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聖戰仙王，本初斗道
血琉璃略有些寂寞地坐在懸崖邊上。
她的兩根手指依然沒有恢復，凌厲的劍意在創口上肆虐着，給她帶來了巨大的痛苦。
但是她的嘴角卻是噙着微笑，微風緩緩地拂過她的面頰，感受着創口帶來的劇痛，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往事。
那是自己在血氏一族的實驗室里剛剛睜開眼睛的時候。
她搖了搖頭，將這些念頭從自己的腦海里甩了出去。
那段過往雖然不堪回首，但相比於她之後的經歷，那裏簡直可以稱之為天堂啊。
她伸出了完好無損的那隻手，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道：“大姐啊大姐，你就這樣走了，留給我一個人背負這些，你可真夠自私的呢。”
她剛說完這番話，眼前就出現了一個熟悉無比的身影。
血琉璃頓時眼神一亮，他眼前出現的正是血玲瓏。
血琉璃冷冷一笑，說道：“我愚蠢的妹妹啊，你居然敢這樣出現在我的面前，你當真覺得我不敢殺你是嗎？”
血玲瓏面無表情，從她的身後，緩緩地走出了一個魁梧的身影，頓時，天地之間的萬事萬物似乎都變得凌厲了起來。
血玲瓏站在朱小胖的身前，淡淡地說道：“二姐，收手吧，我知道你經歷了什麼，現在，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血琉璃用一種淡然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妹妹，用森冷的聲音說道：“哦？你都知道什麼了？說出來給姐姐聽聽。”
回應他的並不是血玲瓏，而是站在他身後的朱小胖。
朱小胖沉聲道：“血琉璃，準確地講，我應該叫你聖女前輩吧！”
當朱小胖喊出“聖女”這個名字的時候，血琉璃的瞳孔明顯地顫動了一下，似乎這個名字觸碰到了她的內心。
“你在喊誰呢？如今時空海，族群千萬，有聖女的族群多得去了，我可不是什麼聖女。”
朱小胖提期劍，用劍鋒對着血琉璃說道：“混沌仙王御賜的混沌八脈之聖秦一脈始祖，母祖聖女，璃，時空海武道的創始人，萬般武學的起源者，古往今來聖人流武修側最高成就者，就是你吧，血琉璃女士！”
血琉璃淡淡地笑了笑：“我們血氏三姐妹本就是使用母祖聖女璃的精血培養出來的，你將我認做了母祖聖女，也是正常，但我肯定不是她，我們差距了這麼久遠的時間。”
血玲瓏忽然開口道：“不要否認了，姐姐，你經歷了根源試煉，你在根源試煉里失去了記憶，回到了永夜宙，成為了血氏，天氏，青氏共同的祖先，母祖聖女璃本人！也正是因為這樣，你才能夠在根源試煉歸來之後，一舉擁有半步超脫的實力，成為亂之國九卿。這也能夠解釋你能夠隨意熟練地使用聖秦失傳無數年的四大絕頂武技。”
血琉璃笑着看着自己的親生妹妹，用和藹的語氣說道：“小妹真是長大了，學會聯合外人調查自己的姐姐了。”
血玲瓏繼續說道：“二姐，我理解你曾經做過了一切事情，大姐將你從地獄之中拯救出來，你卻背刺了大姐，世人都以為你瘋了，但是我知道，你殺大姐是對的，你為此背負了太多太多，現在，把這一切都交給我吧，你朝思暮想的妹妹已經長大了，我完全有能力接替你完成你所期望的一切。”
血琉璃輕哼了一聲，目露不屑地說道：“你若是憑藉著自己的本事，查出了這一切，然後帶着朱小胖來到這裏，我或許會承認你有這個能力，但是嘛，你顯然不是憑藉著自己的能力調查出這一切真相的，這應該是有人告知你的吧。”
血玲瓏臉色一變。
朱小胖頓時朝前一步，冷聲道：“既然你不願意，那就只能手底下見真章了！”
血琉璃看着朱小胖，同樣用不屑的語氣說道：“朱小胖，你還真以為我怕你，你的劍的確很快，但我頂多只是無法奈何你罷了，你還真以為你能取我性命？真是太可笑了，你知道為何我的聖秦四大絕頂武技從來只用三招嗎？那是因為你們根本沒有資格讓我用出最後一手啊！”
朱小胖沒有說話，他用行動代替了他的話，他手中的三尺青鋒化作了一道璀璨的劍流，朝着血琉璃的方向猛然刺落了下來。
血琉璃一開始並沒有將這一劍放在眼裏，想要用無距步閃開，但是她一步踏出，才發現了不對。
這一劍居然刺穿了某種莫名的界限，陡然加快，劍身周圍蕩漾出水暈般的波紋，這時候劍鋒和法則摩擦產生的波紋。
血琉璃的瞳孔迅速收縮。
“這是……光陰仙力！這不是你的力量！”
她剛喊出這一句，蕩漾着水波紋的劍光就追上了她，從她的胸口一劍刺入，澎湃的劍意瞬間摧毀了她體內的一切生機。
半步超脫的劍仙一劍，豈是能白受的。
血琉璃的身體幾乎在瞬間被劍光絞成了一團血霧，作為修真側攻擊力最強的劍仙，朱小胖這一劍的威力足以殺死任何人，哪怕對方是亂之國九卿！
然而，血琉璃化作血霧之後，卻沒有立即彌散，而是從血霧裏透出了一道詭異的波紋，然後，一片恐怖的漩渦以血霧為中心誕生了。
巨大的吸引力將周圍的一切都朝着血霧的中心吸引了過去，血玲瓏似乎被這道血霧漩渦特別照顧，幾乎是在血色漩渦成型的一瞬間，就被吸引了進去，血玲瓏只感覺自己的身邊天旋地轉，耳邊傳來了姐姐的聲音。
“來吧，小妹，破了姐姐的無歸流，你就能取代我了，姐姐也可以從無盡的深淵裏解脫出來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血玲瓏從一片猩紅色的地面上爬了起來。
眼前，是一副人間煉獄的景象。
地上豎立着一望無際的刀鋒，每一刃刀鋒之上，都叉着一具浸血的屍體，密密麻麻，延綿不絕。
而這些被懸挂在刀鋒之上的屍體，居然每一具都是血琉璃本人！
這些屍體的形態凄慘無比，身上都有致命的傷口。
在遠處的山坡上，唯一存活着的血琉璃略有些孤單地半跪着，她的手心裏握着一柄長刀，正喘着粗氣，長刀上鮮血淋漓，看起來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血戰。
血玲瓏愣愣地看着這一切，木然地說道：“這是，姐姐的，固有結界？”
她很清楚，固有結界是對內心深處心象風景的具現化，也就是說，眼前的這一幕，便是血琉璃曾經親身經歷過的，真真切切的過往。
“這，這是怎麼回事？”血玲瓏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場景，她只是被告知自己的姐姐並不是真正的壞人，以及姐姐的真實身份是聖秦的母祖聖女璃本人，但她從沒有料到會在姐姐的固有結界裏看到這樣的一幕。
山坡上的血琉璃用冰冷的目光望向了山坡下的妹妹，眼神里看不到任何溫度。
厚厚的血漿已經覆蓋了她的全身，就連她的長發也已經被染成了猩紅的顏色，天空中掛着一輪猩紅色的彎月，似乎這個世界，只有紅與黑兩種顏色。
“歡迎來到我的固有結界，聖戰血海。”
這個聲音充滿了魔幻的感覺，就好像有四面八方無窮無盡個聲音來源重疊在一起構成的，就好像地上的每一具屍體，都在訴說著這句話。
血琉璃看似精疲力竭的身體緩緩地站了起來，嘴角勾起了一絲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一雙赤紅色的眼睛殘忍地盯着新闖入進來的血玲瓏。
“姐姐……”血玲瓏木然地往後退了幾步，卻一下踩到了一具被開膛破肚的屍體，跌坐在地上。
地上粘粘地，滿是血漿，濃郁的血腥味讓她有些難以忍受。
血琉璃的身影只是一瞬之間，就來到了自己妹妹的面前，就好像移動這個步驟根本不需要存在一樣，她伸出沾滿鮮血的手掌，緩緩地托起了血玲瓏的下巴。
“沒想到我們家玲瓏，也知道帶外人來對付姐姐了，這可真是和當初的瓔珞姐姐如出一轍啊。”
血玲瓏知道，對方提到的“瓔珞姐姐”指的是血氏三姐妹當中的大姐，最早一個實驗對象，在實驗室被活活折磨死，然後進入了次元空間之中，最後將二姐從實驗室里救出去的那位大姐。
“大姐當初可就是這樣，在這片血海裏面，帶着靈魂大臣，在我的靈魂上烙刻下了亂之國的印記呢，現在想起來，還真是有些懷念啊。”
“姐姐為了解救我們，將靈魂出賣給了亂之國，換來了足以匹敵整個血氏的力量，但是他們都覺得瓔珞姐姐是大好人，我是恩將仇報的小人。”
“你現在看到的，是我們聖秦一族真正的修鍊方式，將自己的靈魂切割成無數份，然後彼此廝殺，只保留最終活下來的那一份靈魂。”
“小妹，你可知道，時空海武學始祖的名號是怎麼來了？便是在這屍山血海里殺出來的，四大絕頂武技，無不是殺人逃命之用。”
“這是聖秦一族傳承自第零宙之前，承接超脫者‘聖戰仙王’的意志開闢出來的修鍊方法，不斷地自我淘汰，不斷地自我提升。”
“這種修鍊方式，在超脫世界之中，被稱之為‘本初斗道’，是通往超脫成功率最高的途徑，無數人通過這個途徑完成了超脫。”
“我們聖秦雖然不是族群最穩定的，延續最長久的，但我們一定是混沌八脈之中本體實力最強大的。”
“本初斗道，是一切武學的起源，也只有聖秦一脈的聖女本人，能夠掌握，並將從中參悟出武技來教授給族人。”
“本初斗道的殺戮，在我的腦海里時刻在進行着，他們說我瘋了，沒錯，我是瘋了，因為我早就已經在無數次的殺戮中迷失了自己。”
“我們聖秦一脈，對外表現得像是天神一般強大，但是實際上，在內心深處，卻只是一條掙扎在血海之中的可憐蟲罷了。”
“只有你可以完美地繼承‘本初斗道’，因為你擁有母祖的精血，靈魂里沒有亂之國的印記，而我和瓔珞姐姐的都有。”
“我之前之所以要不斷地追殺你，殺光你的隊友，為的便是讓你擁有足夠的意志去接受如今的這一切。”
“繼承本初斗道並不需要多麼強大的實力，並不需要多高的境界，只需要足夠堅定的意志，矢志不渝的信念，以及失去一切的勇氣。”
“本初斗道也是這世上最快實現實力蛻變的手段，我從二階到半步超脫，只用了一瞬間！”
“小妹啊，你可願意接替我，墮入到這無盡的血海輪迴之中，一遍又一遍地在血海中殺戮自己？”
血玲瓏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顫抖着。
他清晰地看到，烙印在血琉璃腦海深處的那一枚黑色的印記，這枚印記就像是一顆毒瘤，深深地紮根在了她的腦海里。
那是亂之國九卿的位格。
亂之國將九卿的位格施加到了她的身上，這是一種能力上的賦予，也是一種對自由的束縛。
而血琉璃正是在用“本初斗道”不斷地切割自己的靈魂，稀釋亂之國印記對自己的影響，避免徹底沉淪進去。
血玲瓏望着半空中狀若瘋魔的姐姐，鄭重地點下了頭。
“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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