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你別不識抬舉
含笑與金寧正在等待,屋外又進來了客人。
“恭迎蒞臨——”幾個夥計同時唱起來。
其中一個夥計熱情地迎上去:“小姐,您要買啥?”
“我想找般岳。”一個女聲回答。
含笑回頭看,是一位裝束非常富貴的小姐,相貌秀麗,氣質高雅,眼神嘛,高高在上。
“您哪位?”夥計謹慎地問道。
“大膽!”跟在她身後的丫鬟厲聲斥道,“你一個下人,怎敢隨便問我家小姐的尊號?你進去通報般岳,就說我家小姐要見他。”
含笑心想,這般岳還挺有女人緣的,才搬來米行,就有人找上門來了。
此時般岳正在房間裏看書,聽說金老闆找,立即知道是含笑。
他低落的情緒一下子高漲起來,起身迎出去。
其實自己早就想見到含笑。
只是,她的院子外面守着不少禁軍,誰也不讓進,而她也不準出來,自己根本不抱希望還能見到她。
沒想到她自己送上門來了。
疾步走到店鋪大堂,他首先看見了雪吟公主——
整個大堂,就她和她身後的丫鬟穿着光鮮的女裝。
他有點發恁,不是金老闆找自己嗎?
怎麼變成了雪吟公主?
早知道自己就不出來了!
雪吟公主一見他就露出笑容,迎上前,關切地問道:“你可還好?”
般岳作揖:“此處非殿下來的地方,請回吧。”
雪吟公主打量他的裝束。
只見他頭上繫着布條,身上穿着粗布衣裳。
別人都說人靠衣裝馬靠鞍,可他就算穿着這麼簡樸,也擋不住他撲面而來的帥氣。
自己是越來越喜歡他了。
這樣個性剛硬又鍾情的男子,若能被自己制服,那自己這一輩子一定有享不完的福氣。
“你為何要辭官?”她惋惜地問道。
般岳不予回答,繼續作揖請她回去。
雪吟公主哪肯走,直截了當地說道:“般岳,我真不在乎你是什麼身份,哪怕你現在不做官了,也沒關係。只要你願意,我現在就跟你成親。”
含笑的眼神凝聚起來。
難道這位就是雪吟公主?
從各方面來看,她挺好的啊。
“謝謝殿下美意。但是,般某真配不上殿下。”般岳回絕得乾脆利落。
“還是因為那個含笑?”雪吟公主問。
含笑心裏咯噔了一下,耳朵豎起來。她知道自己?
般岳沒作聲。
“你幹嘛還放不下她?她已經是皇上的人了,你爭得過他?”雪吟公主勸道。
“殿下請回。”般岳至始至終只有這一句。
雪吟公主很不甘心地問:“般岳,你到底怎麼想的?能不能讓本公主明白?”
他這種死不肯吐露半句心事的性格真是急死人。
世上,誰能有自己這樣對他的前程最有利?
“行行好。小姐行行好......”
恰在此時,有一個乞丐進來乞討。
他頭髮蒼白乾枯雜亂,背上背着個竹筐,筐里有個不足三歲的孩子,頭歪在一旁昏睡。
蚊蠅圍着孩子頭上的癩子在飛舞。
“行行好,救救俺孩子,他快不行了,請施捨一點銀兩給小人去治病吧。行行好,救救——”乞丐纏着雪吟公主不放。
“夠了!”雪吟公主一邊捂住鼻子,一邊厭惡地打斷他,對店裏的夥計說道,“怎麼還不把此人趕走!”
店裏的夥計連忙過來勸乞丐出去。
乞丐趕緊又纏着含笑。
含笑見爺孫倆實在可憐,掏出袖口裏的銀袋,塞在乞丐手裏。
“謝謝恩人,謝謝恩人。”乞丐哪得過這麼大的施捨,顫顫巍巍要跪下來磕頭,被含笑扶住,搖搖頭。
她怕自己一張嘴,就漏了餡。
般岳這才注意到店裏還有這樣一位白衣公子。
因為他背對着自己,自己看不清他的長相。
他的頭髮高高地束在頭頂,顯得那個髻比一般人大出不少,可見頭髮很長,而身形卻是那麼瘦小。
“慢,老伯。”般岳對乞丐說道,“你先別走。我可以給你找大夫。”
乞丐感覺自己真遇上了一個又一個的菩薩,趕緊跪下給般岳磕頭。
店裏的夥計幫着他卸了簍子,抱出裏面的孩子,扶他起來送往後院去。
雪吟公主因此被冷落一旁,心裏頭冒火——
他對待一個萍水相逢的乞丐都比自己不知熱情多少倍,是故意氣自己吧?
“般岳,”她生氣地叫住他,“本公主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到底答不答應?”
“對不起,恕難從命。”般岳的態度很堅決,“殿下請回。般某正忙,不送。”
他借這個乞丐逃避雪吟公主的糾纏,頭也不回地離去。
雪吟公主氣得跺腳,對着他的背影喊道:“般岳!你別不識抬舉!”
可般岳壓根兒不肯停步。
有個夥計經過她身邊,好心勸道:“如果我們家公子識抬舉,就不會辭官了。公主殿下,別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他不答應的事,刀子架他脖子上也不會答應。所以她的外號叫做‘搬石頭’,意思就是,如果誰想改變他的主意,除非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含笑噗嗤一聲忍不住笑。
般岳好像是很倔,自己那麼拒絕他,他死纏住自己不放。
雪吟公主這麼放低身段追求,他打死不動心。
真的是個怪人。
不過這種怪,再次讓自己的心像被融化了一樣。
假如自己是個正常人類,一定會義無反顧地愛上他。
雪吟公主轉身,瞥見含笑正在笑,越發生氣——
他也在看自己笑話嗎?
今天自己的顏面真是丟失殆盡!
“你們浦國人真是鄉下人,沒禮貌,有眼無珠!”她白了含笑一樣,悻悻地離去。
金寧對着公主的背影吐了一下舌頭,想罵但不敢罵。
含笑轉身想去後院,卻見般岳正在自己身後,兩眼好奇地看着自己。
她只好主動“嗨”了一聲。
般岳的嘴角上翹,果然是金老闆!
自己走到後院,一想不對,雪吟公主那張揚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冒充別人來找自己。
既然來拜見自己的人說得很明白是金老闆,那麼店裏唯一還配得上這名字的,只有那個白衣書生。
他的長發還有身形,實在有點眼熟——
於是他轉身回來看,正巧就碰到含笑轉身。
“我......我那個——”在他的淺笑中,含笑竟然腦子有點亂,自己要說啥來着?
話未說完,般岳已經牽起她的手,把她帶入自己的書房。
金寧想跟進去,卻被般岳推了出去,說道:“你守在門口,勿讓任何人打攪。”
說著關上了門。
金寧摸着自己差點被撞上的鼻子,嘀咕道:“都已經辭官了,怎麼還是這麼頤指氣使的。”
含笑左右看看,床啊案幾啊八仙桌啊什麼的都在一個房間裏。
她覺得自己就像單獨進了男人的卧房,氣氛封閉得令自己緊張。
“坐。”般岳在八仙桌前率先坐下。
含笑便坐他對面。
他把水壺直接推到她面前。
“我現在改過來了,不連着壺一起喝。”含笑解釋。
“誰讓你那麼喝?我是讓你自己倒。”般岳把壺後面的一個小杯子又遞她面前。
含笑有點尷尬。
自己本來是想過來勸他娶雪吟公主的。。
可他已經明確拒絕了人家,那自己來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