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難過這個東西，難是難但終究會過
難過這個東西，難是難，但終究會過。
蘇果覺得自己其實是個被銀行工作耽誤了的“微博名言小網紅”。
微博名言小網紅鄭重其事的告訴前男友：沒錯，當年分手我很難過，特難過，可再難我也捱過來了。
想當年自己拚命追着秦堯，和秦堯死磕，就算他說話難聽態度惡劣自己也不曾動搖過半分追求的決心。蘇果有時笑笑：自己當年真的是年輕啊，擁有那麼強大的內心。
蘇果記得終於有一次把秦堯逼急了，秦堯朝自己吼：蘇果你不盯着我會死是吧？
她記得自己毫不猶豫的回他：是啊，我會死啊！我會難過死的！
少年的蘇果擁有不怕失敗不怕傷害的強大內心，那是源於她對未來有足夠的信心和期待，因為她和他都還小，她相信可以用十年來打動他堅硬的心。
而現在的蘇果，不再強大不再孤勇，因為她已經用十年來證明過自己的失敗，那麼徹底。
奮力追逐的十年外加分離的五年僅僅證明了他可能有那麼一點喜歡你，可是這一點也不妨礙他繼續喜歡別人，好比當年的學妹，好比葉晨曦。
當然，還證明了難過不會死人。
回到家，蘇果看了會兒無聊的情感對話類節目，然後洗了個澡，正坐在沙發上邊擦頭髮邊拿着遙控器調節目，門鈴響起的時候她正調到林之之前推薦的一個挺好玩的節目叫什麼“好好學習”啥的……
“來了來了。”不知道是不是對門那個死男人又來借東西了，上次借了包衛生紙，再上次借了雙筷子，再再再上次……
蘇果打開門，看到門外的“死男人”，她的第一反應竟然是趕緊關上門！但實在太過震驚，呆愣的那幾秒早已錯過了關門的最佳時期。於是兩個人只能大眼瞪小眼的盯着對方。
“我有話……和你說。”秦堯大概是跑着過來的，說話有些喘。
蘇果說：“哦，那你等等，我去換衣服。要不你先去樓下的咖啡店坐着等我？”
秦堯突然伸手拍在了蘇果正在關的門上，嘭的一聲，嚇得蘇果人跳了一下。
秦堯說：“不方便讓我進來嗎？”
口氣有點急，態度甚至帶着點氣急敗壞。
蘇果愣了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方便方便，請進請進。”
秦堯也不見外，大步走了進去。
先走到鞋櫃旁，也不等主人安排，自顧打開鞋櫃門，看了一眼后再關上，直接換上擺放在外的一雙有着兔子耳朵的灰色毛絨拖鞋。
鞋子小，秦堯腳大，極其不和諧。
蘇果關上門，嘴角上翹，“喝什麼？”
秦堯丟下句“隨便”就進了廁所。
蘇果心裏腹誹：也就只有秦教授做得出空手上門拜訪還一副不把自己當外人的欠揍行為。
雖然對秦堯的行為摸不着頭腦，蘇果還是為他用心準備“隨便”。
秦堯從廁所出來，看到茶几上放的那幾個杯子。
“橙汁、可樂、紅茶和咖啡，想喝什麼隨便挑。”
“給我一杯水。”
秦堯喝完了兩杯水，看了半集的“好好學習”，期間蘇果還吹乾了頭髮換了件衣服。
“好了。”蘇果對秦堯說也是對自己說。
好了，你可以說了，而我也已經做好了準備聽你說。
“你以為我要說什麼？”
蘇果真想衝過去把秦堯暴打一頓！你他媽的仗着我喜歡你就可以這麼肆無忌憚的欺負人了是不是？大晚上的跑來我家攪亂老娘早就心如止水的一汪春心，現在竟然質問我？鬼才知道你要說什麼！
內心馬景濤式咆哮一番后，蘇果的氣才順了點兒。也不能全怪他，她又不是不知道這個人向來智商高於情商，且極其習慣用智商碾壓別人的智商包括情商。
簡直是喪盡天良！
“這樣吧，”蘇果清了清嗓子，坐直身子，盡量表現出一本正經的樣子來，“我再一次真誠的真摯的真心的回答你剛才在車裏的提問——
秦堯，和你分手的這五年我很難過，非常難過，你可能無法理解，也許任何人也無法理解……
“可是就像那句爛大街的心靈雞湯：時間會撫平一切傷痕。我用五年的時間終於把你放下，當然如果你六年、七年後出現在我面前，我也許會自動把時間延長，這並不代表我在騙你，而是當你再一次出現在我面前之前我確實無法很肯定自己是不是已經不在乎了……
“過去我總是擔心你是不是喜歡我，如果你不喜歡我我還要不要繼續喜歡你，如果你喜歡我會不會突然有一天不喜歡我……我後來就想，一個人過得不好，是因為想太多，太過考慮別人的感受，就註定自己過不好。所以啊，餘生那麼長，我決定忠於我自己，活得輕鬆一點自由一點，活得像我自己。
“所以秦堯，你不用自責，不用覺得虧欠我什麼，那時的十年是我一廂情願一意孤行，後來的五年也是我先提的分手，所以你看全都是我自己作出來的，和你也沒多大關係。”
蘇果真心覺得自己有潛力成為“微博名言小網紅”，一整鍋的心靈雞湯，都快把自己說感動了。
可是就像她對秦堯說的，時間可以撫平一切傷痕，最終沉澱在心底的一定是當初那些美好可愛的記憶。
哪怕這樣的記憶不多，她也照樣可以飲鴆止渴，只要是她愛過的那個秦堯，永遠是嫻靜美好讓人溫暖的人。
蘇果說了這麼多，第一次在秦堯面前把心放在敞亮的地方，與他一起分析欣賞自己的內心，第一次直面五年前就應該說清楚的糾葛。
不帶一絲怨恨和仇視，就是和當初喜歡的那個人好好聊一聊，聊一聊我的喜歡和難過，然後鄭重的告訴你：都過去了。
秦堯手裏握着透明玻璃杯，眼睛盯着杯口那一點水漬，那滴水漬堅持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順着杯身滴落在手心。
溫水，卻灼傷了手心。
“你以為我要說什麼……”再沒有之前的咄咄逼人，滿腔自負，唯剩下那一點不甘和失落。
蘇果以為秦教授還在鑽牛角尖，還沉浸在“是我傷害了蘇果我富有極大的責任”這樣的自我愧疚中，於是以一個知心大姐姐的身份拍了拍秦堯的肩膀，“秦堯，都過去了……”
“我不想分手。”秦堯的聲音徒然增大。
“可是我們五年前就已經分手了啊！”蘇果哭笑不得，也不知道這秦教授的腦袋是不是短路了。
“如果我說五年前的分手全都是因為誤會呢？”秦堯拉過蘇果放在他肩上的手，“我們不應該為了那些誤會而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