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壽宴事變（五）
再沒有什麼是打了一場勝戰可是自己的戰友可是卻被抓俘虜了，來的更加的叫人難以接受了。
遲遲回了錦陽宮之後就是獃獃的坐在自己的桌前，就是阿翠她們叫她她都沒有反應。
曹汀愈原本根本就不需要摻和到這件事裏面來的，因為根本就是和他無關，甚至可以說是……
他只要站的遠遠的，就有看不完的熱鬧了。
而他這樣參與進來，其實說到底，也不過就是為了幫她而已。
而她何德何能，現在甚至是差點要搭上了他的命。
不對，遲遲安慰自己，即便是皇后也是不敢真的說要殺了曹汀愈什麼的。
最多就是想辦法給他不好看，想要折磨他。
只要，只要東廠的人手腳夠快，那曹汀愈就不會有事。
但是紀佳在不在京城……這個遲遲真的完全都不知道。
她突然就恨自己，這些外面的事她壓根就是一點都不知道的，所以才會造成現在只能苦等，只能是這樣的束手無策。
阿韋這會兒才回來，遲遲就好像是被按動了開關一樣，猛地就站起來了，“怎麼說？找到季霖了嗎？”
阿韋連忙點頭，“回殿下的話，找到了，也把殿下的吩咐都告訴他了，他說知道了。”
“就說知道了？沒說別的了？”
阿韋搖了搖頭，“奴婢看他神情是有點着急的，似乎是着急去處理這件事，再不好耽誤他抓着他問，所以沒敢細問，就回來了。”
遲遲點頭，“也是，現在是黃金時間，刻意說是爭分奪秒的，既然他這個反應，那想來應該就是有辦法的。”
遲遲像是和別人說，也像是自言自語，“他有辦法就好，只要是東廠有辦法就好。”
憑藉她自己的能力，根本是沒可能從皇後手裏撈出人來的。
而且，如果她出手的話，只怕會叫皇后察覺出他倆之間的關係，這樣的話不管是對她還是對他，都完蛋。
遲遲在錦陽宮裏頭急的都根本坐不住。
從未有一天和今天這樣慌過。
就是那天她被嘉和扔下水，她慌亂中覺得自己可能是真的要死了。
也不如今天這樣的慌亂。
因為那個時候她知道，她手裏捏着的，也不過就是自己的生命而已。
但是現在，卻是別人的。
阿韋就勸，“殿下，您不要擔心了。”
“怎麼能不擔心，皇后現在已然是狗急跳牆，她被皇帝訓斥，二皇子還要被清查，兩個人的地位只怕是完了，她曾經是怎樣的輝煌，現在就是這樣的落魄。這一切的一切，包括今天在宴會上出的丑，她都會全部的怪罪到了曹汀愈的身上，這樣，曹汀愈還能好嗎？”
皇帝走的着急，估計根本就沒有發現曹汀愈被人扣押住了，不然的話，他肯定是會開口的。
因為就皇帝對東廠的偏頗已經到了病態的程度了，他當然是不可能就叫皇后輕而易舉的扣押了東廠的人。
可皇帝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而東廠的人，也不能就因為少了一個千戶的事真的是告到皇帝的頭上去。
皇帝在看見的時候可以做主，但如果你因為這個事去叨擾皇帝的話，那似乎就是你的不是了。
東廠的人，究竟是怎麼解決這件事，遲遲心急如焚。
-
季霖一聽到阿韋的話之後就急匆匆的出了門，先是去了紀佳的院子。
然後得到的消息就是果然就是紀佳不在。
紀佳這段時間都不在，並且到底是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這誰也不知道，不僅沒人知道，也沒人敢問啊。
季霖其實早就知道紀佳是不在的，如果也不過就是想要撞一個運氣罷了，現在不在了，他立刻掉頭就走，轉身就去了另一個千戶的府上。
——其實季霖現在心裏慌成傻憨憨，但是他臉色卻絲毫都沒有顯露出來。
既然是五公主那邊已經是着人通知到他這裏了，那麼就說明五公主那邊，根本就是沒有了別的辦法了。
那要怎麼辦。
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是握在他們這裏了，而他卻是深深的記得之前曹汀愈和他的話。
季霖的表情多了一點堅韌，不管怎樣，總歸是要去試試。
季霖去的這個千戶，名叫陳升，這人素來都和曹汀愈不和。
其實隱約有這種聲音，就說是陳升嫉妒曹汀愈成了紀佳的乾兒子，而他自詡自己的能力這樣出眾，更是東廠裏頭的佼佼者。
可是卻沒能得紀佳看中。
如今雖然也是千戶，可是看曹汀愈到底是多了點不服氣的。
所以平日裏也沒想盡辦法的給曹汀愈下絆子。
原本曹汀愈和季霖提到這個人的時候，季霖是不明白的，這人只怕是恨不得曹汀愈即刻就死了，好他自己上位，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兒，又怎麼可能真的為曹汀愈做什麼呢？
曹汀愈就說，很多時候你要看一個人，不是看這個人和你站的對立面，而是要看這個人是不是有和你站在同一陣營的地方。
季霖不明白。
曹汀愈耐心教他。
陳升這個人對東廠有着不一樣的情懷，他自小流落街頭，差點都要餓死了，要麼就是會被那些成年乞丐給打死，然後最後一咬牙，直接就入了宮成了小太監。
年紀太小，主子們都不愛要他，過的也是凄苦。
這個時候只有東廠肯要他，東廠收容他，給了他這樣的體面。
對於陳升來說，東廠就是他的家，而這家裏的大主人，也就是紀佳，就是他的父親母親，一定就是他的恩人和親人。
他心腸直，很多時候會不顧任何人的顏面，年紀小的時候也是因為這樣而得罪了不少的主子，也是挨了不少的打。
但是骨頭卻是越大越硬，反而是更加犟了起來。
季霖還記得曹汀愈那個時候的表情，雖然帶着笑，可是眼神卻很冷。
“他當然是肯為了東廠肝腦塗地，只要不是為了我，為了東廠，他什麼都肯做。”
那如果是什麼都肯做的話，得罪皇后這種事，敢不敢做呢？
季霖站在陳升的千戶府前頭，深吸一口氣，管他呢，就賭一把。
他喊了門，裏頭的人出來了，原本臉色還有點笑意，這一看季霖頓時是什麼笑意也沒有了，忍不住是冷哼了一聲，“這不是曹千戶府上的哥哥嗎？這會兒是吹了什麼風，竟叫您來我們這鳥不生蛋的地方了。”
季霖玉立着，到底是怎樣的人帶出來的就是怎樣的人，曹汀愈的人也和他似得，不管是出了什麼事兒，總歸也是看去光風霽月般，如同君子一般。
其實季霖想過，為什麼紀佳會選曹汀愈。
就是因為他身上沒有什麼太監味兒。
對於一個太監而言，其實太監都是自卑的，很大程度也是看不起太監的。
而曹汀愈明明是太監，可絲毫沒有太監的樣子，或許就是紀佳選擇他的原因吧。
季霖垂眼，“奴才有事求見陳千戶。”
那太監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然後抱了胳膊，“我們千戶這會兒已經是睡了，哪兒還有功夫招待哥哥啊，真的有什麼事兒，明兒請早吧。”
他說完就要關門。
季霖手撐着門，“我說的事兒，事關東廠榮辱，你是有多大的膽子，竟然是連回話也不回，直接就要拒我於門外？”
裏頭的太監愣住。
季霖又說,“你該是知道我說的話對於陳千戶而言的重要性，若不是我也清楚，今天我決計不可能會站在這裏。”他冷哼一聲，“至於你到底是不是要進去回話，隨便。只要你敢說能擔此責罰，就當我今天沒有說過。”
季霖轉頭就要走。
那太監連忙兩三步走上來，拉住了季霖的胳膊，季霖一甩，甩開了他。
他尚且還在笑，“哥哥這話說的，到底是奴才不知事兒，若是還有什麼需要奴才幫忙的……哦哦，對，說是傳話是吧，哥哥稍微，奴才這就前去。想來這一會兒千戶也應該是已經醒了才是。”
季霖進門進了陳升，其實陳升一開始並不想見季霖。
到底是曹汀愈的人，畢竟他和曹汀愈那可真的是水火不容啊。
可是又聽的那種話，還是沒忍住見了他。
季霖一進門，見了陳升，立刻就跪下了，“請陳千戶為東廠榮辱做主。今日曹千戶奉命去和陛下回話，想不到那回話的內容叫皇后所不愉快，皇后惱怒，不等陛下注意，就直接扣押了曹千戶，如今只怕是還在坤寧宮待着呢。”
原本陳升聽見前面還有點緊張，但是這一聽到曹汀愈的名字，立刻就不緊張了。
他慢悠悠的靠回來，然後說話也更是涼涼了起來，“怎麼，你們曹千戶的事兒，還需要叫我來做主？總歸他是最厲害的，如何能看得上我啊。”
季霖立刻就說，“還請陳千戶不計前嫌，不管之前和曹千戶關係多少不好，有多少矛盾，到底，這事關東廠榮辱，到時候若是都督回來了，只當是咱們內鬥也就罷了，若是還不肯一致對外，只怕是真的要發大火。”
陳升手邊的杯子猛地就砸了過去，“你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