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因果的迴環
異樣的恍惚感在蘇雲的心頭閃過。
他曾經從時空海穿回到超脫邊緣的時候,也有這種感受。
眼前又浮現出了一副熟悉的景象。
這是一片無比灰暗的世界,周圍什麼都沒有。
他朝着象徵本初世界的那顆黑球望去,只見黑球上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道道紫色的裂紋,裂紋上散逸出了恐怖的滅世仙力波動,一道道紫色的火焰在其中燃燒着,本初世界就好像一顆被震碎的玻璃球一樣,變得千瘡百孔。
蘇雲緩緩地鬆開手中的時間艙,他似乎有些明白過來什麼了。
這不就是自己最初在超脫邊緣蘇醒時候看到的模樣嗎?
本初世界破碎,自己孤獨地在超脫邊緣醒來,小紫不在身邊。
那麼,按照這樣的步驟下去,創世仙王是不是應該出現了?
或者說,自己就是創世仙王?
他忽然想到了這種可能性,心裏一驚。
他可沒有勇氣再面對一次無限光陰,即使是有着《至凈文》的輔助,他也不認為自己能夠耐心地等候從時間艙里走出來的自己,將整個創世的流程走一遍。
就在他惶恐的時候,他忽然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蘇雲回頭一看,卻一眼望到了一張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臉,只是這個蘇雲的臉上寫滿了滄桑,似乎是經歷了很久的歲月一樣。
“你是誰?”蘇雲率先發問了。
迎面走來的蘇雲淡淡地說道:“一個習慣了寂寞的旅人罷了。”
“你為什麼和我長得一模一樣?”蘇雲繼續發問。
“因為你和我互為因果。”滿面風霜的蘇雲回答道。
蘇雲立即問道:“我應該怎麼稱呼你?”
“你可以叫我創世仙王。”對面的那位蘇雲毫不客氣地說道。
蘇雲像是見到救星一樣,雙眼發光地說道:“創世仙王!你就是那個在超脫邊緣指導了我無盡歲月的小創?哦,對了,你是過去的小創,你還沒有那段記憶!”
創世仙王點了點頭,指了指剛剛被他帶來的時間艙,說道:“超脫邊緣沒有時間這個概念,未來就是過去,過去就是未來,所以我知道這裏即將發生的一切,我只是一個因果的推動者,完成屬於我自己的因果迴環罷了。”
蘇雲拍了拍腦袋,有些茫然地說道:“我現在還有些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呢。”
創世仙王指了指蘇雲的身後,說道:“如果你搞不清楚的話,可以讓那位先生幫你解讀一下。”
蘇雲驀然回頭,這才注意到了自己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一道黑色的身影。
這道身影他很熟悉,這是黑格爾!
“原來客觀超脫的是你!”蘇雲驚訝地說道,他沒想到,一個完成客觀超脫的族群製造出來的證道者,居然自己完成了一次客觀超脫,而且還是在過去!
這可真是曲線救國!
黑格爾淡淡地說道:“我算是看穿了這一切了,一場有關於時間,毀滅,法則,因果的陰謀!”
創世仙王說道:“不是陰謀,只是一場悲劇而已。”
黑格爾說道:“創世仙王閣下,要是沒有你在幕後的推手,那麼招募了滅世仙王的亂之國,恐怕必然能夠將這個世界推向終末吧。是你用特殊的手法扭轉了結局,將滅世劫提前到了一切因果之前,是嗎?”
創世仙王點了點頭:“沒錯,我對本初世界最直接的干涉,只是寫了一封信而已。”
“那好,我們就從那封信開始!”黑格爾似乎對於自己一手經營的亂之國最終失敗,有着特別的執念,“我倒是想領教一下我是怎麼輸的!”
“那封信其實只是一個引子,一段注入的因果,看到這封信之後,蘇雲的身上,會留下一段來自理之外的因果,這是我創世仙王誕生的必要條件,雖然這封信並沒有改變什麼結局,因為就算沒有這封信,蘇雲也會帶上同樣的人,照常進入劇情世界。”
“然而,若是沒有那封信,身上沒有這段理之外的因果,那麼,在《仙劍世界》的劇情世界裏,獲勝的將會是柯西,他將代替蘇雲,成為新的光陰行者,你的計劃會成功,世界將會步入終末,後續的一切,八方智弈,根源試煉,都將不會發生。”
聽到這裏,黑格爾點了點頭,說道:“我只是算到了柯西此行一片混沌,根本無法預算,只能知道他若是獲勝,將影響深遠,但沒想到這裏就是你創世仙王佈局的核心所在。”
創世仙王繼續說道:“其實,《仙劍世界》並不是只有末日線和正常線這兩條世界線的。這兩條世界線,只是我留在那裏掩人耳目,防止穿幫用的偽裝,事實上,《仙劍世界》裏有着我所留下的三億多條世界線!”
黑格爾皺眉道:“看來,我錯過了很多細節。”
“沒錯,按照正常的因果走向,我是根本逃不出死局的,因為那個死局不是柯西自己設計的,而是你黑格爾專門幫他設計的。”
“你通過天余,了解到我的記憶里存在着一個神秘的鎖,也因此,你從那個時候就開始懷疑我是光陰仙力的傳人。”
“你的設計,就是專門針對光陰仙力記憶鎖而設計的,在不破壞記憶鎖的情況下,利用無限的死局,讓我的表層人格崩潰。”
“我會在生與死當中無限輪迴,直到我和小紫全都喪失理智,淪為本能驅使的怪物,在無限次的嘗試后,光陰仙力構成的記憶鎖崩潰,已經瘋掉的我破局而出,最後被早有準備的柯西收割。”
“但是,當我身上攜帶者‘理之外’的因果后,事情就變得不一樣了。”
“雖然,我還是在經歷了三萬多次輪迴後人格破碎瘋掉了,但是和我隨行的小紫並沒有瘋掉,她一直在想方設法地救我,雖然一次又一次地失敗,但她從沒有放棄過。正常的因果走向里,她最後也會因為絕望而瘋狂,扭曲,但是因為我身上有了‘理之外’的鑰匙,小紫就可以在我身上找到破局的關鍵,她會看到希望。”
“小紫通過推算我郵箱裏的這封郵件的來歷,會很輕易地找准破局的方向,察覺到我記憶里的那個鎖。”
“想要在你黑格爾的死局裏逃生,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直接半步超脫!除此之外,別無他路,因為你早就將所有情況都計算在內了,你封死了一切可能破局的辦法。”
“小紫心中有了希望之後,就沒有再迷茫和絕望,她沒有辦法破開我記憶中的那個鎖,但是她可以一點一點地透過這個鎖,將我在超脫邊緣獲取的知識一點點地抽到表層意識中來,幫我重塑一個新的人格。”
“就這樣,從零開始,她一點一點地將封鎖的記憶支離破碎的透過記憶鎖抽離出來,然後在我破碎的表層人格處重新聚合,一直到我掌握了所有應該掌握的知識。”
“最後,那個來自舊日的蘇雲消失了,被封鎖的記憶盡數被抽離了出來重組成了新人格,一個嶄新的我出現了。”
“她以我身上的那一縷理之外因果為引,幫助我完成了一次客觀超脫!”
“這個過程,耗費了數以億計的輪迴次數,她完成了奇迹,她幫助一個瘋子完成了客觀超脫!”
“我從死局裏脫身出來,進入了正常的世界線。這個時候的我,已經不能算是蘇雲了,應該算是從瘋掉之後的蘇雲人格里誕生出來的新人格,要說我是蘇雲,也可以算是,要說我不是,那也說得過去。”
“我將時間回溯的權柄交給了被靈上人刻意安置在《仙劍世界》裏的純仙教主分身,然後偽裝成了從未來歸來的蘇雲,為剛剛進入劇情世界的蘇雲指明了破局的方向,讓他以及佈局的人以為,是某位存在提前得知了這裏即將發生的事情,佈置了一個暗手,導致死局失效。”
“做完這些之後,我將自己跳脫出來的三億條世界線封印了起來,隱藏在了無盡的世界線裏面,讓人找不到它,緊接着,我在純仙教主的分身面前,完成了客觀超脫的最後一步,來到了超脫邊緣。”
創世仙王說到這裏,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已經講完了。
黑格爾眯起了眼睛,用質疑的語氣說道:“我聽你的描述,似乎除了你對《仙劍世界》有過干涉之外,還有其他人做過干涉?比如說,為何小紫出生在這個世界,為何純仙教主會將自己的化身投放在這個世界。”
創世仙王點了點頭,嘆息了一聲說道:“那就是另外一段悲劇了。”
“願聞其詳。”黑格爾說道。
創世仙王的目光望向了虛無的地方,似乎是在回憶着。
“在小紫的視角,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從哪裏說起好呢?就從她在仙劍世界和蘇雲相遇開始吧,那裏應該算是故事的起點。”
“小紫本身是滅世仙王分化出來的概念化身,讓純仙教主帶着一起置入《仙劍世界》之中,是滅世仙王完成自身因果迴環的最後一步。”
“在小紫從《仙劍世界》裏被帶出去之後,她和蘇雲經歷了很多的事情,最終因為你黑格爾的手腕,將毀滅大臣的身份消息透露了一點出來,引起萬界法庭的自動通緝,將小紫和蘇雲逼上的絕路,不得不進入根源試煉。”
“進入根源試煉之後,對蘇雲而言,只是回到了過去的自己身上,蘇雲本就是一個出生在第零紀史前宙地球上的一個普通男孩,而隨着根源試煉回到那個年代的小紫,卻發現蘇雲失去了對未來的記憶。”
“不過她也並不在乎這些,見到蘇雲變成凡人之後,她就有了想保護蘇雲的念頭,這個念頭越來越強烈,最後她將蘇雲裝進了時間機器里,想要先從科學上研究出永生的方式,然後將蘇雲從時間艙里放出來。”
“但是理想終歸是美好的,現實終歸是殘酷的。”
“在她把蘇雲送進時間艙之後的第二年,世界戰爭就爆發了,核彈差點將她和蘇雲一起在世上給抹除掉。從那一刻開始,小紫變了,她開始懂得拿起武器扞衛自己心愛的人,她開始屠戮一切可能威脅到蘇雲安全的人,想要打造出一個絕對安全的世界,讓她和蘇雲能夠安然生活的凈土。”
“她成為了令人聞之色變的女魔王,劊子手。終於,在她肅清了所有敢於反抗她的勢力后,她發現了一個更加嚴峻的事情。因為通過卜算,她發現,第零紀末尾的滅世劫近在咫尺!”
“滅世劫是無法通過任何科技手段抵抗的,能夠利用的只有她從未來帶來的,存量並不多的滅世仙力。於是,小紫用滅世仙力構建了一個符陣,只有滅世的力量才能抗衡滅世的力量,她將承載着蘇雲的時間艙放進了符陣,然後將自己守在了外面,犧牲自己,保全自己心愛的人。”
“然而,這一切,卻被從未來趕回,將滅世劫順着因果線帶到史前的未來蘇雲撞上了。後面的事情,兩位也清楚了,因為時間緊急加上沒有把握活下去的緣故,蘇雲強行從小紫的手中帶走了時間艙,並且將小紫封印進了滅世仙力構成的符陣里。然後追溯着黑格爾因為觀看滅世劫頓悟,實現客觀超脫產生的大道之缺,帶着時間艙來到了這裏。”
“但是!”
創世仙王在這裏首次用上了重音。
“失去了蘇雲的小紫,她瘋了。”
“她失去了理智,開始不顧一切地尋找蘇雲,但是她根本找不到,因為無論是從哪個時間線過來的蘇雲,都已經不在那個破碎的世界裏了。”
“就這樣,絕望而瘋狂的她被亂之源吸引,墮入了亂之國,成為了第一位亂之國九卿,毀滅大臣。”
“雖然根源試煉的過程中,蘇雲從時間艙里出來后,曾經兩次步入過時空海,但是那個時候,毀滅大臣已經徹底封閉了自己的心扉,陷入到了寂滅的狀態里,所以,兩者並沒有相認。”
“於是,到了最終,蘇雲從根源試煉里歸來后,消滅了亂之國的其他九卿,最後迎面撞上了已經瘋掉的毀滅大臣。”
“那麼,除了靈上人之外的因果迴環,就此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