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黑夜來者
話音落盡，腳步聲卻傳了來，聽腳步聲絕不止一人。
腳踏在雪地上發出的“莎莎”聲，這聲音謝神醫已聽的很清楚，但他卻還沒有回答那人的問話。
“請問，不死醫仙謝神醫可在？”屋外又傳來了問話聲，聲源已至院中，腳步聲卻已停了。
“閣下何人？”
“夜行人”
“那麼請問夜行人，深夜到訪所謂何事？”
“共賞奇花”
“三更半夜的，我想閣下也並不是來求醫的，若是為了半夜賞花？閣下還是請回吧。”
“神醫何不先問問賞的是什麼花呢？在下若是就此離去，只怕神醫日後不免會後悔的！”
“哦！我倒想聽聽，這世上還能有什麼能讓我後悔的？”謝神醫將窗戶推開一條縫，用懷疑而又怨怒的目光向窗外瞟了去。
只見白茫茫的雪地上站着兩個人，一個身高八尺，身着白袍，一柄劍斜插腰間，劍竟也是白色的。
另一個身長不足五尺，一身黑袍裹體，卻拿着一柄六尺有餘的長劍，劍被他握在手裏竟被當作拐杖一般的插在雪地上。
這竟是洛雨桐剛上聖手峰時，所見到的那兩個吃蚯蚓與蜈蚣的怪人。
雪，仍然還在沒完沒了的從天空撲下，用身體輕輕地親吻着大地。
風聲中，那白衣劍客自袖中取出一塊巾帕，包裹着一株奇草的莖拿在手裏，三片紫色的葉子將一朵藍色的奇艷花朵護在中間，在這無情的黑夜中閃爍着微弱的藍色與紫色的光焰。
夜越是漆黑，藍色與紫色的光焰就越強。
謝神醫自然認得這花草，他瘋狂的推門而出，奔到二人對面，看着那株花草自言道：“這是腐生草！三年才開一次花，而且只開在夜裏，花期較短，絕等不到天亮就會枯萎凋謝。”
此刻，落葉與洛星辰在東邊的草屋中，將這坐落在中央的草屋外的謝神醫與那兩個怪人的情況，看了個清楚。
他們心裏都在想：“還是先靜觀其變，看看這老怪物這幾年的功力有沒有進步！”
那白衣劍客望着手中的花，道：“不錯，這的確是腐生草，我們在這峰上足足尋了六天，直到今夜才採到！”
謝神醫神情悠然的一捻白色的鬍子，微笑道：“朋友！這麼珍貴的奇花異草，又是九大毒草之首，你真捨得拿出來與我共賞？”
這時那不足五尺的黑衣矮個，用着一副陰陽怪氣的腔調，喝道：“呵呵！那有何不可，豈止是共賞，哪怕是送給你，也是沒什麼問題的。”
白衣劍客道：“不錯，我們的確可以送你一株也無妨，反正我們這裏還有兩株，對於我們，一株足已。”黑夜矮個劍客從背上拿下一個包裹打開，裏面果然還有兩株。
謝神醫卻哈哈大笑道：“你們確定要將其中一株送我？世上真有將寶貝送人的好人么？可我卻不是一個無功不受……”
他那句無功不受祿的祿字還未說出，白衣劍客的聲音就蓋了過來：“我們當然不會白白送你，但我們可以做一筆交易，這筆交易不但公平，而且對你絕對的划算。怎麼樣？”
謝神醫信信道：“我就說嘛，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人。我總還算沒把自己當小孩子。”他輕咳一聲，又道：“你們倒是說說，什麼樣的交易？”
“拿我們的奇草，換你的寶蛇。怎麼樣，這交易還算划算吧？”他們二人幾乎是同時說出這句話的。
謝神醫皺眉道：“寶蛇，什麼寶蛇？”
白衣劍客道：“青線蛇！”
謝神醫驚呼道：“這是誰告訴你們我有青線蛇的？”
那黑衣矮個劍客又陰陽怪氣的道：“嘿嘿！自然是有人告訴我們的，至於是誰，在下倒是不便相告。”
謝神醫突然迎面大笑，道：“哈哈哈……公平？划算？真是好笑，你們太天真了，怎麼不去搶呀，你們就算把三株腐生草一起用上來和我交換，那也想都不要想。哼，既然你們不肯說，那就表示沒誠意，既然沒誠意，我就更不能與爾等交易了，除非我是個白痴。”
白衣劍客：“你可想好了？”
謝神醫冷冷的道：“想好了，這腐生草雖然珍貴無比，但它就長在我這聖手峰之上，我可以自己去採的，哪怕被你們全采了，但我可以等下一個三年。我想你們不是不肯說，而是不敢說吧？”
白衣劍客怒道：“你休得胡猜，不肯又如何，不敢又如何，總之，你的青線蛇我們今夜是要定了。你看……”
他的話聲剛落下，突然，一個身影便從謝神醫剛才走出來的那間房的房頂上倒傾了下來。
他雙手朝下，兩腿朝上，完全與常人相反。他自屋頂飛來，雙手在空中不停的前後划動，就像黑夜裏的一隻蝙蝠。
他雙手落地時，指尖在地上巧妙的借力一翻，立馬就倒過身來換成雙腳落地。
那是一個面色蠟黃，身形消瘦，手如枯竹，賊眉鼠眼，穿的既不協調也不整潔的中年人，他手裏拿着黑色的小木盒，一落地就笑，笑的卻比哭還要難聽，聽得更令人心裏發酸、發麻、作嘔，就像是剛死了情人一般。
白衣劍客接過他手中的黑色小木盒，對謝神醫笑道：“謝神醫，現在只怕是你想換，也換不了！”他將木盒舉起來向謝神醫晃了晃。
誰成想，謝神醫卻不慌不亂的站在那裏動也不動，只是冷冷的道：“是么，閣下何不打開來看看，再得意也不遲的。”
黑衣矮個立時奪過白衣劍客手中的木盒，打開一看竟像個傻子一樣的呆在哪裏，隨即望着白衣劍客，搖着頭道：“沒有，什麼都沒有。”他將空盒子用力的仍給了，那從屋頂飛下來的那人。
白衣劍客也愣住了，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從無空手而歸的‘妙手神偷’葉來游竟會失手。
謝神醫卻突然發笑，道：“哈哈！‘妙手神偷’葉來游，你的名字是取自諧音夜來游吧，夜裏暢遊無阻，可惜這次卻空手而歸，想必這也是第一次空手吧，沒想到我這老頭子還能有幸造就，你這名鎮天下的神偷的第一次，實屬難道，難道呀……”
葉來游也愣了愣，他感覺自己不配寓意為夜來游，這簡直就是在夢遊。
他用疑惑的眼神望着謝神醫，問道：“我在屋頂明明看到你將那青色的小蛇放入木盒之中的，怎會沒有了呢？”
謝神醫面色清冷的望着面前的葉來游，黑白劍客三人，道：“我人雖老人了，但我的耳力與靈敏的觸覺卻還沒有老，你們以為大半夜的，先來兩人與我談話共賞奇花，吸引我的注意力，在派一人蟄伏在屋頂監視我的動向，誘我離開房間再下手就能成功了么？”
他緩了緩，眼神停留在葉來游的身上，又道：“不怕告訴你，當你在屋頂，我早已感覺到了有人，雖然你沒有發出響聲，但你的氣息卻出賣了你，這也足已看出你雖輕功高絕，內力卻還欠火候。當你在屋頂看到我雙手捧着青線蛇放入木盒中，但在我手拿出木盒的那一刻時，我已將青線蛇放入袖中隨手帶了出來，木盒又沒完全打開，你屋頂的視線當然看不到木盒之中我手上的動作。”
他竟然毫無保留的說了出來，因為說出來對他自己並沒有什麼損失，他們既然想知道，他也就大方的說了出來，當然，這也不是什麼值得保守的秘密。
他從袖中摸出一個黑色的小匣子，青線蛇就在裏面。
白衣劍客喝道：“好一個深沉而又狡猾的老狐狸，我們竟都上了你的當了。”
謝神醫卻道：“想要你們上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葉來游自朝道：“但……我們還是上了你的當。”
謝神醫沒有回答，卻又接道道：“說了這麼久，你們是不是該告訴我你們是誰了？誰派你們來的？”他語氣生硬，把目光移到黑白劍客二人身上。
白衣劍客卻道：“這個你沒必要知道，你只需要和我們的劍認識認識就行了。”
他將腰間的長劍抖了抖，像是在示威。
謝神醫卻根本連眼皮都沒眨一下，笑道：“其實你們不說我也知道，你們就是那燕子山的‘黑白雙生劍’，在江湖上也算還有些名氣的一流劍術高手，我說的沒錯吧？”
黑衣劍客陰笑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們也沒有必要在……”
突然，一道嬌弱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聲音柔美極了，是一個女人發出的聲音：“兩個惡賊，還我……還我藥草來。”
一個身材還算妖嬈，樣貌嬌美，年齡在三十齣頭的粉衣少婦跌跌蕩盪的從遠方映入眾人眼眶。
她全身污漬，嘴角還有絲絲未乾的血跡，一臉狼狽，說不出的可憐，正向草屋一瘸一拐的走來。
當她走近那黑白劍客二人時，立時又破口大罵起來：“奸賊，無恥之徒，背信棄義的小人，還我的……咳咳……還我的藥草來……奸賊，強盜……”她用憤怒的眼神瞪着二人朝謝神醫這邊走來。
“哼，你這臭婆娘，還敢追到這裏來，我看你是活夠了，要不我這就送你下去。”白衣劍客吼道。
黑衣劍客又在扯着陰陽怪氣的嗓子，叫道：“等等！這麼漂亮的娘們殺了豈不可惜，你好歹也得等我扒光了她快活快活，再殺也不遲嘛！”
白衣劍客笑到：“你這色鬼，瞧你那模樣，好，就依你，先留下她讓你快活一下。”
黑衣劍客怒到：“我這模樣怎麼了，只要有錢，我這模樣照樣可以玩女人，找婊子，怎麼你不服氣么，呵呵……來吧美人……”說著他就向那美婦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