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替她說話
皇后之所以這麼多年能屹立不到,自然是有她的理由的。
遲遲看着宮女和嬤嬤們捧上來的,她從來沒見過的華美禮服,眼神暗了暗。
“這……這好像不是我的衣服。”
陳嬤嬤一撇嘴,“五公主,瞧您說的,您可是陛下的金枝玉葉。這些算得了什麼?”
她一揮手,“快點伺候五公主梳妝。”
遲遲不知道皇帝為什麼會突然想到她,但是看她們這樣大張旗鼓的樣子,只怕這場合也十分重要。
遲遲略一遲疑,身上就被套上了這些不太合身的禮服。
陳嬤嬤一看,倒也還湊活,勉強有個主子的樣子了。
可遲遲自己站在鏡子前面才感覺的出來,太大了一點。她瘦的厲害,似乎是風一吹就能吹走的骨頭,這身衣服都壓得她疼的厲害。
陳嬤嬤拽了她一把,“走吧五公主,咱們趕緊過去吧。”
她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把她扔在冷宮的阿斯,倒是還安安穩穩站在她的身後。
遲遲的笑意帶了點靦腆,她揚手指了指,“嬤嬤,還是讓阿斯陪我去嗎?”
陳嬤嬤的臉一沉,似乎是才想起這個人一樣。
“這人伺候不周到,竟是把五公主一人扔在雨里,一會兒老奴就讓人收拾了她。”
遲遲垂了垂眼,“嬤嬤別怪她了,她也沒帶傘,陪着我也是一道淋雨的。”
陳嬤嬤推了推遲遲,“好了,五公主殿下,這些都是小事而已,還是快點去見陛下吧。”
遲遲點點頭,一路朝着御書房去了。
這是她穿過來第二次去了御書房,竟然前後不過就是隔了一個月。
“給父皇請安。”
遲遲跪着,皇帝半晌沒說話,有風聲從御書房中漸漸流走。
過了好一會兒,皇帝才恍然一般,“錦陽來了,快起來吧。”
遲遲勉強站了起來,衣服原本就重,剛才又吹了風,難免覺得身子不太舒服,這會兒竟然有點搖搖欲墜的感覺。
可皇帝自然是絲毫沒有察覺的。
“錦陽今年十三了?”
遲遲沉了沉眼,怎麼會突然提這個,她輕聲嗯了一聲。
“前幾日你母后和朕說,覺得宮裏頭的公主們年紀也是大了起來,朕也是不該總拘着公主們在宮裏。”
這話的意思是……遲遲佯裝不解的抬頭,“父皇這話的意思是?”
“你在宮中,也少人照顧,如今也已是亭亭,朕瞧着你錦衣華服的,也頗有公主的樣子了,不知可是有心儀的人?可選來做駙馬的?”
這話問的也太有意思了,遲遲在深宮十數載,一直不得皇帝看重,可以說是人盡可欺的。
大小宴會幾乎全部都沒有參與過的,能見過幾個外男?
又能有什麼心儀的人做駙馬?尚且不說她才十三歲,那四公主比她大都還未說要許人,怎麼到了她這兒就巴不得要趕出去了?
只怕是今天的事傳到了皇帝耳朵里,又叫他想來了靜妃,雖不知是到底出了什麼事兒,可是這麼些年來,皇帝這邊只怕對那靜妃諱莫如深,就像是一個痛點,只要碰到,就會跳腳。
如今因為跳腳,就想把十三歲的女兒趕出去了。
遲遲冷笑。
“父皇……父皇是想讓兒臣出宮去嗎?”遲遲眼底含了一包淚,“可是,可是兒臣還希望留在宮中多伺候父皇幾日……”
“宮中能伺候朕的人數不勝數,又何須公主親自操勞。”
“兒臣只是想盡為人子女的孝心而已。”
皇帝似乎心意已決,又重新低頭下去看摺子,“好了……”
外頭突然有大伴陰柔的聲音響起來,“陛下,曹汀愈到了。”
皇帝挑了挑眉,然後抬手點了點角落,遲遲立馬躬身到了角落裏,不讓自己發出動靜。
曹汀愈進來了,屋子裏頭有熟悉的人的味道。
他眼轉了一圈,然後已經跪了下來,“奴才給陛下請安。”
“怎麼說?”
“賊人均以擒獲,已壓入東廠大牢,等候問訓。”
“不是說溜了一個人?”
曹汀愈在心裏想着上輩子的時間線,這個時間好像正好是這位五公主要和親的時間。
他沉了沉眼,“是溜了,后恰好遇上了五公主殿下,殿下幫忙,幸不辱命,將所有賊人也都捕獲了。”
皇帝這才像是來了興緻,“五公主幫忙?”
“是,賊人想生擒五公主來脫困,公主機敏,反倒助了奴才們一臂之力。”
遲遲在角落裏皺眉,這人沒必要要幫她說話啊……他們不過兩面之緣,剛才她也沒能幫上什麼。
這樣的功勞也不必分給她才是。
可皇帝已經抬頭來看向了遲遲,“朕竟不知,錦陽還有這樣的本事?”
遲遲跪下,“兒臣不敢。”
皇帝笑了一聲,“朕這兒還有事兒,你先去皇后那兒一趟吧。你母后許久未見你,也想瞧瞧你。”
“兒臣遵旨,兒臣告退。”
那賜婚的事也就算是暫且揭過了,不論曹汀愈的目的是什麼,也算救了她一次。
御書房裏面皇帝手捏着奏摺,還在問話,“你倒是與五公主熟稔。”
“奴才不敢,公主是主子,奴才是奴才。”
“你御前露臉,在外可比她有臉的多。”
“奴才不敢,全是陛下憐憫。”
皇帝重用東廠,身邊伺候信任的人也是東廠居多,錦衣衛幾乎已經被擠壓的沒什麼生存空間了。
掌印全是太監,中司也是太監居多,所以即便是東廠一個檔頭,比遲遲有臉,也不是說說而已。
“後續之事全交給你處理,務必在兩日之內,把這些人的嘴都給朕撬開。”
“是,奴才清楚了。”
曹汀愈往外退去,臨出門前看了一眼皇帝,他臉上溝壑縱橫,嘴角向下,凜冽又嚴酷。
門口大伴陸城拽了他一把,“剛咱家在外頭聽的驚心的很,你好端端的提什麼五公主?”
陸城自小伺候陛下,比陛下還要長個數歲,慣稱大伴。
曹汀愈躬身聽訓。
“你還不知道,殿下最近在找和親的人選,還有什麼比這名不見經傳的五公主更合適的?”他的拂塵不輕不重的打在曹汀愈身上,“如今你的一句話,只怕是要壞了陛下的好事咯。”
曹汀愈應了一聲,“五公主羸弱,只怕是走不到北陰。”
陸城語氣微挑,“你倒有意思,怎麼替五公主說起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