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底氣
“爺。”林福一臉羞愧的進來。
“怎麼,人跟丟了?”林崇淵表情淡漠。
林福的頭垂了下去,“奴才沒用。”
“不怪你,那人騎馬,你跟不上是正常的,是我思慮不周。”林崇淵沒有怪罪,林福和林祥是貼身伺候他的,能騎馬,會些簡單的拳腳功夫,這已經比府里的其他人強多了,但指望他跟蹤人卻是沒這份能耐。
林福表情一松,心放下了一半。
這些日子他和林祥看似沒做什麼,其實一直暗中留意着音小姐,今晚那邊一來人,他就警惕起來。
什麼事不能白天說,非要晚上?音小姐是個姑娘家,得守男女大防,就算關外民風開放,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獨處一室也不像話。
他讓林祥回去向四爺稟報,他留在原地,想弄清楚這是什麼人?沒想到差事辦砸了,那人上了馬就跑開了,他壓根就追不上。
“爺,您為什麼不和音小姐說開呢?”林福很困惑,亮明了身份,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嗎?可能還能趕在年前回到京城。
林崇淵垂着眼眸,手中作畫的筆頓了一下,反而問:“你覺得她性子如何?”
“是個有主意的。”何止是有主意?主意大着呢,這一點他和林祥瞧得清清楚楚的。還非常潑辣,潑辣到讓他咋舌。
“那你覺得她可願意回京?”林崇淵審視着筆下的遠山,他覺得金九音就像漠北的山,橫看成嶺側成峰,讓人捉摸不透。
“那怎麼能不願意?”林福理所當然地道,“回到京城音小姐就是侯府千金。”無論是前程還是親事都比現在強一萬倍,音小姐又不傻,怎麼可能算不來這筆賬?
林崇淵輕笑一聲,不像他這麼樂觀,“我的看法恰恰與你相反。”在畫紙上落了一筆,審視片刻,“她在漠北的日子過得可不差,身上穿的,頭上戴的,哪樣比府里的小姐差了?我瞧着比淑穎還強上一些。”
淑穎是他二哥的嫡出長女,自小被大嫂精心教養。
怎麼可能?二小姐是侯爺嫡長女,侯爺和夫人都十分看重,就是府里的老夫人也另眼相看。且夫人嫁妝豐厚,娘家也得力,所以二小姐吃穿用度在府里是頭一份,連同胞的六小姐都比不上,更何況音小姐了。
音小姐守着個小客棧能有多少收益?就算有銀子,漠北能有什麼好東西?
“不能吧?奴才觀音小姐身上穿戴只是一般,頭上也不過是根木簪子而已。”
“一般?!”林崇淵挑眉,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笑得意味深長,“那你們可看走眼了。”
“她衣裳的料子看似普通蜀錦,實則大有名堂。柔軟輕盈透氣,還非常結實,刀劍難破。這種布是由稀少的天蠶吐絲獨特手法織成的。天蠶絲質優美、輕盈、堅韌,並具有獨特的光澤,向來是進貢的首選。”
“天蠶量少,且織法獨特,握在江南陳家手中,一年也不過能得三匹,其中兩匹送進宮裏。”皇上制龍袍所用,只有太后和皇后能得上一些,其他的妃子也只能看看,他胞姐林妃這麼多年也才得了三尺,心疼他在外行走,給他做了件坎肩穿在裏面護住要害。
要不然他也不會識得這種布料。
“音小姐身上穿的衣裳就是這種布料所制。”不是一件,連家常的衣裳也是,所以他才覺得這個侄女不簡單,“還有她頭上那根木簪子,那不是普通的木料,叫龍石木,不僅罕見,而且生長緩慢,一年才長寸許,須得百年以上才能取材。龍石木亦是一種珍貴的藥材,有提神醒腦之用。”
“那根簪子三寸有餘,應該作價幾何?”林崇淵眼底光芒閃過。
“怕是價值連城吧。”林福林祥咋舌,天爺來,原來音小姐這麼有錢呀!也就是他們爺了,反正他們是啥也沒看出來。
林崇淵微哂,價值連城?只要知道龍石木價值的,沒有人會捨得賣,這可是傳家寶。
“豪富,還無人管束,不用到長輩那裏晨昏定省,若你們是音小姐,可願意離開自己熟悉的家鄉到個陌生的地方,哪怕是京城?”
林福和林祥搖頭。
“至於婚事,我聽說漠北守將李正陽之子和守備府的公子都心悅與她,一個正二品,一個正四品,無論選擇哪個,她都不缺富貴。這樣她會樂意回京城把未來交到別人手中嗎?哪怕是至親。”
林福和林祥繼續猛搖頭。
這不是很明顯嗎?怎麼選閉着眼都知道。
所以他們這一趟白跑了嗎?
“很頭疼啊!”林崇淵輕嘆,無比心塞。他倒是也想直接亮明身份,可他擔心那之後便宜侄女會直接把他攆出客棧,他試探過了,她對生父是一丁點好感都沒有,照她前日把客人扔出客棧的架勢來看,她是絕對做得出來的。
可人他又得必須帶回去------二哥這是給他找了個麻煩啊!怎麼才能把人好生帶回去呢?林崇淵覺得這比他讀書做學問還要難,不由陷入了沉思。
林福和林祥見狀,悄悄退了出去。滿腹的震驚還沒消化,今晚註定是個不眠之夜了。三更天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睡着,一個疑問猛地浮上心頭:音小姐怎麼這般有錢?沒來及細想,就沉入了黑暗。
金九音在燈下寫信,提筆沉吟了半刻愣是沒落筆,想了想,索性擱下筆喚來錦繡,“給二貴叔傳個口信,讓他明天找個借口過來一趟。”
“是。”錦繡輕輕走了出去。
二貴叔就是孫凌菲的爹,和錦繡的爹錢叔一樣都是她的管家,不過二貴叔是外管家,錢叔是內管家。像給軍中送糧送葯的事她就得找二貴叔了。
今年的新糧已經入倉,但南邊的還沒有送過來,金九音本來也沒打算全用新糧,她謹慎慣了,不會輕易讓人摸清她的底子,所以她準備調一半的陳糧。
金九音為何這般豪富?
對別人來說開家客棧不過是每年稍有盈餘,但金九音不一樣,她開得是黑店,東西賣得貴極了,當然她的東西也對得起她要的價格就是了。
暗地裏她還是個地主,整個漠北最大的地主,拿着客棧的收益和外公外婆的積蓄置辦了無數土地,幾年下來,她在東嶺,江南和西邊都悄悄置了土地,光大掌柜就有四個,東掌柜、南掌柜、西掌柜和北掌柜,其中孫二貴就是北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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