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太過於失禮
終於是在皇帝一筆一劃的寫了“大皇子閩澈”五個字的時候,裘煙琴才像是泄氣一般的頓了頓。
“怎麼,你看着我這樣寫,像是很不滿意的樣子?”皇帝終於是顫抖着手將詔書寫完了,他拿起來抖了抖詔書吹風的時候,還抽空問了裘煙琴這樣一句。
裘煙琴心裏頭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只是在對着皇帝的時候搖了搖頭,道:“陛下的決定,我等不過就是個下人罷了,沒有什麼權利可以過問的。”
皇帝看了裘煙琴一眼便不說話了,只是將詔書拿在了手裏頭,向著殿外又去。裘煙琴在皇帝身後看着,一時也不知道應該上前扶着皇帝下去了,終於是猛的反應了過來的時候,快步上前從皇帝的手裏頭將詔書奪了過來。
皇帝本來就是拖着病體,身上並沒有什麼力氣,況且裘煙琴這樣也算是突然襲擊,皇帝便是一個不查,讓裘煙琴吧詔書拿了過去。
“陛下,奴婢知道這樣實在是太過於失禮了,但是奴婢不能讓您把這一份詔書拿出殿去。”裘煙琴說著就轉身跑向了大殿角落的一盞蠟燭處,將詔書放在了蠟燭上面。
皇帝本來那個時候問問裘煙琴也只不過就是隨口一說罷了,就像是每一次他做完了一件事情都會問一句高升這樣可是妥當,卻是全然沒有想到這個丫頭居然是真的會奪了詔書焚燒了,他還沒有死呢,她就如此大膽,皇帝氣火攻心,一時氣背,連到嘴上的“來人”都沒能喊出來,居然便是又暈了過去。
裘煙琴聽到有重物落地的聲音,回頭看過去就是皇帝躺在了地上。手裏的詔書還沒有燒乾凈,況且要是皇帝醒來了,她現在燒詔書的行為是一點兒用處都沒有的,反而會把自己搭進去。
裘煙琴像是發獃一樣盯着皇帝躺在地下的身體看着半天,終於是上前了幾步查看,皇帝的氣息已經是很微弱了。
裘煙琴附身低下頭用嘴唇在皇帝蒼老的臉頰上輕輕點了一下,“父皇,對不起,終究是不能夠讓你活。”
她心裏頭原來還是在糾結的,但是現在已經是有了主意。
皇帝死了這樣的事情可是大事,國喪鐘聲敲出去,便是天下動蕩了。原來就已經是暗潮湧動的朝堂現在的爭吵便是放到了明面上了的。
閩澈在朝堂之上的勢力全然是閩森不能比的,畢竟閩澈是正正經經的有母妃養大,有母族培養着的人,這一點是閩森怎麼說都沒有的。
但是閩森有閩森的優勢,閩森這麼多年來悉心培養的,必然不只是情報系統這樣一點點小事情,他真正的勢力是在於兵力的,閩森兵力強勁,閩澈是沒法和閩森比的。
朝堂之上大多數的人都是站在閩澈這一邊的,但是因為閩森有自己的兵力,在閩澈一邊的大臣們終究是沒有了那樣的堅定。
但是國不可一日無君,鄰國已經是對着天朝的江山躍躍欲試了,不管是大臣們在什麼樣糾結,推力新君繼位是眼下必須要解決的事情。
皇帝沒有留下任何的口諭手詔,大臣們有一時沒有定論,這個時候就是需要一個能夠主事的人站出來整頓局面,推舉新君。
群臣在這個時候便也是沒有什麼其他的選擇可以做了,就只能是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丞相身上。到是丞相也沒有辜負大家的期望,就真的站了出來,力挺了八皇子閩森。這倒是大家沒有想到得了。
丞相平日裏頭並沒有什麼明顯的站隊,現在選了閩森也是無可奈何的選擇。閩森實在是個叫人拿不準的人,他向來都是做了一副閑散樣子的,便是沒有人知道他的底細。
可是閩澈本來卻是並不適合在這個時候繼位的,現在國家動蕩,需要一個殺伐果斷的嚴厲君王,閩澈是個仁慈的,倒是更加適合太平盛世。
丞相兩相權衡,最終還是決定選了閩森。這個小子雖然是平日裏頭看着閑散,但是也終歸併不是那樣膚淺的,丞相這個時候也就只能是搏一搏了,賭自己是賭對了。
閩森和閩澈兩個人向來都是相互敬重的,這個時候本來也沒有想要有了過多的爭搶,兩個人雖然是誰都準備好了自己最後的後路,但是還是因為有一點兒兄弟之間的情分在的,所以並沒有撕破臉皮。
但是現在丞相都已經是這樣明擺着要支持閩森了,大臣們雖然有一部分是站在閩澈那一邊的,但是那些中立的大臣卻是都聽丞相的,閩森作為新君登基,便已經成為了定局。
但是閩澈終究是不甘心。從前他從來都沒有過想要當皇帝的心思,一直都是淡薄的一個人,從來都不想和別人有什麼爭搶,可是這麼多年來他這樣與世無爭得來的,始終不過就是些不怎麼好的下場,母親死於非命,妹妹遠嫁他鄉。
現在好不容易知道了自己的妹妹死而復生了,卻又是到了這樣的境地,閩森不能夠在繼續這樣與世無爭下去了,他不是不知道閩森對裘煙琴的那一點兒心思的,要是閩森真的成了皇帝,那麼裘煙琴必然就逃不出他的手掌了。
旁的不說,就是只為了自己的妹妹,他也一定要當了這個皇帝的,他已經是將自己的妹妹送到了狼窩一次了,他是斷然不會想要看着自己的妹妹再那樣隨意嫁出去一次的。
新君繼位就是在皇帝過世的第二天,雖然是時間緊張了些,但是這樣內憂外患的時候,是實在不能再耽擱的。
既然一夜的時間能夠定下來了新君,閩澈自然也是能夠用一個晚上的時間將自己的勢力組織起來的。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的時候,宮裏頭就忙了起來,新君繼位雖然是時間緊張,不能夠那麼的鋪張,但是畢竟是一國之君,應該有的排場還是要有的,所以宮裏頭的人自然是忙碌得不行,原來八皇子宮裏頭的人自然是更加不用說了,幾乎是忙到腳不沾地,但是畢竟是自己的主子上位,忙也是應該的。
閩澈宮裏頭就冷落多了,就像是被什麼抽去了他宮裏頭的生氣,他的宮裏頭是一點兒喜慶都沒有的,多的是肅穆。
時間就這樣緊繃著,終於是到了吉時,閩森要準備登基上位了,這是大事情,閩森自然是把所有的軍備都是準備好了的,但是總歸還是有了百密一疏的時候。
“新君登基,群臣拜——”高升拖着長長的語調在大殿前頭這樣高聲喊到,當年他也是這樣伺候過先帝的,這樣在殿前高喊過的,所以閩森還是念舊的用了高升,並沒有用自己的人。
高升的這一句話就像是某種信號一樣,只是這樣一句話下去,大殿裏頭忽然就湧出來了無數的人。閩澈倒是坦誠的很,也沒有虛偽的用了黑衣人,所有的人都是帶着閩澈宮裏頭私軍的標誌,一眼看過去就是閩澈的人。
閩森見到了這樣的場面,心裏頭全然是一點驚訝都沒有的,畢竟也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心裏頭難免實會覺得有些失落,他原是很尊敬閩澈的,並不願意有一天和閩澈走到了現在的這個樣子。
事與願違罷了。
“你……”丞相還想要說什麼,卻是被閩森,或者是說現在的皇帝擋住了。
“丞相便是別這樣惱火了,我們兄弟之間的事情,還是需要我們兩個人處理的,至於登基之事,既然是天定,那也不在於這一時的吉不吉利了。”閩森不在意的這樣說了一句。
丞相本來還想要說什麼的,但是閩森這樣的一句話卻是將他所有想說的話都堵了回去。
“你便是現在才來說這樣的話,實在是有些遲了吧。”閩澈拿手指在盔甲的腰帶上摩挲着道,不知道為什麼,閩澈在這個時候忽然想到了宋皖,宋皖腰間有一條牛皮的皮帶,面上已經是被她磨出來了光滑的一塊,想來她也沒有少遇到了現在這樣的事情。
閩澈想到了這裏,下意識的在人群裏頭去看宋皖,果然是看到了她,宋皖作為了武將,在這樣的時候,她自然是應該出現在人群裏頭的。
不過她現在看起來也很是緊張的樣子,手又是放在了她的那一條皮帶上頭摩挲着。
“怎麼就遲了,我一直都是覺得我們兄弟之間本來是沒有什麼隔閡的,我沒有什麼事情是沒有告訴你的,有時候許是遲了一些,但是總歸還是沒瞞着你的。”閩森道。
閩澈其實不必這樣起兵來反,他要是真的想要找一個理由做了皇帝,將他推下去,倒是不用這樣的麻煩,只要是對着天下人說出了他的身份便好了。
可是終究閩澈還是給他保守住了這個秘密,可見,他還是對他這個弟弟有那麼些憐惜的。
“可是你對裘煙琴呢?我從來都只是想要讓她過上一個完好的生活,不想讓她做妃做后,不想讓她愛情裏頭有所勉強。可是閩森你能答應我做了皇帝以後就放過裘煙琴嗎?”閩澈這些話問的甚至都帶了些凄烈,可是終究閩森並不會就那樣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