批,那一個月不是能有一兩銀子的進賬。這可真是不少錢啊!”
趙沈氏正低頭琢磨着怎麼賺錢,耳邊卻聽到趙蘭潑冷水的話。
“娘,一個花樣才一百文,這個價錢可不算高。張掌柜請人綉上百上千幅帕子,那他賺的可不是小數目,況且還能帶動綉鋪別的綉件。你說是不是?”
“咦!好像是這樣的,我看綉鋪貨架上可擺了不少你那花樣的綉帕,”趙沈氏回憶着,貨架上是放有不少與趙蘭繡的一樣的帕子,說話的短短一會時間內,就前後有兩個丫鬟到鋪子上買那帕子。
“你看我說得對吧!這次就算了,下次去,你跟張掌柜的說,一個花樣五百個銅錢,要是給不了這麼多,就說咱這新花樣的帕子,想來喜慶綉鋪也是願意收的。那天我瞧了,張掌柜的斜對門也是家綉鋪,好像是叫喜慶綉鋪。他們兩家肯定競爭着呢,張掌柜肯定不會讓這賺錢的買賣拱手讓給了別人。況且,五百文一樣花樣真不算高。”
趙沈氏不太置信地看着趙蘭問:“這真能賣五百個銅板一個,那一個月做十個不是就有五兩銀子。”
趙蘭想了想說:“這應該已經賣便宜了,只要有人買我們繡的花樣,掌柜的賺得到錢,自然樂意給我們這個價錢的。”
“要是不願意給呢?”
趙沈氏雖然看着趙蘭說得頭頭是道,心裏卻還是不怎麼相信,這小小的綉帕能賣上五百文。
“娘,你下次去,要是掌柜的笑臉相迎,迫不及待,這個價錢他一準答應。要是不答應,你到對面那家,肯定不會少於一百文的。你放心,張掌柜是個明白人,又吃過甜頭了,一準會答應的。”
趙蘭看着趙沈氏不信任的眼神繼續勸說道。
“這樣真能行。”
“嗯!能行。只要買的人多,掌柜的賺得多。賺得多了,他當然也就願意多給些。要是沒有我的新花樣,那他不是少賺了一筆錢。”
“你說的好像是有些道理。”趙沈氏思考了一會說。
“准沒錯。”趙蘭信心十足地說。
雖然趙蘭講得頭頭是道,趙沈氏卻一直皺着眉頭,趙蘭又勸說了好一會,趙沈氏終於點頭同意下次去試試看。
這天,趙沈氏正打算把家門口的青菜拔了,準備再種些晚豆角。拔完青菜剛站起來想伸伸蹲麻了的腿,遠遠地就看見里長夫人李劉氏滿面笑容地朝這邊走過來。
“你這是去哪呀?”趙沈氏這幾天心情都很好,笑容成天掛在臉上,看見了李劉氏過來熱情地打着招呼。
“去你家呀!我菇涼春桃這幾天,天天在我跟前說你家院子這好看,那好看,叫我弄個跟你家一樣的。這不,我也好奇,你家什麼時候修院子了,也沒見趙大兄弟回來過,也沒見你請人幹活。怎麼弄的?我來瞧瞧弄成了什麼樣子,回去我照着也給她弄個。不是我說,我家院子磚鋪得又好又平,院子裏也乾乾淨淨,還要怎麼個弄法。”
李劉氏講話語速快,聲音亮,有話說話,是個十分爽快的人。
“你那院子磚鋪得平平整整的多好啊,哪還要再弄什麼。我家院子是我那大菇涼,在家閑着沒事瞎鬧着玩的。前些時日,趙蘭從山上撿了些石頭回來在院子裏弄了條石頭路,沒什麼好看的,就是下雨天乾淨些,好走路。瞧這些小孩大驚小怪的。”
“石頭路?什麼石頭路啊,我還真沒聽說過。走,帶我進去瞧瞧。讓我也見識見識。”
“哪談得上讓你見識,里長夫人來看,不怕院子裏不整潔就行了。看我一直站在門口說話,都不知道叫你進來,來,快進來,沒什麼好看的,”趙沈氏邊讓着李劉氏往院子裏走,邊大聲朝里喊,“趙蘭,里長夫人來了,快倒碗你那花茶給夫人喝。”
李劉氏一腳跨進了院子,就看到一條石頭小路從門口筆直通向堂屋,並分出枝杈通向個處。如廂房,廚房,雞窩等等。走進去,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棵石榴樹,趙蘭上身穿着米黃色的襦下面藍色的襦裙正站在石榴樹下,樹不大,零散地開着幾朵花,上面好像還結了幾個小小的石榴。石榴樹下放着兩個石凳子,中間還支起一個似乎是石頭桌子,只是桌子邊角並不那麼圓滑、有型。桌子上放着一竹筒,竹筒里種着綠油油的植物,植物好像已經打了小花朵兒。想來不用多長時間就能盛開。趙蘭似乎剛才就坐在樹下的,正準備起身去倒茶。這一靜一動真是美得無法言語。
難怪春桃回家說弄個趙菊家的院子。這樣有花有草,乾淨又舒適的院子確實比自己家那幾乎都鋪滿青磚無花無草,盡堆了些雜物的院子美麗得多。
“夫人,喝杯茶。”趙蘭端着泡了兩朵金銀花的茶碗遞到李劉氏跟前。
李劉氏接過花茶,詫異地看了一眼,又神情深奧地瞧了趙蘭一眼,才開口說道:“你這院子真美,都跟秦府那小角落的後院差不多了,難怪我家春桃天天回家跟我嘮叨。怎麼就想起來弄成這樣的?照着秦府後院弄的。”
“秦府後院咱哪進得去,也只有你里長夫人才進去過。這都是蘭兒瞎搗亂的。哪有想不想的,照不照的,剛弄小石頭時,我還嫌硌腳呢,現在走習慣,也沒感覺了。”
“倒是有些硌腳。”
不說還沒覺得,一說立馬感到腳底不舒服。李劉氏經趙沈氏這麼一說,這會也覺察到石頭路硌腳了,頓時好感去了不少。
“再這樣站下去,我的腳快要不行了,快讓我坐下來。”
說著,李劉氏就快步走到石凳子前,放下茶碗,坐了下來,並略微抬了抬腳。陽光透過石榴樹梢照射下來,溫暖而不炎熱,微微的風吹來,帶着些青草味和花香味,再看看這碗裏飄着的金銀花,又覺得這環境如此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