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禮成

2禮成

幾天前,確切的說,三天前,林穆兒一睜開眼睛,就懵了,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烏泱泱的圍着她,淚眼婆娑的喚着她!一時間,她驚恐的想要叫出來,可是,不等她叫出來,侯府的夫人聞訊來了,扔下一句誅心的話:“你死了便死了,莫要拖着侯府幾百條人命一起陪葬!”林穆兒便不敢吭聲了,她知道,能說這句話的,不會是對自己好的,索性閉了嘴,自己暗暗琢磨。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林穆兒,因為眼前的人或者事物,她都是陌生的,她不知道自己叫什麼,不知道自己如何長大,不知道這裏哭天喊地的人是惡是善,是忠是奸,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什麼都不知道,只依稀記得彷彿在奈何橋上蹉跎了幾百年,看慣了那裏的人情冷暖,愛恨別離,但是現在林穆兒唯一能肯定的是:她對這裏什麼都不知道……

彷徨過後,林穆兒迅速的冷靜下來,因為她看見了大紅的嫁衣。滿屋子的奴才見着林穆兒醒了過來,原本跪在地上呼天搶地,現下又開始忙活開了,彷彿只要林穆兒還有一口氣在,大家便是天下太平,一屋子的丫頭婆子,只又兩個半大的丫鬟在床邊伺候着。

看着一屋子忙碌的丫鬟婆子們,林穆兒打定主意多看多聽不說,她不敢貿然問話,她怕話多禍多,在一個陌生的環境,她不敢輕易去相信任何人,哪怕她真的就是林家二小姐。

這三天,聽着丫鬟的隻言片語,林穆兒慢慢的理順了一些思路:前兩天,她落水了,丫鬟婆子嘴上都說是失足落水,單從她們支吾的態度來看,心裏必然認定她是蓄意落水的,為啥蓄意呢?因為她要嫁人了,而且嫁的不是一般人,或許是如果傳出自殺的傳聞,這會對侯府可是滅頂之災。林穆兒可不會傻得認為這侯府是為她的閨譽着想,畢竟,醒來的這三天,侯府上下也就一開始的林夫人來了一次,其餘的,見都未見,更別說關心體貼了。這樣也好,不見就不見吧,還省的出錯,反正都要出嫁了。雖說無人探望,但是她的婚事卻絲毫不含糊,里裡外外張羅的聲勢浩大,弄得林穆兒有些疑惑,對一個不得寵的女兒需要如此么?直到出嫁的那天半夜,隱約的聽到些許嗚咽聲:“侯爺真的捨得小姐嫁么?這一嫁過去就守寡,即便是王妃,但小姐以後還有什麼盼頭?”

林穆兒瞭然:原來如此!

“我滴個小祖宗唉!你快別添亂了,仔細讓小姐聽到了。”這是個聲音略顯沙啞的婆子聲音。

林穆兒還想聽點什麼,但是那婆子卻把丫鬟攆走了,只剩月色如水,一室靜謐。

那丫鬟是叫青橙吧,小小的個子,眉眼還未長開,喜歡梳兩個不大的揪揪,瞅着像是個長不大的孩子,這幾天躺在床上,就數她和另一個叫紅杏的丫鬟近身伺候的多。

那個聲音沙啞的婆子怕是謝媽媽吧,林穆兒的乳母。這幾天,屋子裏的大小事宜,就屬她操心的最多了,林穆兒這一落水,她也跟着着急上火,一嘴的燎泡,嗓子也啞了。只不過這謝媽媽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幾分憐惜,少了幾分親切,這讓林穆兒很是不喜歡。

林穆兒慢慢的回過神來,看着鏡中的自己,自嘲似得扯起嘴角笑了笑,輕輕的搖了搖頭:既來之則安之吧!

這會兒,林穆兒才感覺肚子有些餓,走到圓桌前,桌上的麵條早已經涼透了,林穆兒也不在乎,取了筷子,細細的挑着麵條吃了下去,好在這個天還不算涼,吃下去估計也沒什麼大問題。不多時,一小碗麵條便見了底,林穆兒心滿意足的放下了筷子,這幾天,中藥倒是喝了不少,東西沒吃幾口,再加上心裏面始終繃著一根弦,更是沒胃口了。桌上除了吃食,還有那塊被顧止嵩放在桌上的牌位,新婚之夜么,不放在這,還能放在哪裏?牌位的一邊放着一壺酒,是了,成親不得要喝合巹酒么?但是,沒有新郎官,這合巹酒也不知道要跟誰喝。林穆兒青蔥似的玉指輕輕的撫過牌位上顧墨衍三個字,摩挲了幾下,歪着頭想了想,惡作劇般的給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後輕輕的往牌位上碰了碰:“夫君,餘生請多指教。”一仰脖,杯中酒喝了個乾淨,酒水醇冽,極品的女兒紅,林穆兒喝的太急,一下子嗆得咳了起來,直咳的滿臉飛霞,明眸含淚。

“小姐?”門外值夜的謝媽媽聽見林穆兒咳得厲害,不由得開口詢問。

“無妨。”林穆兒輕輕拍着自己胸口,慢慢的緩了下來

見林穆兒並沒有讓自己伺候的意思,謝媽媽也不多言,只開口勸慰道:“小姐趕緊歇息吧!天色很晚了。”

林穆兒並沒有回答謝媽媽,不過仍舊聽話的去床上躺下了,折騰了一天,確實是有些吃不消了。

閉着眼睛躺在床上,林穆兒的腦子裏任然是亂糟糟的,,揉了揉眉心,林穆兒心中輕嘆:新婚之夜啊……也罷,這或許是最好的安排了,不然,在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省里自己還要去應付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還是個位高權重的王爺,想想都覺得累的慌,雖說自己現在是個寡婦,但好歹自己是王妃,這偌大的王府,還不是自己說了算,想來,只要沒什麼么蛾子,也還可以過得逍遙,也是美事一樁。想到此,林穆兒不禁勾唇笑了笑。突然,林穆兒感覺周身有種被偷窺的感覺,只覺得滿身的毛孔都張開了,汗毛根根樹立,這感覺讓林穆兒很不好,她猛的睜開眼睛,環顧四周,並沒有人,屋內只有還在燃燒的龍鳳喜燭,以及黑黢黢的牌位。

林穆兒盯着牌位看了良久,甩了甩腦袋,開口喚道:“謝媽媽,進來陪我睡吧。”

屋外的謝媽媽像是沒料到林穆兒會喊她,停了一會才應了一聲,然後就是窸窸窣窣收拾的聲音。

“小姐,可要喝點水?”謝媽媽卷着鋪蓋進來問道。

“不用,陪着我就行。”林穆兒閉着眼睛躺着說道。

“好。”謝媽媽把鋪蓋放在地上,剛準備躺下。

“別睡地上,那邊有個美人塌,你年紀大了,地上涼。”林穆兒的說道。

謝媽媽愣住了,半晌才訕訕的說道:“這,這怕是不合規矩。”

“沒什麼不合規矩的,我這剛嫁進來,要是你生病了,一時間我找不到合適的人手。府里的事,我還要仰仗你呢!”林穆兒緩緩的說道,像是困急了,原本清脆的聲音蒙上了一絲睡意,“睡了,明早還要進宮謝恩呢。”林穆兒翻了個身,面朝里,不再言語。

謝媽媽咬咬牙,把鋪蓋放到了一邊的美人塌上,心裏卻是犯起了嘀咕:主子雖說不太愛說話,但是一向都與自己親厚,今兒怎麼說的這個話,有些話中有話呢?

床上的林穆兒不多時便進入了夢鄉,謝媽媽躺下后,一直在琢磨林穆兒的意思,她不知道,一向溫順,不怎麼言語的小姐怎麼會突然起了心思?還是自己想多了?

謝媽媽一夜輾轉反側,竟難以入眠,早上起來的時候,眼窩底下烏了一大塊,粉都蓋不住。林穆兒倒是一夜好眠,許是想通了,守寡又怎麼樣,對外,自己好歹也是個正經的王妃,正一品的誥命,即便是宮裏的貴人們,她也不怵她們,更何況她還是個寡居的王妃,雖說不好聽,但是這些個王公貴族們面子上還不得禮讓三分,誰想落得個苛待寡居王妃的罪責?對內,自己是王妃,還有人越過自己去不成?哪怕是有惡奴欺主,上頭不還有皇帝為自己做主么。所以,一覺醒來,林穆兒覺得自己神清氣爽,前幾日還覺得落水後身體不大爽利,如今卻覺得身體大好了。

林穆兒故意忽略謝媽媽眼底的烏青,凈面梳妝后,就開始用早膳,桌上一溜的擺着十幾碟點心和一盅燕窩粥,林穆兒略一皺眉:“這麼多?”

“小姐,府里的管事說了,這是按照王妃的份例準備的,也不算多呢,這點心啊,看着就比咱們侯府的點心精緻。”回話的是青橙,這小丫頭,一臉的羨慕,小眼睛看着點心,都快冒出精光來了。

林穆兒看了她一眼,眉眼彎了彎:“錯了,是咱們王府!”

“呃!”青橙愣了下,隨即眉開眼笑的歡快的說道:“對,還是小姐說的對,可不是咱們王府么!”

謝媽媽正在準備覲見朝服,聽見林穆兒這話,手頓了頓,隨即又若無其事的準備着。

“好了,這些都給你了。”林穆兒喝了一盞燕窩粥,吃了兩塊玉脂糕,便停了筷子,指着剩下一筷未動的點心對青橙說道。

青橙一臉的不相信:“都,都給我?”

“怎麼?不是說比侯府的好吃嗎?不想吃?”林穆兒接過一塊帕子,細細的擦着手問到。

“不是,不是。”青橙趕緊搖頭,眼睛不自覺的看了謝媽媽一眼,謝媽媽正背對着她整理床鋪,根本理會不到她的眼神,青橙看了看桌上的點心,下定決心似的向林穆兒行了個禮:“多謝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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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王有喜:愛妃太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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