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青韻出了浮雲殿，看了看腰身上的蕭，直往流吟殿去，因着青韻等人的回來，蜀山多了許多事情等他處理，才出門就與青韻撞了個正着。

青韻一聲冷喝:“是誰這麼冒失？”

天羽正低頭走着，一踉蹌差點摔到地上，也沒看清是青韻，猶自抬頭罵道：“哪個不長眼的—”站定看是青韻一臉寒霜的看着自己，忙躲到一邊去，嬉笑道：“師姐！你怎麼來了？”這青韻自從挪出了流吟殿還沒有再來過一次。

青韻不悅道：“怎麼，這蜀山還有我不能到的地方？”

天羽陪笑道：“那是不能。”

青韻不欲多言，小水等着雪蛇膽救命，抬腳往裏走，天羽跟在後頭，快步走到青韻前頭，小心翼翼道：“師姐，可是要見上仙，我這就給你通傳一聲。”

青韻揚揚手，一把推開殿門道：“不用了，你去忙吧！”這流吟殿她最是熟悉的。

天羽也不敢拉她，只能走在她前頭，“師姐，這不合適，除了掌門和師伯，任何人面見上仙都需要通傳的。”

青韻不耐煩道：“你讓開。”

正僵持間，一聲無奈帶着沉重氣息的聲音傳來，“讓她上來。”

青韻沒好氣的瞪了天羽一眼，天羽訕訕的低下頭，指着樓梯道：“師姐，小心台階。”見青韻怒氣不見，識趣的退了出去，去辦自己的事情，這個大師兄着實沒用，一個人都得罪不起。

青韻拾階而上，酒香逐漸濃郁，帶着冰梢的清冷，青韻揚頭上前，對着塌上的人，屈一屈身，聲音平淡：“弟子見過上仙。”

帝江頭看向遠處的綿綿虛煙，這才側過頭，聲音浮動道：“青韻啊！”眼睛卻空曠的地面。

青韻臉色微紅，眼神炙熱，嘴角含笑道：“掌門吩咐，請上仙去百日國雪蛇取雪蛇之膽。”

帝江微微一愣，看向青韻道：“這是為何？”

青韻眉心一動，隨即道：“小水師妹中了毒，急需蛇膽救命。”

帝江不解，微微坐正身子向前傾，帶着一股濃重的酒香，聲音微帶寒意，“小水回來有兩天了，怎麼就中毒了。”突然，想起那日在殿中，“她的臉？”

青韻咬咬牙，含了怒色，“是雲央下的毒，現在已經遍佈全身，只等上仙取了蛇膽救命，”側頭看看暮色薄霧，溫陽半露，不甚明亮，“若是到了傍晚就沒命了。”

帝江重重的放下酒壺，扶着闌珊起來，身子搖晃起來，風吹衣衫，整個人如風中柳葉飄飄搖搖，青韻上前一步，伸手扶住帝江的胳膊，輕聲道：“上仙小心。”濃重的酒香帶着辛辣，直撲青韻如明珠微華的臉，頓時變得如桃花般紅艷，帝江寥寥笑道：“酒喝太多了。”

青韻待他站定，垂首站到一邊，帝江一揚手，配劍已在面前浮動，“即是時間緊迫，就趕緊走吧。”抬腳站在劍中間，青韻只是低頭站着，帝江清了咳了一聲道：“馬上就回來了。”

青韻正聲道：“掌門讓弟子同上仙同去，協助上仙。”

“什麼？”帝江略微質疑道：“師兄，這是哪跟筋抽了。”

青韻看着地上放着的幾個空酒壺道：“怕上仙喝了酒手抖，耽誤了時間。”

帝江不好意思道：“即是這樣那就走吧！”說罷，讓青韻先走。

青韻只是垂首站着，帝江微嘆一口氣道：“本座忘了，你才回來，御劍不快，就跟本座一個劍吧！”

青韻朗聲應道：“是”

直接從流吟殿出發，繞着蜀山上空往外飛去，寒風簌簌，寒流漸進，灌了慢慢一袖子的冷風，帝江忍不住慢了下來，微微張開胳膊，寬大的衣袖擋住入侵的寒風。

青韻嘴角揚起一抹微笑，提高音調道：“上仙是冷了嗎？”

“啊？”帝江沒聽太清，微微側頭，往後看去。

青韻復聲道：“上仙是冷了嗎？”

帝江一聲訕笑道：“是啊，本上仙冷了！”

青韻只吹到些許的冷風，不禁也有些聲音發顫，“上仙該多穿件衣服再出來，只是再冷也不能慢下來，雪蛇厲害，還是快些吧！”

帝江咬咬牙，逐漸化盡眸中的怒氣，似撒嬌道：“那不行，凍着了本座，待會兒可使不出這一身的本領。”

青韻似笑非笑，往前近了一小步，被風吹舞着的衣衫，可以觸碰到腰間別著了的蕭，“雪蛇到底是凡物，上仙就是喝上十缸的酒也能收拾的了它，更別提受着風了。”

帝江只感覺背上一股燥熱，順着青韻的話道：“說的是啊，本座一人就能解決的，你說師兄還讓你也來跟着，你待會兒就站在劍上看着，別下去跟本座添麻煩。”

青韻錯愕抬頭，這才發覺中了他話里的圈套，帝江加重了語氣道：“聽到了嗎？”不容置疑。

青韻急切道：“這怎麼能行呢！弟子要保護上仙的。”

帝江沉吟一笑，朗朗清清帶着淡淡的涼意，“你只會托本座的後腿，在這裏等着我。”

青韻眸色微變，加重了語氣，自喃道：“是啊，所以弟子不配做上仙的弟子，不如天羽能為蜀山管理大小事物，不如小水聰明可愛。只能拖上仙的後腿，是有損上仙的威儀。”

帝江厲聲喝道：“青韻”完全沒有往日隨和洒脫的樣子。

青韻面色不改，揚起臉道：“弟子失儀了，望上仙恕罪。”

帝江不改厲色，“那就乖乖待在劍上，別拖本座的後腿，剩的你跟着下去了，本座還要分神看顧你。”

白雪紛揚，寒風凜冽過耳，身下是滾動的白，帶着翻江倒海之勢，那就是雪蛇，帝江輕鬆離劍，往下飛去。

青韻猶站在劍上，着急道：“上仙，上仙。”帝江充耳不聞，只管往翻騰的雪域飛去。

“帝江！”帝江一愣，扭頭向空中看去，青韻見他回頭指着腳下，“你的劍！”無劍如何取蛇膽。

只見帝江一揚手，青韻腰間微動，有東西破風而下，正是青韻的佩劍。

帝江拿了劍，下一秒一落入翻騰的雪域，他本就一身白，瞬間看不見，只有巨大的雪浪湧起，帶着竄天的寒風，接着一處雪浪翻滾，雪蛇狂哮，仍是幾個回眸，整個山便翻湧起來，狂哮聲不絕於耳，彷彿置身於催命冥音之中，青韻取出腰間的蕭開始吹，稍稍抵了狂哮之聲，雖說雪蛇是俗物，卻是世間至毒的毒物，守護着來自天上的神物不能不小心。

底下雪山開始驟然崩塌，一層又一層的軟雪如瀑布般落下，激起輕薄的白玉，如驟然盛開的巨大雪蓮。接着是帶着層冰的冰石，嘩啦啦聲音地動山搖，砸在幾百米深的軟雪中，激起衝天的雪花。

以帝江的法力，殺蛇取膽不過片刻，看着翻天倒海，整山狂哮，帝江這是這是引起了全雪山之蛇的注意，那倒是危險了。

不覺加重了蕭聲，眼睛死死的看着下面的雪浪，急切透過下面的雪浪看到帝江的人，隨着青韻蕭聲的，下面的動靜意外的小了起來，漸漸如晨起的海浪，一樣溫柔。

青韻心卻跳得厲害，撲通撲通，似要湧出心口，簫聲也不那麼空靈，帶着明顯的嗚咽之聲，想要上前才想到這是帝江的劍，念訣也不上前分毫，穩穩噹噹的停在空中，保持絕對安全的距離，原來這是帝江早在她來的時候，她和天羽的對話，就知道她急切來找他，肯定有事兒既然是她來找，肯定是有一定危險的。就計劃好了一切，知道她不是個聽話的，故意那話激她。

青韻長吁一口氣，張開雙臂，跳了下去，手瞬間握住劍柄，就在這時一個霜白色的隨風飄動的東西涌了上來，一把抱住將要下去的青韻，呵斥道：“都說了，不要拖本座的後腿。”

青韻泣極而笑，倔強道：“弟子是怕上仙死在下面，小水師妹沒了葯救命，遂下去殺蛇取膽。”

帝江抱着青韻的腰緩緩往上飛，手指在青韻腰間輕點，青韻身體有電流涌過，握着劍的五指瞬間張開，兩人穩穩噹噹站在上面，青韻立足前頭，“本座有些冷。”

青韻低頭：“哦”

“小水的命抵不過你重要。”帝江沉聲道，青韻心下一暖“畢竟，你法力比她高，比她有用多了。將來大戰你可為前鋒”

青韻咬牙道：“多謝上仙抬舉了。”

來的時候青韻在後頭還好些，這下換她在前頭，有些不自在，總感覺帝江在用挑剔的眸光看着她，有一搭，每一搭說著話，“依着上仙的法力不過片刻就取了蛇膽，怎麼那麼難，還驚動了整座山的蛇。”

帝江淡然道：“沒什麼，想着那丫頭中毒深，定要選一條最老的蛇，就攪了整山的蛇來挑。”

青韻莫名的怒火，她在上頭擔心受怕，他卻在下頭優先挑選，“上仙好雅興。小師妹得上仙如此，真是幸運。”

帝江踩着青韻的話音，揚聲道：“畢竟，那丫頭聰明可愛，確實值得本座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