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看個熱鬧
般岳正在書房閱覽公文,聽見門外一陣喧囂。
見太子大步邁進書房,他趕緊起身恭迎。
“般岳,是否願與本宮去看個熱鬧?”太子和顏悅色地問道。
般岳心裏隱隱不安,太子正在找自己的毛病,沒理由對自己這麼客氣。
太子硬拉着他出去。
“報——”只見副帥得意洋洋而來,馬背上橫馱着那女人。
字寧則雙手被繩子綁着跟在馬後狂跑,實在跟不上馬的速度,摔倒在地,被馬拖着在泥地上顛簸。
太子看了般岳一眼,臉上現出勝券在握之色。
般岳雖然面無表情,但是心在縮緊。此女既然撞在了太子手中,那自己只能如實交代了。
“嗵!”
那女人被扔在地上。
般岳悶不做聲,看着她,只見她正在自己的披風裏蠕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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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含笑被這麼猛地一摔,醒過來。
有海濤的聲音,還有某種動物擤鼻子的聲音衝擊着她的耳膜。
她用力地吸了一口氣,感覺胸腔里的肺葉像花骨朵一樣張開來,血液開始奔流,頭腦也清醒了。
這是哪兒?她抬頭,透過髮絲,眼睛首先撞上陽光,刺得閉眼。
適應了一會兒,她再次睜開,抬手撩開頭髮,看清了眼前一大堆靴子。
哇嗚,人類做的東西竟然如此有創意,既保護着嬌嫩的腳,又很美觀。
“說,你是誰!”熊覘厲聲問。
她沒認為這是在問自己,繼續饒有興趣地移動視線,逐一打量這些靴子。
其中一雙靴子頗為熟悉:三層牛皮厚底,赭褐色牛皮面,桐油麻繩縫製,鞋底有足釘。
那足釘架空鞋底,能避免鞋底直接受到磨損,還能防雨防泥,真不錯。
當時自己被浪花捲向岸邊,伸手握住了這隻靴子之後,就因為脫離了水,肺葉尚未張開,一時難以適應空氣而昏迷,不過現在呼吸很舒暢。
她順着這雙靴子往上看,晚霞的逆光下,昂立着一具高大的身影,看不清楚面容。
“你到底是何人!”又是嚴厲的一聲。
不是在問我吧?這聲音很不友好,為什麼?
她看看別的靴子,又有一雙脫穎而出。
它四周是清一色的麻布靴,只有它擁有漆黑光亮的緞面,綉着金絲向陽花,花間舞着鳳尾蜂鳥圖案——
善姓皇族?
自己在書中見過這種圖騰,善姓皇族非常講究身份地位,等級區分相當嚴格,除了皇族,無人敢穿戴綉有這種圖案的服飾,否則是殺頭之罪。
善姓皇族所統治的浦國,是男人的天下,女人只不過是附庸品。
難道是因為作為女人的自己,不該出現在這裏,冒犯了他們皇族,所以才惹怒了他們?
熊覘見地上的女子不肯說,轉而用劍逼問字寧:“海防營三令五申,營中不得帶入女眷,你為何違反?!
“小人......小人......哎呦!”字寧支支吾吾,自己能交代嗎?!
熊覘心知肚明,字寧一定是替般岳辦事,但是自己不敢審般岳,只好拿他開刀。
般岳果然出面:“字寧是本將軍的護衛,他若做什麼事,自然是本將軍的意思。放開他!”
熊覘雖然有太子撐腰,也不敢過分得罪般岳,狐假虎威地解釋:“將軍,這可是您自己頒佈的軍令,下官也是按照軍令行事,以整肅營中不良之風。”
“本將軍犯錯本將軍自己承擔。”般岳用劍砍斷字寧的繩索,扶他起來。
熊覘雖不服,但是不敢阻攔,用眼神求助於太子,太子卻樂得旁觀,不願輕易出手。
米含笑聽見他們這樣的對話,明白為何自己會被這麼兇巴巴地對待,支撐着站起來,披風從身上滑落。
圍觀的人群中傳開不少倒吸氣的喉音,大約是誰也沒有見過她這麼長頭髮的緣故吧?
她的發梢,長的,已經舔到她赤着的腳。
瀑布般的長發,柔軟而光亮,比披風還適合她,裹出她凹凸有致的魔鬼身材。
髮絲中隱現她的裝束,珍珠白的貼身連體裙,說不清是什麼面料做的,薄如蟬翼卻不透,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着淡藍色的熒光,下面的裙擺雖然不小,因為薄又很有垂感,緊緻地裹出她的腿型。
這在那些男人的審美里,十分辣眼睛,就像看着剛出浴的女子一般。
而她白皙的臉上,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還明亮。
絕對是稀世美女,驚為天人。
太子兩眼發直地盯着米含笑,問般岳:“此女你作何解釋?”
“讓她自己說吧。”般岳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闖禍精。
米含笑沒有說話,打量面前兩位公子。
他倆一位應該是皇子,一位是將軍吧。
自己很幸運,一上岸就遇上人類中算得上一等一的男子。
她看向太子的臉,只見他不懷好意地盯着自己,如同盯着獵物;
再看看那位將軍,他的目光如同在審視罪大惡極的犯人,相當地冷漠。
這陸地上的兩位大帥哥,氣質超群,顏值頗高,可是好像特別不友好。
既然如此,自己走為上策。
“快說,否則刀劍無情!”熊覘忽地用利劍對準了她。
她被這劍給嚇住了。
人類的確殘忍,動不動就會殺人。
她立馬跪下,抱住那雙熟悉的靴子,看向將軍,哀求:“既然此處無情,就讓小女回到海里去。”
全場的人一片唏噓,所有的目光齊刷刷看向般岳。
將軍與此女有瓜葛?為何此女要為他而輕生?
般岳感覺自己要被眾人的目光烤化,手心冒汗。
這個女人是個瘋女人吧?
“勿要胡言亂語!”他生氣地說道。
“將軍勿攔我!”米含笑說完,毅然站起來,聽了聽海浪傳來的聲音,轉身朝大海的方向跑去。
趕緊逃啊,否則自己有性命之憂。
般岳一頭霧水,看着她的背影。
她是誰?
怎麼來到這裏的?
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麼?
如果她能出現在海防最核心的地方,那麼別人也可以做到這一點。
也就是說自己這個海防根本就談不上固若金湯!
那她是如何發現自己海防的薄弱之處然後闖入的?
自己必須查清楚才能讓她尋死,否則隱患無窮。
他一時忘記了留下她可能會更麻煩,喊道:“留步!”
太子也異口同聲喊出了同樣的話,手伸向她的方向,似乎想抓住她。
般岳看一眼太子,心想,糟糕,自己顧此失彼,忘了太子不是善茬。
太子喝道:“大膽民婦,此地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之地嗎?!”
米含笑停住,這些人太不講道理了吧?!我來了你們不樂意,我走還不行嗎??
她生氣地轉過身,瞪着這堆人,準備論理。
夕陽金色的光芒精雕細琢地勾勒着她的身影,風兒輕柔地撩着她的長發,讓她整個人看上去,如同出水之洛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