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原生的噩夢
在慕楓眠的記憶中,原生家庭的陰影一直像噩夢一般纏繞着她。
認真算起來,十六年前的那個夜晚,就是她的噩夢的開始。
慕楓眠依稀記得記得那時候她還居住在北京,那一天的夜晚是沒有星星的,只有一輪彎月掛在天空中,通往郊外山頂別墅區的公路特別寂靜,偶爾有幾聲蟲鳴。
她的媽媽慕璇璣開着一輛火紅色的摩托車載着年僅五歲的她在路上飛馳電掣地前進,時不時不耐煩地按着喇叭,打破了此刻的寧靜。
小慕楓眠在後面緊緊抱着媽媽,心中滿是興奮和快樂,因為她是平生第一次有這種極速的體驗。
“麻麻,小楓很快就能看到爸比了嗎?”慕楓眠的稚嫩的童音隨着晚風飄到慕璇璣耳邊。
然而,慕璇璣並沒有答話,一雙星眸閃過一絲黯然神傷。
轉眼間,摩托車已經駛入了別墅區,來到一間燈火通明的仿古中式別墅前。
此時的龍家別墅張燈結綵,大肆操辦世俗喜事,大紅色的“囍”字蒸喜氣洋洋貼在舞台正中的大幕上,賓客絡繹不絕,大都非富則貴,名門望族,社會名流。
別墅里傳出慕楓眠爸爸顧靖恆的一陣爽朗的笑聲。
院落外,準備推門而入的慕璇璣玉手一頓,小慕楓眠則面露喜色,笑道:“麻麻,我聽到爸比的笑聲了!”
慕璇璣渾身住顫抖起來,伸出的手也僵在了門上,眼眶裏的淚水慢慢地溢了出來,此時的她竟是與剛才那個英姿颯爽的她判若兩人。
她心心念念的人,竟然拋棄了她們兩母女,去娶一個離過婚而且帶着一個拖油瓶兒子的女人,只因為那個女人有錢有權有勢?
許久許久,慕璇璣的手握成拳,長長的指甲鉗入肉中,卻是怎麼也沒有勇氣推門而入。
小慕楓眠抬頭,看到母親這副神情,不由得有些驚惶失措,想說什麼,卻又不敢開口。
“誰在那邊?”一聲驚呼聲伴隨着腳步聲傳來,卻是一個長得很嫵媚的、胸部波濤洶湧的、身穿水綠色抹胸晚禮裙的女人一邊打量着慕璇璣和慕楓眠的背影,一邊慢慢地走了過來。
院內太過嘈雜,並沒有聽見綠裙女人的驚呼,也沒有驚動到其他人。
嫵媚的女人來到了慕璇璣的身後,見到是她,她的表情浮現出一抹愕然,隨即平靜下來,嗤笑道:“是你?你還敢到這裏來!恆哥不是已經跟你離婚么,怎麼?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跟人家龍家大小姐爭一爭長短嗎?”
慕璇璣只是靜靜地聽着,紅唇抿得死死的,發白的臉顯露着她內心的悲涼與不甘!
見她這樣,嫵媚的綠裙女人再次發笑,“哈哈哈!慕璇璣,好幾年過去了,你終於有了報應!當初,我肚子裏已經有了他的孩子,而你從我手裏搶走了他,害我流產,跟恆哥結婚,我難過得想死!連我都以為,你們會白頭到老哩!可惜呀,風水輪流轉哦!”
說到這裏,她湊進了她的耳邊,輕聲說道:“怎樣?滋味如何?”
“住嘴!”慕璇璣轉過身來,一聲暴喝!
風衣衣兜里的藏刀已然迅速拔出。
這藏刀是她以前跟顧靖恆去西藏新婚蜜月旅行的時候買的,刀鞘上鑲嵌着紅寶石,紋飾非常漂亮。
刀是好刀,削鐵如泥。
她記得顧靖恆當時還哄她說:“別的女人都喜歡胭脂水粉,而你卻喜歡舞刀弄棒,還真是特別啊!”
寒光一閃,藏刀已經橫在了嬌媚女人的脖頸,鮮紅的血液順着藏刀的鋒利處流向了柄。
嬌媚女人頓時大驚失色,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動彈一分便會激怒了慕璇璣,小命不保。
“啊......”一聲尖叫聲響破夜空,一個身着中式大紅色新娘喜袍的女人赫然出現在兩人身後。
尖叫聲后,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接着就是院門打開的聲音伴隨着眾人不解的議論聲。
然而,門外發生的事真是出乎了眾人的意料。
怎麼會有這樣一個兇惡的女人出現在這個高尚別墅區?她居然敢當眾持刀殺人!
“咦?這不是慕璇璣嗎?”
人群中顯然是有認識慕璇璣的,這人的話一出,眾人馬上反應過來,這不是那個顧靖恆的前妻慕璇璣嗎?
這倒是稀奇了!
坊間早有傳言,慕璇璣出身廣東的商賈之家,從小就被父親寵壞,是一個兇悍潑辣的女人,就連丈夫都曾經被她家暴過,可謂臭名遠揚。
對於那些輕信謠言的人來說,這樣的女人實是讓人不喜,自然也讓人同情不起來,天下所有丈夫的後院都容不下這樣一個惡毒的毒女!
“慕璇璣,你這樣做有意思嗎?”帥氣逼人、有幾分醉意的顧靖恆從人群中走出來,指着慕璇璣聞到。
他如今已經是上海星瀚旅遊文化傳播傳媒有限公司的副總裁了。
顧總裁瞪着眼前狠辣兇悍的女人,指着她的手有些虛晃,酒已經醒了大半,心中也是無比慶幸。
他慶幸自己我早提前就做足了輿論方面的功課了。大家都相信了他偽造出來的家暴證據,都認定了慕璇璣是個囂張跋扈、毒辣無情的悍婦了。她現在這副樣子,豈不是更坐實了這個罪名了嗎?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更何況,慕璇璣的父親已經病逝,她擁有的那些財產都已經被顧總裁變着法兒收入自己囊中了。
在顧總裁看來,慕璇璣對於他而言,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
慕璇璣獃獃地望着這個讓她愛之入骨的男子,手中的藏刀緩緩地自綠裙女人的頸間拿下,眼眶裏的淚水又開始泛濫地流下。
她嘴裏念道:“恆哥,恆哥怎能這樣我,我除了恆哥,從沒愛過其他男人呀!恆哥,恆哥……”
她念着念着,聲音漸漸減小,慢慢變得無聲。
她已經沒有了理由和借口留在他的身邊了呀,他已經拋棄了自己。
本來,她這次也只是想來做個了斷,只是想帶女兒來見他最後一面,不料見到他,跟他說著話,心裏卻是那樣的委屈。
她的恆哥啊,她心心念念的恆哥,就在此時,已經娶了別人。
她所有的執着,所有的痴念,都已經沒有了意義。
“唉,本來我還挺同情那她的,現在看到這個女人這麼兇悍,實在讓人同情不起來啊,唉!”
“是啊!是啊!”
人群中,有人不斷地嘆息,也有人暗暗地替顧靖恆副總裁擦了一把汗。
突然,一個紅色身影急急地撲向顧靖恆副總裁:“恆哥,你不要怪她吧。她應該不是故意拿刀殺人的。她只是因愛成恨!恆哥,你一定要原諒她!”
慕璇璣眼見着一抹紅影奔向了她的恆哥,兩抹紅色相依,男的俊朗,女的貌美,竟是那樣般配!
那紅色刺得她眼睛生疼,那是上海首富龍慈的大女兒龍冰瑤,渣男顧靖恆新娶的女人!
龍冰瑤說得沒錯,慕璇璣確實是恨,她真的因愛成恨!
“慕璇璣你看,這才是大家閨秀該有的樣子,善解人意,知書達理,溫柔賢淑。冰瑤,你就是太善良,太好說話了,這樣的毒女根本不值得諒解!你快回房,不必憂心,這件事我來處理。”
龍冰瑤的祈求明顯喚不來顧總裁的諒解,反而火上澆油,那一句“不是故意拿刀殺人”反倒讓顧總裁更加的厭惡慕璇璣了。
此時,顧靖恆副總裁已經忘記了他曾經怎樣無所不用其極地追求那個他口中的“毒女”,一心只想着了結此事,好繼續洞房花燭小登科。
他讓龍冰瑤先行離去,看着心愛的嬌妻慢步走向新房后,他才轉過身來,向著慕璇璣,聲音冰冷無情地說道:“慕璇璣,你的所作所為根本毫無意義,請回吧!”
他……竟是下了逐客令?
慕璇璣頭暈目眩,站立不穩。
隨着顧靖恆的一聲令下,一干黑衣私人保鏢來到了離慕璇璣五步遠的地方,伸手向她來時的路一擺,語氣貌似恭敬實則卻深藏不屑地說道:“慕小姐,請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
慕璇璣深知,她的恆哥在跟她簽訂離婚協議的時候,承諾每個月都給她和女兒一筆贍養費。
在她的恆哥看來,他對她和女兒已經仁至義盡,此時她若是不走,將要面對的會是更刺骨的屈辱。
他,從來都不是講心不講金的男人,她早該明白。
她轉身,拉着女兒一步一步地往回走去,竟是頭也不回。
月光下,那一大一小的兩個身影是那樣的孤寂。
見慕璇璣轉身,眾人終是鬆了口氣。
顧靖恆副總裁也不例外地吐出一口濁氣后,招呼着眾人返回了院落。
“哈哈哈......”
正在這時,一陣大笑聲傳來,這笑聲聲嘶力竭,帶着濃濃的悲痛與絕望。
所有的愛戀和愛而不得又執迷不悟的執念,原來都是那麼可笑……
“顧靖恆,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後悔今天的決定!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就算我死了,我女兒也會替我報仇的!”一個個怨毒的字眼從慕璇璣的牙縫裏蹦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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