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二皇子被冷落(二)
一開始帶頭跪下的人分明就是國丈,這對於皇帝來說,不外乎就是解密了。
國丈自然是要為二皇子出頭,畢竟二皇子可是他的外孫呢。
這國丈這樣出頭,估計可不就是皇后的吩咐了嗎?
皇帝最忌憚的就是前朝後宮相勾結了。
其實說白了,如果就是一兩個人給二皇子求情,皇帝尚且可能還會覺得,嗯二皇子到底是個嫡子,總該有個人應該敢於發言的。
或者說是這國丈總該是要為自己的外孫給開口求情的。
但是現在,實在是太多了。
洋洋洒洒的跪了一地的人,這你叫皇帝還去用平常心看待,他慣常都是這樣的多疑,只怕是真的辦不到了。
皇帝冷聲,“眾卿的意思就是,如若是朕今日不鬆口,你們就要跪在這裏長跪不起了?”
國丈一聽,便是知道大事不好了,他鬼在最前頭,如今微微往後看——甚至是還沒能轉過頭去呢,就聽見皇帝又是一聲,“怎麼,國丈如今倒是沒話說了?”
國丈連忙又低頭,“陛下恕罪。”
這他分明就是吩咐過的,即便是他在朝上造了訓斥,其餘人也當做沒有這件事就這樣過去就好了,怎麼會有人這樣沉不住氣的跟着跪了下來?
國丈心裏正是覺得奇怪呢。
然後後頭就有另一個朝臣的聲音響起來,“陛下容稟!二皇子殿下乃中宮嫡子,身份何等尊貴,即便是民間也隱約就有將二皇子定為儲君的聲音反覆,如此若是陛下苛待或者是漠視二皇子殿下,只怕是會叫百姓之間人心惶惶啊!求陛下開恩啊!”
——這又是什麼話!!!
國丈的臉色瞬間就白了。
而且這聲音……這聲音不對。
這禮部侍郎,原本就不是他們的人,他就是站在明面上的大皇子的人。
可是他們素來是清楚的,奈何皇帝清楚不清楚,這個就無人知曉了。
但是這話,未免也是太過大逆不道了一點。
就差說——皇帝啊,這人是百姓眼裏的下一任皇帝,你還是不要在這裏和百姓做對了。
這的確就是在威逼,就是在威脅。
皇帝高位多年,哪裏可以忍受這樣的威脅,當下就是拍了龍椅,大喝一聲,“放肆!”
國丈連忙抬頭,“陛下……陛下……”
皇帝冷哼,“國丈爺未免也是太厲害,如今便是想着要來做朕的主了?可說朕如今即便還沒有是神志不清呢,即便真的是半截入土了,朕的江山,還由不得你們來做主!”
國丈心裏直呼,這下可是完了。
他們原本也是偷偷算計的,就算是商討的時候也沒有能請來太多的人。
到底是哪裏走漏的風聲,倒好像是有人一開始就都知道了他們的想法一樣。
大皇子這人,雖然平日裏看着那樣,可是在政事上真的就是草包一個,是誰在背後給他這樣的出謀劃策,好叫他在這種時間,抓住了最好的機會?
國丈臉色發青,“陛下,老臣絕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說你是什麼意思?如今朕不過就是關了二皇子幾天,你們就跪下又是哭訴這個,又是諫言那個的,改天若朕有意立儲,且立的不是你們心中所想,你們又當如何?想要造反嗎?”
國丈磕頭,“老臣絕對是不敢的啊,今天的事,今天的事的的確確是有什麼意外……真的是不如同陛下所說的這般。老臣一片拳拳之心,今天跪下來求情,和朝政百姓沒有任何的關係,只不過就是老臣念及二皇子殿下到底是在老臣的眼皮子底下長大的,老臣只不過是於心不忍而已。”
“於心不忍?朕對他做了什麼了,要勞煩你於心不忍?”
“陛下……”
皇帝最是見不得前朝後宮沆瀣一氣,算計着他的皇位,算計着什麼儲君之位。
好似他明天就要死了一樣。
皇帝一拍扶手,“二皇子繼續在家裏思過,看來即便是他被困於這王府之中,倒還是有這樣多的精力盤桓在重臣之間,想來是還思過的不夠啊。那就繼續呆在府上吧,什麼時候真的是反思了,什麼時候再出來。”
這就是沒有期限的要關下去了。
國丈只是覺得自己腿都軟了,跌坐在地上。
這下可真的是——竟然是將事情弄得更加嚴重了。
他頓時是有點不知所措。
皇帝氣赳赳的離開了,陸城看了一眼跪着的人也就跟了上去,進了御書房,皇帝又是發了好大一通火氣。
他平日裏是還挺喜歡這個兒子的,因為和大皇子比他更加沉穩些,就算是做事也更加剛正不阿,可以說是個不錯的儲君人選。
但是皇帝怎麼也沒想到,就是這樣的皇子,竟然也是這樣時時刻刻的在算計。
他氣的冷笑了好幾聲。
外頭的小太監倒是沒有一個人敢往裏頭湊的,半晌還是只有陸城往裏頭去了。
“陛下,先喝口茶吧。”
“這些人就是想把朕給氣死了之了,還有什麼好喝呢。”
陸城笑了一聲,“陛下怎麼到了現在還是這樣的孩子氣。”便是也只有陸城可以說這樣的話了。
他在皇帝還小的時候就陪在皇帝身邊,年紀都還要比皇帝大上不少。
所以才叫是大伴呢。
皇帝看了他一眼。
陸城就說,“奴才心裏想着,這些人啊,都是一根筋的,哪兒能去輕而易舉的就猜透陛下的意思呢。是陛下心思難猜,還是這些人就是個蠢笨的,誰知道呢。”
皇帝冷哼,“你倒是會說,便是你會猜。”
陸城哎呀了一聲,“老奴怎麼會猜,老奴不過就是知道,什麼事兒該猜什麼事兒不該猜罷了。伺候陛下多年,陛下的事兒總歸是天大的事兒。”
皇帝看他,“那你說,這二皇子的事兒,你怎麼看呢?”
陸城搖搖頭,“這奴才可就不敢看了。”
“朕叫你說,你就說,吞吞吐吐的像個什麼樣子。”
陸城就說,“其實啊,老奴倒是覺得。即便是真的想要給二皇子求情,又能如何呢?二皇子也是陛下的兒子,若是叫眾叛親離,真的到了生死的時候,竟然是連個求情的人也沒有,這陛下到時候少不得也是要傷心的呀。”
皇帝喝茶,又看了他一眼。
陸城笑了笑,“老奴愚見,雖然說是知道陛下最是忌諱這樣的事兒,可是如此的冒大不韙,或許也是另一種情義呢。”
這可以說是全然就是站到了二皇子那邊去說了。
“只不過啊……”
皇帝把茶杯放下,“只不過?”
“只不過這人似乎是太多了點。國丈爺求情,尚猶可為,可這烏泱泱就是半屋子的人跪下,別說陛下您了,就是老奴一看,也是心驚膽戰呢。”
皇帝皺眉,“你也覺得……”
“人是太多了點。但陛下也不要生氣氣着了自己,照着老奴所想啊,陛下不如是去敲打敲打也就好了。二皇子殿下是個最最剛正的人,或許陛下這樣開口,他還不明白也未可知,陛下不如是和皇後娘娘去說一說呢?娘娘聰慧,一點就通,到時候由娘娘出面去和國丈斡旋,也就少了陛下和國丈之間尷尬的對話和處境了。”
國丈雖然說是皇帝的老丈人,但是說到底,也還是皇帝的臣子。
所以在朝堂之上,皇帝才可以這樣大聲的和他發火,但是到了私底下,作為皇帝的老丈人這樣丟了面子。
也就是和皇帝自己丟了面子差不多了。
皇帝不能不顧忌皇后的臉面。
所以現在陸城的意思就是,去見一見皇后,也算是給皇后,給皇後娘家,給國丈一個台階去下。
皇帝沉思了一下,“也好。”
他如今還沒有打算真的讓皇后如何,所以肯定就是要給皇后一點臉面的。
去見見皇后,總比是要去見國丈或者是二皇子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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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殿下覺得,皇後娘娘會和陛下以為的那樣順着就下來了嗎?”
遲遲自然就是早就猜到了皇帝會怎樣做。
其實也不算是猜到,而是曹汀愈之前就給他分析過陸城是個怎樣的人。
他全然是站在皇帝的角度去思考問題的,而且——陸城還有個毛病,是這宮裏頭少有的,還保留着一點人情味。
所以他在知道曹汀愈和他是老鄉的時候,就是會忍不住多加照拂。
而這件事,出在親家之間。
對於陸城而言,他自然就會希望皇帝不要和皇后的母家鬧的太過難看。
畢竟別的也就罷了,面子上的還是要維持的嘛。
這是他的人情味。
知道了這個,自然就很容易猜出來這個對皇帝有着極大影響力的“大伴”會在皇帝困惑的時候,怎樣出建議了。
遲遲笑了一聲,“皇后不會明白的。”
這雖然就是皇帝給的一個太監,但是皇后不能說是蠢,只能說是關心則亂。
雖然說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可是對於皇後來說,似乎眼前的困難如果是解決不掉的話,那二皇子的深遠和未來,似乎就都沒有了。
即便是要力諫,她也會豁出去,非要皇帝答應她不可。
而越是這樣,越是容易觸怒皇帝,這樣,可就真的是事與願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