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許她白首,放她自由 第四章 賀先生,心有所屬
鍾梓汐抗拒的推了推他,卻發現手上沒有一絲力氣。
抱着他的人似乎感覺到她的抗拒,換了個姿勢讓她躺在他的懷裏,相比剛剛賀衍晟抱着她如今她靠在他的懷裏主動權是在她手上的。
“梓梓,你再忍忍一會我們就到家了,乖啊,你有我,我陪着你,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一年的孤獨和一整晚的壓抑在這一刻得到宣洩,鍾梓汐哭的如孩童般起初只是小聲的抽泣到最後卻是完全不管不顧。
此刻她早已分不清是病痛的難受還是這個男人的溫柔,讓她最後一道防線徹底崩潰。
“梓梓,乖,別哭了。梓梓乖,都是我不好,梓梓一切都是我的錯,別哭了好不好?”
鍾梓汐哭了多久,賀衍晟就哄了她多久。
放眼雲城,誰敢對賀衍晟如此愛理不理。他家boss有顏、有錢、有性、有品,簡單來說就是一個又能賺錢有懂得生活的好好男人。
在雲城向來都是別人捧着賀衍晟,什麼時候見過賀衍晟如此低眉順眼哄着誰。
對方還是一個女人,也不怪華忻和朱家明驚訝,兩人跟着賀衍晟也不算短一個作為老闆的助理一個作為老闆的司機卻從來沒見過老闆身邊有女人,更沒見過老闆如此溫柔的哄女人。
私下兩人也曾議論過像他們老闆這麼優秀的男人,到底該一個怎樣的女人才足以匹配呢?
賀先生,身邊沒有女秘書,參加宴會不找女伴,私生活上沒有曖昧對象,也沒有女朋友,兩人得出結論——賀先生是女性絕緣體。
今晚兩人算是大開眼界,奈何賀衍晟這個人氣場太強,前排的兩人誰也不敢開口說話。
水色雅苑坐落在半山腰,上山時修建的是盤山公路。遂而開車上山總是要不停旋轉,賀衍晟這個人氣場雖強大但有一點從不會為難下屬也不會太挑剔。
可今晚的賀先生卻說“開慢一些,緩一點。”
這是賀衍晟今晚上車之後吩咐的第二句話,第一句話是在他抱着這個女人上了車說“把車窗按下來五分之一。”第二句就是“開慢一些,緩一點。”
早在她暈倒的時候,賀衍晟就給賀家的私人醫生秦綬打了電話,詢問過應急措施。
“暈倒的人切忌在捂悶的空氣下呼吸,會讓本就呼吸不暢的人更加難受。”
當年從懷孕到生產以及後來的月子都是賀衍晟的私人醫生秦綬全權負責的,可想而知這位秦醫生在醫學界的地位與身份。
只是此時的秦綬恰巧在參加一個醫學課題接到賀衍晟的電話時,立馬叫停了會議。
其實兩人私下裏還是特別好的朋友,自從鍾梓汐離開之後賀衍晟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實在沒有人比秦醫生更清楚。
他討厭醫院,若不是酗酒和沒完沒了的熬夜致使短暫昏迷基本上清醒狀態時秦醫生很難為其治療。
私下裏秦綬不止一次說過“為了讓賀衍晟配合治療,我真的會少活十年。”
這個男人要是生病了,就算硬抗也不會給他打電話。
所以賀衍晟會給他打電話,那麼只有一個原因就是關於鍾梓汐的。
曾經秦醫生不止一次自我調侃說“雲城最負盛名的賀先生你包了我,我實在是有愧你的票票哇!感覺我可以替你提供的服務實在有限,這讓我簡直惶恐。”
“哦!是嗎?那明年你的服務費減半。”
“什麼,賀衍晟。你這個無良資本家你知道我為了你的身體我一年要操多少心?要掉多少黑頭髮?長出多少白頭髮嗎?你現在居然要降低我的服務費還要減半你簡直太無良了,為了你我都要少活十年你居然這樣對我你滴良心大大的壞。”
賀衍晟勾唇微笑,連個眼神都懶得給這個自導自演的人“禽獸,我發現你和葛朗台很有的一拼。況且禍害活千年,放心吧多個十年少個十年於你沒所謂的。”
秦綬一副笑眯眯的湊過來剛準備去抱某個財神爺的大腿,想來這傢伙有潔癖不喜歡和別人有肢體碰觸,伸出去的手就這樣放了下來。
“還要,我個人覺得秦醫生的醫術勉強算的上合格,只是你說話的方式倒是很符合你的名字!”
賀衍晟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過了半天秦綬一副勞資要爆粗口的架勢“我告訴你賀衍晟,勞資喜歡的是女人,我才不喜歡你呢!”
“那就好。”賀衍晟一副他這樣想他就放心了,下一秒他無情的摧殘簡直讓秦綬崩潰。“所以,你現在是在承認你的語文是你的啟蒙老師教的嘍!”
秦綬最受不了的就是賀衍晟一本正經的講段子,“唉喲,你這麼粗魯這麼小黃人真的好嗎?你這樣會帶壞我家小侄子的!”
賀衍晟惡狠狠的瞪着秦綬,話語裏絲毫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你離我兒子遠點,就是為他好。你的‘服務費’明年減半再讓我聽見那三個字,你以後就準備為你的醫學事業無償獻身吧!”
秦綬的嘴角露出一抹心疼的笑,想起那個性情溫婉的女子,他心中是欣賞的。
當年鍾家的事情,他也算是見證人之一。事出有因陰差陽錯,最後硬生生的讓這個眉目如畫的女孩子去肩負去接受。
女子孕期本就不易,還要如此費盡心神的去考慮這些問題。
明知他是賀衍晟的私人醫生從頭至尾卻不曾遷怒,他知道鍾梓汐為人冷淡不喜攀談,後來兩人在逐漸熟悉之後他也曾向這個女孩子詢問過。
“我雖說是賀衍晟那傢伙派過來照顧你的醫生,不過你的情況我還是會報告給他,你對我不生氣嗎?”
鍾梓汐低下頭微微淺笑,那笑容中卸下幾分防備帶着一絲真摯。
“你和我在本質上其實並無不同,都是受制於人。只不過你們是利益的締結者所以互惠互利,被稱為同類人叫朋友,於我不過是強制罷了。”
《論語·雍也》中講“不遷怒,不貳過。”曾經朱熹在《論語集注》中對“不遷怒”三個字也做過類似的解釋,也許他講的更為通透。
他說“怒與甲者不宜於乙”。所以不遷怒,才是最高級的修養!
這樣好的才情如此通透的女子他多少是偏幫的,至今想來她當時說話的神情和語句都讓救死扶傷的秦醫生為之一嘆。
“這麼好的女孩子,怎麼就遇上賀衍晟那個囧人了。”也難怪,賀衍晟會對她戀戀不忘到如此地步。
“衍晟,我知道當年很多的是是非非一兩句話很難講清楚,你要知道小汐妹妹和尋常人不一樣,當年那些相剋的食物終究還是傷了她,她產後大出血即使月子裏保養得宜也是傷了根本的,她這一次暈倒就是表象。”
夜晚的山風帶着獨有的涼,樹葉伴隨着風聲叫囂着沙沙作響。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鍾梓汐喜歡詩詞,從前兩人在一塊的時候他就聽她讀過。彼時的他尚且青春年少恣意妄為,不曾經歷過這些。
今晚的賀衍晟懷抱着鍾梓汐似乎有些懂得,都說女生纖細敏感。情愛的世界本身就足夠寄淡,未來又瀰漫著多種不確幸。
她哪裏是在傷春悲秋,她悲的不過是一個不確定的自己而已!
從前她對他說“賀衍晟,我會記得我們之間每一場不期而遇的溫暖,也會記得大雨滂沱里一同避雨的時光。”
其實鍾梓汐想要的生活很簡單“閑時與你立黃昏,灶前笑問粥可溫。”
她恬靜的笑容像一道光一樣溫暖他千篇一律的生活,見慣了太多利益目的有所求。賀衍晟對於鍾梓汐而言是愛人,只是簡單的愛人而已無關其它。
可到底那些黑暗,終歸還是傷了她!真該死……
“身體只有到一個無法承受的地步,才會衍射出來。既然有了癥狀就必須要好好的靜心修養,越往後拖便越是傷了根本。”
他何嘗不知道她的身體無法支撐她現在的生活,可他有什麼辦法這個丫頭這麼倔。
他又該拿她怎麼辦?他又能拿她怎麼辦?
他們的孩子當年她尚且能不屑一顧,更何況是他呢?他早已是她不要了的人,鍾梓汐不要賀衍晟,她不要他!
雲城首富又怎樣?雲城受盡萬人尊崇的男子又如何?身價無可估量自律乾淨顧家懂得生活又有什麼用?
鍾梓汐不要賀衍晟,哪怕榮耀加身。於他不過是一道深深的枷鎖,這個男人的心底早已滿目瘡痍。
賀衍晟眷念的抱着懷中的人,眼神聚焦出一道光。
饒是再遲鈍的兩人都知道賀先生懷中的女子不簡單,這個女人很可能是未來水色雅苑的女主人。
朱家明絲毫不敢怠慢一邊說“好”,一邊專心的開車,且放緩了車速。
車子到達半山腰是四十分鐘之後平日裏只要十分鐘的路程,今天硬是開了四十分鐘。
車子停在水色雅苑門口,賀衍晟抱着鍾梓汐下了車朝主卧走去,水色雅苑裏的傭人和保姆從未見過自家主人帶女人回家。
二十分鐘之前孫姨接到自家主人的電話,水色雅苑的氣溫是全年恆溫附帶着加濕器保證這個別墅里通透環境流通。
賀衍晟就告知了孫姨要將主卧添加兩個加濕器,床上鋪好電熱毯打上恆溫再準備一個熱水袋,熬一些紅豆粥煮一杯百香鳳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