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二章 病入膏肓
龍陽東南街上的一座花樓後院裏，一個頭髮花白的大夫看着床上形容枯槁的老婦搖搖頭。
“病已經侵入肺腑，老夫實在沒有這個能耐將這病治癒了，幾個還是另請高就吧。”
李長青沉着臉，讓人把大夫送走。
被送走的這個大夫是這一代出了名的名醫當年也在太醫院待過，後來是得罪了以為貴人才被罷黜出宮的，他診斷出人沒有救了，便是請得宮裏的太醫出來，怕也是難的。
吳盛擰着眉頭。“趙寺說得讓他老娘到他跟前去跟他說幾句話，人都成這個樣子了別說是說話，就是眼睛都難睜開了，那小子分明就是要為難人，不會是在拖延時間吧？”
李長青臉色也不好看，不過趙寺是個大孝子，能把他娘藏到這個地方，可見也是害怕自己出事後他娘被迫害。
“沒辦法了，只能請恆王妃了，先把人帶到恆王府，在王府總比在這裏安全。”
吳盛點點頭。
幾人合力，將趙寺的母親方老太給送到了恆王府。
因為秦頤炎在宮裏，具體跟趙芷虞溝通的事情就交給於哲了。
趙芷虞聽着於哲說了事情的經過，便讓人將方老太安置在她隔壁的院子，反正也沒人住。
“那位老太太的情況不太好？”趙芷虞帶着花滿邊走邊問道。
於哲微微頷首。“應該說是很不好，吳盛他們情請了很多大夫，看診后的結果都是一樣的，所以他們這才想着能不能讓王妃幫着看看。”
趙芷虞點點頭，跟着於哲到了屋外。
“王妃。”吳盛上前見禮。
“人就在屋子裏吧，我進去看看。”趙芷虞走進屋，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腐朽的氣息，她眉頭為不可見的皺了皺。
一般的老人到了古稀之年身上就會出現一股揮之不去的老人味，但就趙寺的年紀來看，她娘最多也不會超過五十，可她身上的味道這麼重，可見是身體的臟器已經出現了嚴重的問題。
趙芷虞看到方老太時，也證實了她剛才的猜測，方老太已經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了，眼瞼下青黑一片，臉上還有很多斑點，若不是能夠感覺到她輕微的呼吸，她肯定會覺得這是一具飽受摧殘的屍體。
“咳咳咳，咳咳咳……”
方老太突然一陣劇烈咳嗽起來“噗”的一口鮮血吐出，血水飛濺到趙芷虞的裙裾。
花滿驚得上前將趙芷虞拉開。
“王妃小心。”
趙芷虞搖搖頭示意沒事。
趙芷虞做好防護后給方老太診脈，又在她身上檢查了一番。
發現肺部有很大的問題，像極了她娘跟她說的肺癌的癥狀。
於哲看趙芷虞臉上一片沉重，暗道這病怕真的沒那麼好治。“王妃，這……”
“我先試試吧，他說給多少天的時間？”
“三天。”
趙芷虞無奈的嗤了聲。“三天，他還真當你們能請來神仙了。”
“趙寺說，三天時間，若是能讓人到他跟前說兩句話……”
趙芷虞點點頭。“我儘力而為吧。”
“辛苦王妃了。”
趙芷虞不在意的擺擺手，示意他們都出去，其實她還需要對方老太進一步的檢查才能完全確診。
於哲等人都退了出去，獨留趙芷虞一人在屋子裏。
她這一進去，一直到午時都沒有出來，若不是他們能時不時的聽見裏面傳來的動靜，他們懷疑趙芷虞時不時的出什麼時事了。
秦頤炎到了屋外。
“王爺。”
“王妃在裏面？”
於哲點頭。“是，王妃讓屬下等人在外等候。”
秦頤炎點點頭，也沒有要進去的意思。“多久了？”
“快一個早上了。”
說話間，屋門打開，趙芷虞探出頭來。“王爺回來了。”
秦頤炎跟着她走進屋。“怎麼樣了？”
趙芷虞擰着眉。“是肺癌，已經到了後期了，治好的可能性已經極小，現在只能用藥來勉強維持她的性命，我爭取讓她在三天只能清醒過來。”
她剛才之所以在裏面那麼久，也是為了給她輸液，方老太已經好些時候沒能吃東西了，若是再不打點營養素進去，怕是都難熬得過這兩天。
“王爺累了那麼多天，好好歇一會兒吧。”趙芷虞拉着秦頤炎到床上躺下。
秦頤炎拉着她不讓她走。“不抱着你，睡不着。”
趙芷虞拍開他的手。“我還要仔細想想方老太的治療方案，就在外頭守着王爺。”
秦頤炎無法，只得鬆開她的手。“去吧。”
趙芷虞到了外面，其實她在方老太屋子裏時主要是在翻看娘之前給肺癌病人治病的方案，她需要結合方老太的情況對她進行治療。
找到了趙寺，秦頤炎也稍微放心一些，所以一整天也跟着趙芷虞待在王府里。
“花滿，你把這葯送到方老太屋子裏，給她喂下。”
“是，奴婢這就去。”
花滿出去後趙芷虞就躺在軟榻上眯了一會兒，等到她睜眼時外面的日頭都落山了。
“王妃，花滿姐姐讓奴婢過來問問王妃可要用晚膳了？”
趙芷虞起身揉了揉眼睛。“時候也不早了，端上來吧。”
“是。”
趙芷虞起身進屋看秦頤炎還在睡着，她走上前正準備把他叫醒，就被抱了個滿懷。
“快鬆手，一會兒丫鬟要端着飯菜進來。”
秦頤炎狠狠的親了她一口。“還早，先做點正事。”
趙芷虞用腳指頭想都知道他說的正事是什麼。
她推開他從床上起來嗔了他一眼。“王爺要是精神好就回衙門辦案去。”說完就走了出去。
到了外屋就看見阿喜已經把飯菜端了進來。“飯菜放下就是了，這裏不用伺候了。”
阿喜頭都沒有抬，恭敬的退了出去。
阿喜走到院子就看見花滿走了進來。“花滿姐姐回來了，剛才大廚房那邊的人來說飯菜做好了，王妃就讓我端進去了。”
花滿腳步頓了頓。“你把飯菜給王妃送進去了？”
“是。”
花滿看了她一眼。“有勞你了。”
“花滿姐姐快別這麼說，能夠為王妃效命是我的服氣。”
夜裏，方老太咳血的情況就更嚴重了，秦頤炎在外頭聽着那咳嗽的聲音都覺得她能把肺咳出來。
“王爺，屬下看這事實在是懸了，要不在想想別的辦法讓趙寺那小子開口吧。”吳盛湊到秦頤炎身邊低聲道。
秦頤炎推開他。“你小子要覺得皮癢了就直說。”
吳盛悻悻的摸摸鼻子退到一邊，不是他不相信王妃的醫術，實在是那方老太看着就像是隨時要去見閻羅王了，王妃不也說了，這病治不好。
趙芷虞一整晚都在方老太跟前守着，一直到天擦亮了她才出來。
秦頤炎一臉心疼。“累不累？”
趙芷虞不在意的搖搖頭。“沒事，情況暫時穩定下來了，不過還是很不好，我打算加大劑量看看有沒有效果。”
“嗯，你先去歇會兒。”
趙芷虞點點頭，她得把精神養好了才能應付接下來的事。
“王妃，王妃不好了，那方老太斷氣了！”
趙芷虞正睡得迷糊，蒙的聽到這話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斷氣了？什麼時候的事？”
“就剛剛，就在剛才。”
趙芷虞趕緊穿了鞋子趕過去。
好在她把人安排在隔壁，不然等她跑到人都涼了。
“王妃。”
趙芷虞看了面色黑沉的秦頤炎一眼，直接進了屋子。
躺在床上的方老太已經沒了氣息，趙芷虞咬牙上前給人做心肺復蘇。
所有人都安靜的看着趙芷虞動作，時間在一點點的流逝，在場的人都覺得趙芷虞是在做無用功，方老太病成這個樣子了，死是註定的結局。
“來了！”
就在秦頤炎想着要不要上前讓趙芷虞停下來時，趙芷虞突然低呼一聲從床上下來給方老太打了一針強心針。
“唔。”
方老太喉嚨發出一陣呼聲，這是真的又活過來了。
“王妃的醫術當真是神了，這人都死了還能夠救活。”吳盛簡直驚呆了。
趙芷虞的臉色並不好，因為方老太是真的不太行了，她給用了強心針，現在也只能用藥物勉強維持她的生命。
“寺啊……娘的寺兒……”方老太睜開眼睛，瞳孔漸漸的變得有焦距。
趙芷虞上前把她從床上攙扶起來。“奶奶，你是不是想見寺兒？”
方老太點點頭，有些人吃頓的道：“是啊，寺兒該讀書回來了，我要給他做他最愛吃的土窩窩，他最愛吃了，哎呀，我得先去和面了，不然他一會兒回來可就來不及了。”
趙芷虞朝秦頤炎看去，秦頤炎會意忙對於哲道：“你快點去把趙寺帶來。”
“是，屬下這就去。”
“王爺讓人去準備一些白面跟鹹菜過來。”
“好。”秦頤炎立即讓人去準備。
方老太顫顫巍巍的從床上站起來，花滿上前攙扶着她。
“寺兒啊……寺兒……”
半個時辰後趙寺被帶了進來，趙芷虞跟秦頤炎他們退到了院子裏。
“娘……”趙寺看着眼前的人老母眼圈瞬間紅了。
“阿寺啊，你回來了，娘在做你最愛吃的窩窩，你坐一會兒娘馬上給你做啊。”
趙寺膝蓋一軟就在方老太跟前跪下。“娘，孩兒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