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你心真大
晚上,周以沫跟陶桃一起去擼串了。
辦公室沒有幾個有真友情的,當面笑轉臉捅刀子的太多了。所以,周以沫一直跟大家保持着若即若離的距離。
之前因為要給母親攢錢治病,周以沫一個人打幾份工,沒時間,也沒錢跟公司的任何人集會。
今天陶桃硬是要拉她出來,用她的話說,她們兩個是難姐難妹,都被陳冉冉威脅開除了,說什麼也要慶祝一下。
周以沫哭笑不得,感嘆這年月慶祝還真不值錢。
兩杯啤酒下肚,陶桃的臉就紅了,打着酒嗝紅着眼睛看着周以沫,“我知道,在公司很多人都在背地裏罵我是刺頭,是瘋狗,逮誰咬誰。我願意這樣嗎?在公司爾虞我詐,在家裏也要處處小心,我真的很累,是心累。”
陶桃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臟的位子,而後又灌了杯酒。
看着她又替自己滿上了,周以沫用手擋了一下。但是陶桃堅持,她只好由她去了。
陶桃家庭條件不錯,陶桃父親的生意做的也挺大的,她也能算是豪門千金。但她的好日子在小學一年級就終結了。
媽媽病逝后,不到半年就娶了新妻子,後來還生了孩子,她在家裏的地位也就每況日下了。本想做出一番事業,讓父親刮目相看,但現實是,如果她不是陶家的女兒,她早就被炒十次魷魚了。
“總會好起來的,你看,今天不是將陳冉冉給懟的差點吐血?”周以沫真不知該怎麼安慰她,自己都一大堆的事,沒有陪她一起哭已經很不錯了,說出來的話乾巴巴的。
陶桃抬起有些沉重的頭,盯着周以沫看了很久,忽然一笑說道,“你還真是心大。”
“不大又如何?難道別人會因為你傷心了,不傷害你?”周以沫搖頭,在這方面,她比陶桃的體悟更深一些。
好歹,她還有個親爸,而自己……
還是不說了,說出來都是淚。
喝酒,就算不能一醉解千愁,最起碼暫時可以麻痹大腦。
“說的沒錯,還是你看的透徹。”陶桃舉起杯子跟她碰了一下,一口喝下,啪的一聲將杯子放在桌子上,“以沫,跟我去個地方。”
“去,去哪?”都喝成這樣了還到處跑,周以沫扶了她一把,“別去了,我送你回家吧。”
陶桃擺了擺手,“不回去,家裏沒人,他們都在給我那好妹妹慶祝生日。”
生日?難怪她心情不好,“不如我們去唱歌?”
周以沫對服務生招了招手。
陶桃按住了周以沫的手,“說好了我請。”
周以沫知道她的脾氣也沒跟她爭,“我們現在去哪?”
“是不是哪兒你都陪我?”陶桃反問。
“今天我屬於你。”周以沫很肯定的點頭。
“跟我來。”陶桃在前面帶路,周以沫跟在後面。
九點半,兩人出現在近郊某知名的五星酒店,兩人先後下車,前者黑襯衫黑褲子,腳上一雙黑色平底尖頭小皮鞋;後者一身白色一字肩小禮服,腳踩八公分細跟綁帶高跟鞋。
陶桃下車便很自然的伸手挽住周以沫的胳膊,兩人並肩往前走,她小聲嘀咕,“扶着我點兒。”
周以沫面色淡淡的說,“姐姐,把墨鏡摘下來,前面都是康莊大路。”
摘下墨鏡,隨意的側頭看周以沫,她穿了一身黑,挑眉道,“你幹嘛非得穿的跟保鏢似的?”
周以沫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為了襯托你千金大小姐的身份。”
陶桃配合的揚了揚下巴,目視前方道,“我爸竟然敢瞧不起我,從來不帶我過來,難道我自己沒長腳?”
這家酒店是陶家的產業,之前,她為了賭氣從來都沒有過來過。今天周以沫的一句話點醒了她。
她是陶家的大小姐,陶大偉的長女。他的所有財產她都有份,自己到自己的酒店,憑什麼要看人臉色?她也是主人好不好。
所以,她今天過來了。
來之前還特意的去換了身行頭,畫了個妝。
周以沫為了配合她,選了一套黑色的西裝,看上去就跟她的跟班一樣。
也不知道周以沫是耍酷還是真酷,她面無表情的道,“說明叔叔很看中你,想培養你獨立能力,將來還指望父憑女貴。”
周以沫不過是想安慰陶桃這顆脆弱的心靈,沒想到竟然成真,幾年後陶爸爸的生意失敗,是陶桃力挽狂瀾。
當然,這是后話,現在的陶桃在陶家是爹不疼媽不愛,就連參加宴會也是厚着臉皮過來。
兩人插科打諢往裏走,中途陶桃餘光一瞄,當即站在原地,盯着幾個正在談笑的人看。
周以沫順勢望去,“怎麼了?”
陶桃目不轉睛的說,“穿咖色西褲的那個,是有着‘時尚教父’之稱的蔣文軒。前幾年為了妻子離開時尚界,最近我聽公司的那些消息人事說,他有復出的打算,做我們這一行的要是能跟他搭上線,以後就吃喝不愁了。”
對於‘時尚教父’的大名周以沫早有耳聞,真佛今天是第一次見。
但她跟陶桃不一樣,她就是個助理設計師,說好聽點叫設計師,不好聽就是個打雜的。別說是‘時尚教父’這種大人物,就連一般的客戶都輪不上她見。
但是陶桃就不一樣了,她有資歷也有獲獎作品,雖然沒什麼名氣,但好歹也是正牌的設計師。她要是搭上‘時尚教父’能得到他的推薦,肯定是前途無量,推了一把陶桃,周以沫說,“那還等什麼,趕緊去拜見衣食父母啊。”
“時機不對。”蔣文軒身邊圍了一群人,她們根本近不了身。
兩人站在一旁靜候,看着漂漂亮亮,實則目光特像森林裏覓食的狼,終於等到蔣文軒身前的一圈人散開,陶桃找准空擋,馬上踩着高跟鞋健步如飛的上前。
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看着,周以沫雖然聽不到對話,但看樣子他們聊得還不錯,正想着有戲,結果有人走近跟蔣文軒說了句什麼,他馬上就走了,只留下身邊助理跟陶桃聊。
有的談就說明有希望,周以沫也不好貿然上前,乾脆找了處位置坐下來等,屁股還沒坐熱,只見陶桃踩着高跟鞋,翻着白眼兒往回走。
周以沫起身迎上前,低聲問:“這麼快?”
陶桃氣得炸肺,“要不是我爸三令五申,勸我在外面別給他惹一屁股麻煩,我真想抽丫的!”
她是很崇拜蔣文軒,可她有自己的驕傲,掛嘴巴邊的話‘是金子早晚會放光’。她希望別人第一眼看上的是她的設計,而不是包裝紙。
要不是今天在陳冉冉哪兒受了刺激,她才不會主動出擊。
讓她懊惱的是,她的如此尊貴的第一次,就這麼被蔣文軒的助理給蹂躪了。
周以沫抬眼往蔣文軒助理方向看,男人竟然也在看她們這邊,明確的說,是看周以沫。
陶桃來氣,拽着周以沫的手臂道,“別搭理他。”
周以沫一臉好奇,“幹嘛?是不是他見色起意,對你有什麼非分之想?”
眼睛在兩人身上來回了幾次,周以沫得出了結論。
陶桃一時沒忍住,脫口而出,“丫長得不美想得夠美的,他看上你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瞪的跟小獅子一樣。原本是在生氣,但看上去竟然有些可愛。
周以沫眸子微挑,“我?”
陶桃小聲磨牙,“將文軒在的時候裝的人模狗樣的,老闆前腳一走,他後腳立馬原形畢現,臭不要臉……”
陶桃越說越氣,不知道是因為那個助理,還是覺得自己第一次求人,被怠慢了。
反正她就是氣。
周以沫完全沒往心裏去,一邊順毛捋着,一邊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別生氣嘛,買賣不成仁義在。”
對這種事,她是司空見慣。
陶桃是端着大小姐的脾氣,一時半會轉不過彎來,多被拒絕幾次,習慣了就好了。
陶桃側頭瞥向她,哼了一聲:“一天讓人退N次的人,好意思說我嗎?”
設計被人家給偷了,她不一樣炸毛?今天還不一樣拿着鈍刀割了陳冉冉的肉?
人呀,永遠只會站着說話不腰疼。
周以沫抿唇不語,暗嘆她們都是膝蓋只能屈一條的人,單膝下跪可以,雙膝那是上墳。
忽然,她就笑了。
跟陶桃一個辦公室上班也快一年了,她還真的沒有好好的了解過陶桃。
在公司,她渾身是刺逮誰刺誰。
而今,近距離接觸后,她才發現,陶桃這個人嘛,還是有真性情的
陶桃出師未捷,憋着一定要出這口氣,兩人乘電梯上樓,她很快又發現蔣文軒的身影,跟一幫業內大佬圍坐在沙發上聊天。
“你先自由活動,有機會推銷自己千萬別錯過,我再去會會他。”到底不甘心,陶桃反正已經失身,索性破罐子破摔,這臉不要了。
陶桃性格風風火火,說走就走。
周以沫開始也並不擔心她會辦砸,很悠閑的坐在原地欣賞芸芸眾生相。直到視線里突然出現了一道身影——熟悉的令人緊張警惕的身影。
心裏咯噔一聲,全是上下充滿了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