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0、初吻後遺症
龍焯宇握緊了拳,閉了閉眼。
他怎麼了?他也不知道怎麼了?明明不該來,明明不配來。
可是有個坎兒過不去,他恨之欲生,愛之欲死。
龍焯宇沉默良久,出聲道:“我沒事,你回去吧。”
問了又能怎麼樣,今天已經結束了,他過來本來就沒有任何意義。
陸茵茵好奇觀察他表情,少年表情冷漠極了,眼裏都匍匐着沉寂的光。
沒事會喝酒?沒事會來看她?
她走近他,抬眸對上他的眼睛,嚴肅道:“龍焯宇,有沒有人告訴你,有心裏話就要說出來,不能憋在心裏面。”
她忍不住笑:“憋久了就會像你這樣,整個人看起來兇巴巴。”
他死死抿唇。
陸茵茵說:“到底怎麼啦?”
“我沒事。”他受不了了,說好只看一眼,何必要問出來自取其辱。
龍焯宇轉身就走。
“欸!”陸茵茵猶豫要不要跟上去。
算啦算啦,今天脾氣壞一點就當他在透支明天的權利吧。
香樟林盡頭,是校門口的交匯處,一群少年往門口走。
有人調笑着問:“Joe!怎麼樣,在這成為男人的高光時刻,得到校花的香吻沒?”
龍焯宇猛地頓住腳步。
Joe道:“別胡說!”
“哈哈哈快看,Joe臉紅了!”
“JoeJoe,校花身上香不香?唇軟不軟啊?她腰看起來好細,抱過沒有?陸茵茵那樣的美色,嘖,什麼滋味兒啊?”
這話太輕佻了,Joe皺眉還沒說話,那個調笑的人臉上重重挨了一拳。
香樟林交匯處,坐着輪椅的黑衣少年拽住那個男生衣領,一拳又砸在他臉上。
男生鼻血流了出來。
所有人都愣住了。然後趕緊上去拉架,打人的少年他們都不認識,卻被他狠厲勁嚇到了。
他瘋了一樣,按住那個男生的頭往香樟樹上撞。
一下又一下,七八個少年,愣是沒人拉得開他。
Joe驚住,和兩個人一起拉着那少年的手臂往後拖,其餘人護着挨打的男生。
那個挨打的男生被打得崩潰了:“***媽神經病啊”
Joe感受到手下少年的肌肉鼓起,極致的憤怒使他肌肉抽動,他沒拉住龍焯宇,龍焯宇所有的憤怒、痛苦,讓他神色冰冷猙獰。
龍焯宇知道自己瘋了,他就是瘋了,在昨天得知那個消息的時候就已經瘋了
Joe沒拉住他,看那個挨打的男生臉色都嚇白了,Joe沒辦法,只能趕緊擋在他前面。
龍焯宇的拳頭離Joe的臉只有一公分。
兩個少年對望了一秒。
龍焯宇說:“滾開。”
他認出了他是誰,Joe。那個帖子上面和陸茵茵照片並排的男生。
Joe看見了一雙又冷又刺的眼。
Joe說:“如果我不讓呢?同學,不管你是誰,和他有什麼恩怨,只要不要用這種解決方式。”
龍焯宇有那麼一刻,想把他狠狠揍死。
這種維護所謂正義的,就是她喜歡的人?
龍焯宇從來沒有什麼正義,他腦海里只有那個滿臉血的男生輕佻的問話,陸茵茵是什麼滋味兒?
龍焯宇動手了。
去他媽的吧,都他媽一起死。
“龍焯宇!”他們劍拔弩張不到半分鐘,陸茵茵過來卻發現一個男生在流鼻血。她看到龍焯宇還要向Joe動手,心臟都要嚇停龍焯宇背對着陸茵茵。
Joe看到在陸茵茵喊住少年名字的時候,他眼裏的狠戾、憤怒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的難堪和灰敗。
龍焯宇沒有轉身,他不想陸茵茵看見自己這幅嫉妒到發瘋的模樣。
他推開兩個拉住自己的男生,往校門口走了。
陸茵茵目光對上Joe的臉:“對不起,你先讓你同學去看醫生吧,醫藥費我會付的,剛剛那個男生他情緒不好,我先去看看他,抱歉。”
她順着小道跑到樟林盡頭。
暖黃色的路邊燈光朦朧,陸茵茵看到光明的盡頭是他的背影。
“龍焯宇!”
他腳步停下,閉了閉眼。
陸茵茵氣喘吁吁,跑到他面前攔住他:“你怎麼了!為什麼打人?”
他睜眼,漆黑的瞳孔映出她的模樣。
他最想打的,明明是Joe。可是卻正是害怕這一幕,她怎麼看他?
龍焯宇低眸:“他們在討論你和Joe的事。”
陸茵茵:“”啊她什麼時候和Joe有什麼了?她自己怎麼都不知道。
然而少年眸光低下去,落在香樟樹在路燈下的剪影上。他唇色蒼白,不知道是因為難堪還是別的。她讓他說心裏話,他現在說了。
陸茵茵心裏有個荒誕的猜想,他剛剛那麼氣,是因為自己嗎?
她說:“我和Joe怎麼啦?”
少年唇色更白,他猛然抬頭,用一種她把他逼到絕境的目光看着她。
“聖誕初吻。”還要他講清楚嗎?到底要把他的心思暴露得多徹底她才會放過他!
陸茵茵說:“你說初吻嗎?”
龍焯宇死死咬牙。
他再也不想和她說一個字,心臟被人家捏在手中,她多說一個字他就痛一次。
陸茵茵忍住笑意和羞澀,杏兒眼帶着粼粼水光看着他:“那個本來不是真的。後來我改變主意了,覺得這賀禮也不錯。”
他轉身就走。
哎呀脾氣好大!
十一點十二分,流螢飛出草叢,頭頂香樟樹散落下葉子。
她早有準備,穿着白色的板鞋,站上前方几步圍繞黃葛樹的磚塊。恰好站在他面前。
三塊轉頭十多公分,這年陸茵茵一米六五,藉著兩塊轉頭的高度,捧着他臉頰,輕輕踮起腳尖。
紅暈從臉頰到耳根,她閉眼。
風很溫柔。
的時間一瞬定格。
彎月藏起來,路燈映出他們疊在一起的剪影,流螢飛過香樟樹,也羞羞把自己藏起來。
她笨拙貼着他的唇,輕輕又碰了碰。
“校花身上香不香?唇軟不軟啊?”
“她腰看起來好細,抱過沒有?”
他驟然想起Joe朋友這些混賬話,身軀僵硬得像木頭。
她捧着少年臉頰,粉嘟嘟的櫻桃唇軟軟印在他泛白的唇上。陸茵茵心跳飛快。
她睜開眼睛。
眸光微抬,對上他漆黑的眼。
龍焯宇說:“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她臉頰羞紅:“知道。”
龍焯宇身體僵硬得像一塊不願被煉化的鋼鐵,他喉結動了動:“你是女孩子,不能這樣隨便親人。”
陸茵茵:“噢。”她說,“可是沒有隨便,只有你。”
她說完杏兒眼一眨,少女的羞澀像是要從眼中溢出來。陸茵茵也開始不自在了,她就不該一時衝動這樣做。
她跳下兩塊可憐的板磚,要回寢室去。
陸茵茵腦子裏亂糟糟的,再不回去,阿姨查寢就完蛋了。
她才走了兩步,被人拉回去。
百年的黃葛樹枝葉繁茂,她後背抵着樹,少年的懷抱滾燙,她被死死禁錮在他的手臂和大樹之間。她的臉被人抬起來,龍焯宇低頭。
月亮又從雲里探出頭,龍焯宇微微分開。
他的手指**她披散下來的發。
捧着她小臉,再度低頭。
她的世界像是炸開了煙花,一瞬的光影炸開。
他在喘氣。
那些曾經看過的文字,一點點喚醒沉眠在記憶里形容。
她暈乎乎地想,原來是這樣親的啊?
陸茵茵回到寢室的時候,寢室阿姨早就查過寢了。
女寢也熄了燈,陸茵茵用鑰匙開門,寢室里各懷心思的女孩子都悄悄從被窩裏探出了頭。
陳菲菲用氣音開口:“阿姨那邊我們幫你瞞住啦。”
陸茵茵輕輕應:“謝謝。”
她摸黑開始洗漱,洗漱完了爬回床上,用被子羞惱蒙住自己小腦袋。
被子裏的溫度迅速升高,初夏的夜晚,每一次呼吸都在升溫,但是哪怕悶得難受,她也不要把腦袋露出去。
她輕輕摸了摸自己的唇,咬唇微惱。
龍焯宇好氣人。
她要討厭他一個月。
有狠狠親了人家女孩子說“抱歉,是我的錯,你要是生氣,打我消消氣”的嗎?
他還說:“是我不好。”
“今晚的事。”他艱澀道,“你要是覺得不愉快,就忘了吧。”
啊啊啊啊啊!
以至於陸茵茵什麼都說不出來,差點被他氣哭。
龍焯宇怎麼可以這麼討人厭。她踹了他一腳就跑了。
活該!
還過什麼生日啊,她要把那柱原本用來做禮物的空氣鳳梨餓死渴死!
等到寢室里傳來平穩的呼吸聲了,陸茵茵點開手機,看見屏幕上面的00:15她覺得更惱了。
睡覺,睡覺。
他都讓她忘了,她還記得幹嘛!
龍焯宇在樹下站了一夜。
如果一開始是她懵懂,後來就是他意亂情迷的錯。她的吻很乾凈,就是唇和唇簡單的觸碰,但他.....
龍焯宇他記起她的眼神。
迷茫,懵懂,歡喜和害羞。
純粹又乾淨。
但他瘋狂痴迷以後又冷靜下來。
龍焯宇想,他能給她什麼呢?
是年少時一場柏拉圖的戀愛?還是幾年後一場畸形的婚姻。
如果是戀愛,有比他更適合更會浪漫的人。如果是婚姻他什麼也給不了她。
他的身體醜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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