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八章被扭曲的記憶
十幾年前，那場車禍之後，沈家得知那個救了自家兒兒子的女人死了，便找了關係去尋那個女人的孩子，但是那時候沈家才起步，沒有現在這般大的規模和權勢，找了一段時間之後都沒有消息，也就放棄了。
沈於淵還記得那時候媽媽為此擔心了好長一段時間，不過那時候，他還沒有理解死亡的真正含義。
現在終於是找到了，沈於淵有些激動，但是對於陸良平的所作所為又有些顧忌，“陸良平我們見面好好談一談吧，當年的事情，我也應該好好謝謝你。”
“沒什麼好談的，你要謝的也不是我。”低沉的聲音就像是裹上了一層冰霜，帶着拒人於千里之外之外的寒意。
沈於淵還想再說些什麼，可還沒開口，對方就掛斷了電話，他也只得作罷，長長的呼了口氣，此刻的心情竟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而此刻的另一邊，突然結束的通話不是因為陸良平掛斷了，而是因為手機已經狠狠地被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都拼湊不出原本的模樣，足以看出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氣。
沙發上坐着的人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暴怒的眸子裏燃燒着胸腔里的怒火，沈於淵的話硬生生的揭開了那段他最不願回憶的過往，鮮血淋漓的痛讓他瞬間失去了理智。
嘭的一聲，震怒的人又一腳踢倒了一旁的茶几，精緻的雕花玻璃被震出了條條裂紋，彷彿輕輕一碰就會碎掉。
本來聽的異響趕來的管家又聽得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響，又止住了腳步，悄然退開了。
不遠處的座機不合時宜的鬧起來，管家心有覷覷，任電話聒噪的叫囂了兩聲，見陸良平還是沒有動作，這才放輕的腳步過去接通了。
“李伯，先生在嗎？之前開車行兇的那個查清楚了，是喻家的喻志強。”電話里傳來的消息又讓管家驚出了一身冷汗。
“我知道了，我待會轉告先生吧。”管家故意壓低了聲音，掛斷電話，擦了把額間冒出來的汗，猶疑的朝陸良平的方向望了一眼，不知道該不該現在開口。
“不用待會了，現在就說吧。”冷冷的聲音傳來，就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讓人背後一陣涼嗖嗖。
管家走過去，感覺到空氣里的低氣壓，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剛剛來消息說，之前開車撞季楠的車找到兇手了，是，是喻家的喻志強。”
這話無疑是在火上澆油，管家的話音剛落，就聽得清脆的一聲響，隨後就是玻璃破碎的嘩嘩聲。
那佈滿裂痕的茶几壽終正寢，成了陸良平發泄怒火的犧牲品，管家料到了陸良平會更加惱怒，靜靜的立在一邊等候吩咐，同時心裏為喻志強默哀。
“找到他，帶過來。”簡短的六個字就這樣安排了喻志強的下半生，管家知道這個喻志強這輩子都沒好下場了。
陸良平起身出去，獨自開車離開，漫無目的的亂逛，車速不斷提高，耳邊轟鳴聲不斷，警車跟在他後面叫喊着讓他停下來，可沒什麼效果。
隨後，後面的警車也沒了影子，陸良平猛然停下來才發現，這裏是季楠休養的醫院。
獃滯的看着眼前的這棟樓，坐在車裏坐了好半天，陸良平這才覺得心情平復了一點，推開車門下車，將煩亂的思緒收斂了些。
“這兩天有沒有感覺好很多？”陸良平一邊扯開了些領帶，將外套脫掉。
季楠現在基本能靠自己下床走動了，見到陸良平過來，鬱鬱寡歡的臉上終於是有了幾分笑意。
順手接過陸良平的外套，攤開簡單的對摺，掛到了一旁的衣帽架上，這行雲流水的動作就好像兩人已經生活了許久一般。
他看着她低頭為自己整理西裝的畫面，一時間竟有些移不開眼，心底伸出的貪念蠢蠢欲動。
“這是什麼？懷錶嗎？”季楠注意到他外套內襯的口袋裏掉出來的銅鏈子，一時好奇就扯了出來。
那並不是一個懷錶，乒乓球大小的一個圓形盒子，看上去與一般的懷錶無二，可打開裏面，卻只有兩張發黃的照片。
看着照片上那個看似樸素卻透着一股和善氣息的女人，眉眼間倒是有幾分與陸良平相似的地方，不用說，季楠也猜到了這個女人的身份。
“你媽還是挺好看的，要是放在現在，出道當個明星是完全不成問題的。”季楠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陸良平沒有說話，徑直坐到一旁拿起蘋果削了起來，季楠左右端詳着，忽然覺得有些眼熟。
“這張照片我好像在於淵老宅里見到過，不知道時不時同一個人，或許也只是有些像吧。”季楠低聲說著，旋即又否認了這個想法，沈於淵怎麼會有陸良平母親的照片呢？
“或許，說不定是同一個人呢？沈於淵有和你說過那張照片的事嗎？”手中的動作一頓，削了一半都沒有斷掉的蘋果皮掉進了垃圾桶。
季楠盯着照片，歪着腦袋想了一下，“好像那個人是在沈於淵小時候救了他，然後因為失血過多去世了，沈家還找了那個女人的孩子，但是沒有找到。”
忍耐着沒有爆發的情緒在聽到“失血過多去世”那幾個字有了明顯的起伏，手裏的水果刀嵌入了蘋果里。
“於，沈於淵還說過，那是他唯一一次迷路走丟，如果不是那個女人，他可能早就消失在這個世界了。”季楠提起沈於淵的名字，刻意的換了一個生疏的稱呼。
講到這裏，當年的畫面就好像是投影一般清晰的映入陸良平的腦海里，他輕言看見自己的母親的身體被高高拋棄，然後再重重的砸再地面上。
耳邊車身碰撞肉體的聲音都是如此的清晰，陸良平低頭，紅了眼眶，從內心深處蔓延的痛苦使得他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
手裏削到一半的蘋果早就被刀劈成了兩半，只剩下一點點藕斷絲連的皮還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